但是警员那边回馈回来的信息,令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感到完全不可思议,天不亮就已经出发的警员们跑遍了辖区内所有的工业园,包括周围几座山附近的居民区全部都去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什么所谓的薰衣草田和薰衣草别墅。
最后,警员在电话里说:“我们可以肯定,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田,也许你们所说的别墅并不在我们的辖区里,要不联络其他警局,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一下吧!”
“你们打过谢警官的电话吗?”莫海右问道。
“一直都在打,完全联络不上。”
挂断电话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连警局都调查不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有可能它确实不在这个辖区里,不过,小遥,我在总局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市区里有什么薰衣草别墅,如果郊区找不到的话,估计就算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也有可能是无用功。”
“可是小蒙明确说他看到了大片的薰衣草田,而且小蒙是昨天下午中的凶手的陷阱,晚饭之前他就到了薰衣草别墅内部,如果别墅在很远的地方,凶手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带到那里啊!”
“请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但是他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穿着警服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辅警以为他正在那里全神贯注收集什么证据,没有听到自己讲话才会这样。所以一路小跑到男人背后,又问了一句:“喂,同志,你在那里干什么?”
辅警是个北方人,家乡口音非常浓重,性格也属于那种直爽型的,他在问出第二句话的同时,大手也拍上了男人的肩膀,可不拍则已,这一掌拍下去,男人居然像失去了骨头一样,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脸差点没埋进垃圾堆里面去!
辅警先生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刚刚才发生恶性杀人事件,现在突然之间又有一个男人在眼前倒下了,他以为这也是一个死人,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惊魂未定的直盯着地上的男人看,完全不敢再碰第二下。
直到男人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辅警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害怕过去之后,火气就跟着蹿上来了。他粗着嗓子问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我发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刚刚张开嘴说了几个字,突然之间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身后的辅警,向巷子入口处疾奔而去,
辅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会来这么一出戏,在原地呆怔了两秒钟之后,转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呵斥:“喂!!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点站住!!!”
可是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快要跑到转弯处了,等到他气喘吁吁追到巷子口,再向两边看的时候,根本连男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意识到事情不妙,辅警赶紧回头按响了吴伟云家大门的门铃,他拼命按着门铃,嘴里还不停喊着:“米警官!米警官!你在里面吗?”
吴伟云问:“米警官,会不会是你的同事过来了。”
那些被快递送过来的尸块,此刻还放在吴伟云家的院子角落里,他真的很害怕再次看到那些东西,所以盼着警察局的人能尽快过来把尸块带走。
“应该不是,听上去好像是辅警的声音,他大概是回来找这个东西的吧。”米小东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说,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东西,猜想辅警一定会回来找的。
两个人估计很快外面就会有人敲门,米小东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把对讲机给门外的辅警送出去,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凄厉的惨叫声,和如同开了挂的门铃声和呼喊声。
米小东意识到不好,马上关照吴伟云绝对不能离开屋子里面,他自己则迅速向大门外面冲出去。吴伟云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他闭上眼睛战战兢兢缩在椅子里面,心里祈祷着门外不要再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了。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米小东就推开大门冲了出去,木制的门扉因为他用力过猛不停晃动着,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米小东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冲着惊魂未定的辅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那个……垃圾桶!”辅警不停咽着口水,紧张得结结巴巴,控制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把话说完整。
“我,我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垃圾桶前面,穿着一身警服,我想过去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可是没想到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倒在地上了。”辅警说话的时候,还把自己的手掌伸到米小东面前比划着,好像要证明自己真的拍过什么人一样。
他继续说:“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死人,没想到那个人刚倒下,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然后趁我不注意爬起来就朝巷子外面跑了,我都追不上他!”
“他在垃圾桶前面到底干了什么?”米小东急吼吼地问道。
“不,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另一边的恽夜遥,由于对谢云蒙的担心,分析判断也逐渐在出现偏差。他如果能够好好思考一下,或许面对眼前的困境,就能得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现在我们无法左右他们的思维,所以只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展开行动,而我们的视线已经转移到第一天晚上,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中遇到的状况。
——
事情似乎出奇的顺利,黑影回到了屋子里面,现在他是安全的,楼上的人大概都已经睡着了,因为他离开房间之前,二楼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就算有人还没有睡着,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再离开房间。
黑影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他认为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罪行,因为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觉得,自己所设下的骗局和伪装,是这个天底下最最巧妙的计划,没有人可以识破。这种自信不仅来自于这么多年周围人对他的放任,也来自于薰衣草田给他带来的掩护。
是的,他一直在计划,一直在想方设法维护薰衣草田和别墅,不被任何人发现。虽然他不能从表面上主导一切,但暗地里,他却是最最精明的那一个,谁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自信使人膨胀,但是当中间出现一丝瑕疵的时候,又会让人着着实实地受到惊吓,就像黑影路过窗口时的微微一瞥,那个高大身影给他带来的震撼,差点就让他因此发出惊叫声,他没想到,刑警先生的行动居然这么快!
黑影看到的不是刑警先生在薰衣草田里搜索的样子,而是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只极有可能暴露他秘密的鞋子,当时刑警先生正站在窗台边上,黑影与他仅仅几寸之遥。
要不是刑警正在低头寻找合适的地方掩埋鞋子,黑影早就被他发现了。意识到危险之后,黑影迅速退到了窗框的后面,他没有选择往前走,而是选择向靠近客厅门口的窗框部分退却。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黑影这个人的临场反应能力非常强,而且思维灵活。
谢云蒙在楼梯口观察的是房门外缘的门把手,这里的女主人种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如果刚才那个黑影是从薰衣草花田直接进入的房子里面,那把他的手上和身上就一定会沾染上薰衣草花的花絮,这些白色像棉絮一样的东西,很难清理干净。
尤其是衣服和花朵摩擦过程中带落下来的花絮,会紧紧依附在布料上面。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定会多多少少有白色花絮粘在把手或者门框上面,淡紫色的门扉在白天,如果粘上白色的话,确实不容易看得清楚,但现在是晚上,颜色会比白天显得更暗沉一点,走廊里又没有开灯,谢云蒙打开自己钥匙串上的小型手电筒,昏黄的手电筒光芒,一下子就能让他看到白色的小点。
所以只要看一下哪扇门上有花絮,就可以初步判断上楼的黑影究竟进入了哪扇房门。我这里之所以说初步判断,是因为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
比如,上楼的人是不是刚刚做完家务的傅责?傅责自己的房间就在西屋走廊口左手第一间,虽然他晚饭的时候说,今天会住在东屋,但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许做家务累了,不想再到东屋去,觉得有什么事明天也可以做,直接回自己房间睡觉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谢云蒙刚才一直在外围,没有先进入西屋客厅查看一下,所以傅责是否一直在客厅里干活?这一点他无从判断。
不过,傅责如果真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并且在他没有做任何不可告人行为的前提下,谢云蒙认为他不太可能是刚才的黑影,因为看黑影从窗口掠过的速度,可以确定他是在奔跑,而一个劳累了一天,准备回房间休息的男人,有必要那么匆忙吗?
就凭这一点,谢云蒙认为傅责除非是用家务为借口,想要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上楼去杀人,要不然的话,他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此刻没有必要一一来赘述,我们只要跟着刑警先生的行动,就会一点一滴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黑影要做到的就是这一点,明天一早,他就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完美现身,而现在的身份,则可以通过那个可爱又单纯的女人来实现隐藏,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可以在薰衣草别墅里呆上一天一夜吗?那就利用这一天一夜,让现在的身份成为杀人犯,把另一重身份的嫌疑完全撇清。
等到这些做完了,在最后的一天一夜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自己所有的计划,还能以受害者的面目来向刑警讨要说法,确保自己的安全。至于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和刑警先生谁能够活下来?是否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一样顺利?黑影觉得根本就不用去多加思考,因为他认为没有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那个刑警绝对不可能拆穿他的计划。
房间里的宁静和寂寞,总会带来困意,当黑影觉得自己的眼皮就快打架的时候,他举高手臂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家具很高,还蒙着黑布。足以将他整个身体都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前后两头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就连窗帘也拉上了,只有那窗帘中间的一小条缝隙,才让外面的月光可以稍微窥视到一点里面的景象。
——
谢云蒙将摆放式的煤气灶往边上挪了挪,整个人站到琉璃台上面,他的目标是抽油烟机的排烟管,那条粗粗的塑料管子一直通到户外,拆下管子之后,墙壁上就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洞口,这个洞口勉强可以让刑警先生高大的身躯通过,只要他把两条手臂先伸出去,再把肩膀使劲缩起来就行。
就这样到户外,上半身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弄上油污的,所以,谢云蒙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藏在了厨房琉璃台下面的柜子里,反正半夜也不会有人进厨房,他只要在凌晨之前把西装拿走,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刑警先生脱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上半身有些费劲的钻出了排烟管留下的洞口,他毕竟是武力型的,没法与罗意凡那种柔韧型的舞蹈演员相比,身上的关节和骨头也不能最大限度的折叠。
留下外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有替换的衣服,谢云蒙是无意之中被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的,所以如果弄脏外套的话,第二天其他人就有可能发现他接触过哪些东西,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衬衫弄脏没有关系,只要把外套穿上,再把袖子稍微往里卷一点点,那些油污就都看不到了。
其他窗户所对应的房间,我们等一下再说,现在先来说清楚谢云蒙眼前所要进入的空间位置,其实刑警先生从厨房窗户出去的话,虽然可以轻松从落水管子爬到二楼,但与现在的行动方式相比,实际利益要小得多。因为要从二楼墙壁交替窥视每一个房间的话,就要在整个西屋后半段绕一个大圈子,这样既费时又费力。
而抽油烟机上方的排烟管道出去,就完全不同了,煤气灶的位置在厨房南面墙壁里侧,排烟管道的缺口在同一位置的上方,也正对着南面。我之前说过,谢云蒙在半夜进入西屋之前,曾经把房子外围的结构仔细观察了一遍,他发现房屋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天窗,而天窗的位置正在屋檐下方,位于东南墙壁的顶端,靠近房子的西南角位置。
抽油烟机的外围管道分为两节,一节通过墙壁上的洞口与屋子内部相连,而另一截连接着房屋顶上的烟囱,谢云蒙拔掉了连接屋子内部的那一截管道,正好把墙壁上的圆洞空出来,这个圆洞的位置与天窗相隔距离很近,虽然不是在正下方,但是足够刑警先生借力,直接爬上天窗,所以他才会选择这里爬出户外。
可以肯定的是,天窗内部的空间就是三角屋顶横梁上面中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活动十分隐蔽,不太可能会被人发现。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了解每个人都在房间里干什么?躲在这里比躲在任何窗户外面都要安全,也都要方便的多。
双手把上天窗边缘,进入里面就不是一件难事了,谢云蒙稍稍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就迅速钻了进去。他双手一接触到粗大的横梁,就开始寻找摸索二楼每一个房间的正确位置。横梁与屋顶的地板挨的很近,底板是由长条形木板拼接而成的,中间有木栓和钉子固定,从横梁上面伸手,可以很容易触摸得到那满是灰尘的表面。
谢云蒙回忆着房屋内部的样子,以此来确定自己摸索过的是哪一块区域,从楼梯进入二楼走廊,需要拐过一段平台,这一段平台的宽度,大概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走过。谢云蒙沿着横梁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大约空出这一段距离之后,用手在顶板中央比划出二楼走廊的宽度,然后剩下的部分就全都是客房屋顶了。
勤勉的生活并没有给傅责带来多少好处,反而让他的烦恼一堆又一堆,尤其是脾气古怪的安凌香,现在她就像是傅责背负的一个包袱一样,既无法舍弃,又没有办法给予更多的喜爱。傅责只是在逆来顺受而已。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男主人朝西屋楼上走去,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户外,剩下的人还在薰衣草花田里打牌,没有一个人朝他这边的方向看,而离开的邕粟并没有直接朝着打牌的地方走去,不知道他去了什么方向,已经完全看不见踪迹了。
‘这个肥胖男人的脚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傅责在心里暗自想着。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专心开始自己手边的工作了。‘希望每天都能有更多的客户来预定薰衣草花束,以后也要想办法把薰衣草做成香袋,尽快卖完。’
这是傅责对别墅门前这片薰衣草田的一点小小期待,他也许是希望尽快卖完手头边长势正旺的薰衣草花,以赚得更多的钱。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那些人也看似其乐融融,傅责无意之中的一瞥不仅看到了熟悉的人,也把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陌生背影纳入了视线范围之内,他并没有在意,如同对邕粟的疑问一样,傅责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了。
再次回到二楼走廊之上,傅责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房门,房门还是锁的好好的,香香在第二次吵架之后,应该没有来找过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之后,傅责并没有选择进入房间,而是朝走廊最底端的那间仓库走去。
位于右手边最后一间的仓库里面到底堆放了些什么东西?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以后也不会有,因为傅责注定要在这薰衣草别墅中度过一生,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肯定的。
手里的抹布还在滴着水,傅责用另一只手去摸索裤子口袋里的钥匙,可是摸了半天,他都没有掏出那把单独的小钥匙。为了把仓库门钥匙和其他房门上的钥匙区分开来,傅责特地把它从钥匙圈上取下来,单独放在另一个口袋里,可是现在这把小钥匙却不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所以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
对于恽夜遥来说,刑警先生是他的软肋,如果不能确定无恙的话,他之后也很难全身心投入案件的分析推理中去。
就在恽夜遥潜心思考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当演员先生看到手机屏幕,一种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电话居然是罗意凡打来的,也不知道罗意凡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演员先生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遥,好久不联系了,你还好吗?”罗意凡的声音从听筒内部传过来,好像很轻松惬意的样子。
“挺好的,意凡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最近没有演出吗?”
“最近比较空闲,正好到s市来见一个老朋友,你们也认识的,就是刚刚出狱的蒋兴龙。”罗意凡说。
“啊!蒋先生可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呢!”罗意凡的这句话勾起了恽夜遥对过去的回忆,蒋兴龙是个专情的好男人,本来事业发展得也很顺利,只可惜这些年蹲了监狱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两个人唠了几句家常,恽夜遥就想把电话挂掉,他猜测罗意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蒋兴龙出狱这件事,但是现在演员先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人,没想到罗意凡突然之间话锋一转,对他说:“最近警局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恽夜遥觉察出罗意凡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罗意凡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可能知道演员先生此刻的心境有多么敏感,所以继续说:“就是我听说郊区有家合资企业被在职职工起诉了,说是因为不合格产品造成的辐射让员工患上了癌症,有这样一桩案子吗?”
“小蒙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恽夜遥问。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件事中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员工虽然起诉了企业,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工作的地点。他说他在工厂里已经上班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工厂负责人只安排他们上晚班,不仅厂区所在的位置对他们严格保密,而且每天上下班都会有全封闭的厂车接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那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子,他是真的很感激她的情义,但是他不能,也没有办法走出前一段感情所带来的桎梏,所以,他希望站在山峦之间的善良‘麋鹿’,可以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归宿,而不是和自己这个连未来都不知道在何方的人纠缠不清。
——
所有的尸块都已经被验尸人员带走了,米小东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可以继续和吴伟云先生好好聊一聊,他的助手没有从邻居那里打听到更多新的信息,所以暂时目标也只能全部集中在吴伟云身上。
回到像四合院一样的老宅里面,米小东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老演员站在女儿的骨灰盒前想心事,米小东随口打了一声招呼,等到对方回过头来,他开口问:“吴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看到死人就想起了女儿死亡时的样子。”吴伟云双目含泪,语气中饱含着悲伤。
米小东对他说:“如果您身体允许的话,我想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聊几句。”
“没关系,那我们坐下继续说吧。”吴伟云显得比刚才冷漠了很多,他慢吞吞走回来,坐到了自己常坐的那把靠背椅里面,靠背与扶手上的皮套已经磨损了,椅背也看上去斑斑驳驳,应该用了几十年都没有更换过。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吴伟云是个念旧的人,坐下之后米小东问他:“能跟我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吗?你女儿的那次车祸最后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车祸肇事者和当时的目击者都失踪了,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法呢?”吴伟云沮丧的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当初那件事的答案,我的女儿那么善良,根本就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事情。”
“你女儿是当场死亡的吗?”
“不是,当路人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她是死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那么目击者呢?目击者为什么也会失踪?”
“目击车祸的人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这件事是我后来找到小伙子的父母才了解到的,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他失踪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社会上有人怀疑她可能和肇事者一起谋害了我的女儿,但是小伙子的父母告诉我说,发生车祸之前他正在向我的女儿求婚,车祸之后他是为了向肇事者报仇,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失踪的。”
这最后一条信息,恰恰是最关键的一条信息,因为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就是刘运兆死亡之前寄居的地方,而那个使用骆玲玲房子的画家就是刘运兆的朋友,所以,走出这一步,米小东的行动方向就开始与莫海右他们重叠了。而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之间的关联,也就越来越近了。
——
时间再次回溯到刘运兆死亡之前的某一天夜晚,美丽的老年女子打开了某一栋公寓楼二楼最底端的一个房间,虽然这里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了,但依然熟门熟路,钥匙也很好用。
走进房间之后,她并没有东翻西找,而是悠闲的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置,就像是和什么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一样,坐下开始等待,她时不时揉搓着手里小皮包的包带,眼睛一直看着虚掩的门缝。
在他的身体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油画,所有的油画上都画着同一片薰衣草田和同一个女孩的背影,在夜晚阴暗的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女孩背影的轮廓,甚至头发的颜色和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下来的珍珠耳坠,全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每一幅油画都是用同一个角度去绘制的,作画者似乎不愿意改变他所面对的方向,画面严重偏向右边,远处的薰衣草花枝显得很模糊,而近处的薰衣草下面,全都画着一双蓝色皮鞋的鞋尖。”
这些画并没有引起老年女人的注意,她还是一门心思关注着门外的动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年女人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两个小时之后,她开始坐立不安了,也不再谨慎的保持完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而是时不时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上几步,或者打开门朝外探头看一眼。
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拂乱了她额前的白发,也模糊了她的五官轮廓,老年女人的等待似乎永无止境一样,屋子里只能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和挂在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我早就在国内长住了,十年以前就已经后悔回来了,只是住的地方不在s市,我说过我不想因为我打扰到任何人的生活。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他是我在跟你父亲之前所认识的一个人,当年我辜负他太深了,所以现在必须要回来补偿。”
“他也是你唯一爱过的人,对不对?”男人突然之间插嘴问。
这个问题让骆玲玲呆愣了几秒钟,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打算否认任何事情了,沉默代表了肯定,所以男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等待着骆玲玲的下文。
骆玲玲继续说:“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我几十年来最牵挂的一个人,也是我义无反顾回到国内的唯一原因,我希望在自己人生走完之前,能够与女儿相认。”
听到骆玲玲的话,男人低下了头,他的眼眶中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在往下滴落,片刻之后,男人用手擦了一下脸颊,对骆玲玲说:“骆阿姨,有一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你认识一个叫许青的人吗?”
“认识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为什么会提到他?”骆玲玲觉得很奇怪,许青是她回到国内之后认识的人,虽然并不是经常见面,但这个小伙子给她的印象很好,而且这段时间,骆玲玲正在撮合他和一个年轻女孩的感情。这件事之中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所以骆玲玲不方便告诉眼前的男人。
但是接下来男人所说的话,让骆玲玲感觉世界都将要在此刻崩塌,无法形容的悲伤,让这个老女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面,美丽脸庞上老泪纵横,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思念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儿居然因为一场车祸已经死亡了。
男人等待着,等待着骆玲玲的悲伤过去,这就像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停止一样,没有办法催促,没有办法焦急,只能期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暴风雨可以消失得快一点。
终于,在男人即将失去耐心之前,骆玲玲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了,男人站起身来,重新戴上了头盔,他离开公寓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就去找许青吧!他会告诉你的。”
“会不会是薰衣草花田里挖出来的?”
对薰衣草花田的说法,警员们也给予了否认,首先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花田,再说,种植大片的薰衣草,泥土上一定会留下许多碎花瓣和花絮。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泥土块,表面上只有一些稀疏的杂草,根本看不出以前种过什么东西。”
可恽夜遥对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肯死心,他又问:“会不会是有人在废弃这些土方块之前?把上面的植物和下面的根须都清理掉了呢?”
警员说:“就算清理得再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是不可能的,残破的花瓣会粘在泥土上面,这就像是黑色衣服上粘着的粉尘,怎么可能全部清理干净呢?”
对此恽夜遥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所以他不做声了,只是蹲在那里反复研究着这些泥土块,并且把它们一块一块码放得整整齐齐,恽夜遥总觉得泥土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大脑中灰色的脑细胞飞速运动,想要思考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手中巨大的泥土块,很多已经拼到一起了,看上去就像一整块田地一样。恽夜遥拜托警员说:“能不能帮我从附近找几个农民工来,我有事要让他们帮忙。”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刚才说话的警员自告奋勇回答之后,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了现场。
不多一会儿,他带着几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农民过来了,恽夜遥让他们帮忙把垃圾中的土块全部清理出来,虽然有些边缘已经碎裂了,但大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接着,恽夜遥让农民用大锤子,把所有的泥土块全部都砸碎。
他的这一举动,让陪他一起来的几个警员有些迷惑,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农民的行动,只是蹲在一边仔细看着,有的还伸手帮一把忙,或者给劳动中的农民第一杯水什么的?警车上有警员装满水的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随着地上的泥土碎末增多,方块中间的塑料网和固定用的塑料支架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周围的泥土不轻易碎裂变形。
等到所有的土方块全部砸碎,恽夜遥向农民道谢送走他们之后,立刻就开始一个一个仔细观察那些塑料网和支架,他看得很仔细,一点点角落和缝隙都不放过,在上面摸索寻找着细小的东西。半个多小时之后,在恽夜遥的脚边,堆起了一小堆紫色和白色混合的东西。
暂时我们没有办法得出答案,我们只好先把视线集中到米小东的行动上面。
快递包裹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中午,米小东在警局里开完会,马上就和助手两个人前往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现在凶杀案的调查还没有打开缺口,他们绝不能忽略任何一条可能得到的线索。
离开平龙公安分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警车就到达了一片楼房林立的小区,这里每一栋公寓楼之间的间隔都非常狭窄,中间几乎没有绿化带,只有一些长条形的长满了杂草的泥土带。
小区入口处甚至连警车都进不去,但不是因为出口的地方同样狭窄,而是因为停在外面的车辆太多了,几乎把进入的通道都给挤没了。
看守小区的门卫是个外地老头,用普通话和他沟通很吃力,为了节省时间,米小东他们索性将汽车停在了另一个小区对面的地下停车库里面,然后步行走到了这里。
进入小区之后,目标公寓楼倒是十分好找,就位于快递站点的后面,楼道是水泥浇灌的,在此刻的季节里显得很潮湿,一楼楼梯有一半连接着地下室,也就是半层楼在地下,半层楼的地上。所谓的一楼便成了半楼。
此刻正是午饭时分,居民们要么不在家,要么都在屋子里吃饭,楼道里空无一人。趁着没有人打扰,米小东三步并作两步上到二楼,找到最后一间房门之后,立刻抬手敲了敲。
本来他以为,这个时间点画家一定会在家里工作,所以很自信马上就会有人来开门。
没想到他连续敲了好几分钟,房门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确认没人之后,米小东转头敲开了隔壁一间公寓房的门,想要了解一下情况。隔壁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里面居住,当穿着警服的米小东问她画家的行踪时,小姑娘显得一脸不可思议。
她说:“画家先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听说他涉及到一桩仓库里的凶杀案,昨天晚上就已经有警员来调查过了,也没有找到他,最后是请来开锁师傅打开房门进去的,所以现在那扇房门根本就没有锁紧,你们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下午一定送到。对画家的调查我们这边也会安排一路警员,还有,如果头的电话打通了,你就让他立刻联系我。”
“嗯,你放心吧。”
在挂断电话之前,米小东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头真的没事吗?”
对于他的不放心,恽夜遥只能再次给出临摹两可的回答,虽然不能说出实情,但恽夜遥也不想让谢云蒙的好兄弟认为自己在欺骗他。
——
公寓内的布置其实和米小东所想的差不多,画家的房间嘛,很多都是陈设简陋,地上桌子上到处堆满了画笔和画框的样子。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所看到的油画画面居然都一模一样,画的都是薰衣草花田。米小东顺手拿起一幅画,仔细端详了一番,问助手:“你觉得这些画里面会有什么隐含的意义吗?”
“应该没有吧,或许是这个画家特别喜爱薰衣草花田,才会画了那么多薰衣草,做这一类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偏执,就像有的人只画动物,有的人只花植物一样。”
助手的话有一定道理,不过米晓东还是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他问:“我们这个地方有薰衣草花田吗?”
现在没有,不过我记得以前市区里好像有一处薰衣草花圃不是很大,就位于马路中央的三角地带,那里边上还有好几个小区,米警官你还记得几年前发生的一桩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吗?“
”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我倒是不记得了,你说说看,当时的情况,”米晓东转头看向助手,颇感兴趣的问道。
助手反问他:“难道你昨天和吴伟云攀谈了那么久,没有问他过去的事情吗?那起车祸的死者就是吴伟云的女儿,而且当时她女儿的男朋友也在车祸现场,后来和肇事者一起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嫌疑人一定是在警局人员到达,将周边所有不相干的人疏散之后,才偷偷藏进去的。然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小蒙上钩。为了让小蒙能够顺利找到正确的位置,他还安排了那个所谓的文渊来吸引小蒙的注意力,我肯定,文渊的身份是假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女人才行!”
“她肯定是一个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外的女人,有可能只是嫌疑人临时雇佣来的。文渊当时跑到垃圾堆后面,只是想要吸引小蒙跟过去,她不用继续逃跑,因为嫌疑人已经在垃圾堆里面为她挖好了藏身的地方,这里的垃圾堆藏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只要事先在表面挖好一个大洞,用一些东西固定住,比如废弃支架或者废弃的帐篷等等,这些东西之后非常好处理,直接让垃圾回收人员带走就行了。等到挖出的大洞固定好之后,再往表面倾倒垃圾,将入口封闭起来就可以了。”
“使用的时候,只要知道入口在哪里,直接将表面的垃圾挖开,钻进去再埋上,这个过程用不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估计当时文渊躲藏的时候,凶手已经事先帮她把洞口挖开了,她藏好之后,只要让垃圾堆顶部的垃圾滑落下来就行了。虽然这样做当事人会很难受,而且很臭,但绝对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藏身方法。”
“小蒙当时并没有扒开垃圾堆来看,把表面的那些塑料板掀开了,所以他不可能发现那个在垃圾堆上留下所谓线索的人,嫌疑人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吸引住小蒙的注意力之后,点燃了饮料瓶里的炸药。”
“然后他负责把小蒙带走,而那个扮演文渊的女人,则负责把垃圾堆里所有能给警方留下把柄的东西清理走,让垃圾堆大致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两个人只要没有洁癖,我刚才所说的工作是绝对可以完成的。”
对于恽夜遥的说法,警员们当然需要证据来佐证,所以他们将恽夜遥送回到莫海右身边之后,立刻带着勘察工具,重新回到现场收集证据。比如在恽夜遥指出的嫌疑人藏身位置内,是不是有人身上的毛发或者皮屑,这些东西收集回警局,经过化验,也许就会成为找出嫌疑人身份的关键线索。
所以说,经过仓库周边的再一次勘查,恽夜遥不仅带回了薰衣草别墅确实存在的证据,也找到了可能揭发杀人凶手身份的线索,在这里我们还要透露一点的是,那个假的文渊与米小东也见过面,而且还说过话。
可她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干啊,她只是按照男人的意思画了一个妆,骗了一个人而已。至于那个人有没有受骗上当?女人心里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想起自己之前每天跑龙套,每天需要画很浓的妆,还有那些早已经麻木了的感受,女人开始后悔了,她在答应刘运兆之前为什么不仔细考虑一下后果呢?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认识了好几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她就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吗?或者就因为她要挑战自己的演技,需要赖以生存的生活费,就什么事情都能去做?女人不断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质疑,又不断警告自己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压力和烦躁充斥着女人的内心。
女人虽然不是个精通法律知识的人,但却因为自己多年的学习,也不能算是一个法盲,整整半天,女人都坐在窗户前面,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直到夕阳西下,另一个人敲响了她的房门为止……
——
莫海右背靠在警车门前,等待着恽夜遥,刘韵家里该收集的证据,他已经都收集完毕了。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可以供他们参考,莫海右倒是希望恽夜遥那边能给他带回来一些惊喜。
下午马上要进行的验尸,有些地方他还没有想通,恽夜遥认为刘韵身上存在着可以揭发凶手的线索,可是莫海右却不能完全确定恽夜遥最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恽夜遥的想法都要比他感性得多,而太过于理性的思维,限制了莫海右拓宽自己的想象,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缺陷之一。
一个人默默等待着,其他的警员都已经离开了,莫海右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等,待会儿恽夜遥回来之后自己来开车就行了。他让助手们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先回警局里面去进行化验比对,这样子工作时间才不会延误。
在中午12点钟不到一点点的时候,一辆警车将恽夜遥送回到了莫海右面前,警车离开之后,莫海右问恽夜遥:“你发现了什么吗?”
“有很多东西,小左,我们先坐进车里面再说吧。”恽夜遥回答道,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莫海右则绕道驾驶座车门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上了汽车。
“但这并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这个工人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他自己承认说,在工厂里已经工作了一年多,平时上班坐的都是全封闭式的厂车,而且工厂只安排他们上晚班。对此企业方面全盘否认,他们说并没有什么神秘的新工厂。”
“如果不是某个企业负责人说漏了嘴,告诉警方说新工厂在墓地附近,恐怕现在那件事,工人方面还是一点证据都收集不到。”
“我觉得罗意凡所说的事件和薰衣草别墅有很大关系,我们之前的搜索方向完全错误,是小蒙说大片的薰衣草田,迷惑了我们的眼睛,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别墅修建到大山背后去,还跑去那里种什么薰衣草!”
“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这边大山的背后,除了几个以前留下来的墓区之外,就连原本的住家都已经拆掉了。别墅如果真的修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一定与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有关。而且,前往别墅的路途,一定不容易被人发现,否则凶手不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小蒙直接带进别墅里面去。
“后来呢?”莫海右问道:“你有没有拜托罗意凡去找薰衣草别墅?”
“我没有告诉罗意凡薰衣草别墅的存在,他打电话来也只是想向我了解一下,蒋兴龙说的那件事的调查情况。甚至他都没有跟我说事情是蒋兴龙说的。他只是提到了接手案子的律师。与蒋兴龙有关,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按照罗意凡的性格,如果不是蒋兴龙说起,他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想要去寻找一下工厂所在的位置。”
“罗意凡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他说要去郊区看一看,帮忙找找线索。所以我告诉他,他所要找的地方有可能和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在一起,让他注意留心一下……”恽夜遥说到这里,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以下的内容,莫海右可以自己猜到。
莫海右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他稍微思考一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警局里专案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意思很简单,将郊区工厂发生的那桩纠纷案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再派一路警员去全面调查那家企业的工厂。
莫海右在电话里将自己和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详细说了一遍,他认为状告企业的那个工人,有可能并没有说谎,而且这件事同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也许有关联。专案组负责人非常重视这个线索,电话里答应会马上展开调查。
罗意凡离开会面地点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沉下来,他立刻出发前往刘运兆所住的公寓,希望能够赶在晚饭之前到达那里,他有个猜测,自己并不一定能真的见到刘运兆,也不一定能见到与刘运兆合住的画家。
恽夜遥为什么要刻意提到这两个人?以及刘运兆的妹妹刘韵?罗意凡猜测,也许他们就是事件中的被害者。如果到了那里,罗意凡确认房子里空无一人,那么他的这种猜测就可以被坐实一半了。也就是说,恽夜遥那边已经发生凶杀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可以见到当事人,那么自然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与陌生人周旋探听秘密的技巧,罗意凡还是很熟练的。当然,邻居也不会不去打扰,反正目前罗一凡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事件核心,他有可能比恽夜遥和米小东两方面更快,因为罗意凡可不会按套路出牌。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傍晚,也就是米小东离开刘运兆公寓四五个小时之后,罗意凡的车就停在了破旧的小区门前,他很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了进去。
汽车是租来的,既然是来调查案件,罗意凡就不会开自己的车,他特意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汽车,还在路边摊买了一套工装服,套在自己那件名牌衬衫的外面。
按照律师给他的门牌号,罗意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栋房子,走进潮湿的水泥地面,正好有一个老妇人出门倒垃圾,罗意凡微笑着打雷声招呼说:“阿姨,这里二楼是不是住着一个画家?”
老妇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刚张开嘴,一楼的某一间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老头烦躁的声音:“赶快扔了垃圾就回来,不要胡说八道,别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说完,屋子里还传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里面的老头很愤怒的样子。
老妇人只好尴尬地绕过罗意凡,自顾自朝外面大垃圾桶的方向走去。罗意凡也不介意,他在路过一楼拐弯处的时候,朝刚才发出说话声的房门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老头正坐在轮椅里,他腿上盖着宽大的毛巾,应该是个残疾人,老头的目光紧盯着电视,没有看见罗意凡走过。
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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