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不好说明未来不久很可能的确是有场战争,而且还将会是戚家的灭顶之灾,只好先闭嘴。
朝廷的确有这么一条律令是没错。
前世萧珩虽然掌着兵马,却也是离京畿并不甚远的两个步兵营,两年进京述职什么的对她来说印象不深。
不过萧蔚这个人与土库之战关系甚大,到时候她也不能不多留个心眼儿。
“你有什么事?”戚子煜望着她手里还捧着的书。
“哦,”她想起来,“就想问问坊间擒拿术使得最好的是谁?”
戚子煜撩眼道:“又出什么夭蛾子?”
戚子卿一面抹着剑一面说道:“当然是阿棠啦!还能有谁?”
……果然是他!
戚缭缭有数了。
回房琢磨片刻,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个东西来,仔细地拿盒子装了,揣着往镇北王府去。
燕棠因为下晌不必再在宫里当值,因此晌午这段时间倒是空了下来。
正准备把盔甲给擦擦就用午膳,这当口戚缭缭就来了。
“我这里有件东西,你看像不像你?”
戚缭缭笑眯眯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一尊雕工绝佳的雕像来。
燕棠虽然不太想搭理她,但是也忍不住扭头瞅了一眼,——是座持着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
像他吗?
瞥了眼她,他漠然收回目光,接着擦盔甲。
“之前你教我骑马,这是谢师礼,送给你。”她大方地推过来。
他不为所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突然之间来谢什么师,这家伙向来算盘打得梆梆响,他会上当?
戚缭缭并不气馁。
索性坐上他的太师椅,说道:“那天你帮了我下了墙,还答应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怎么样?”
燕棠眼角都没溜她,拧了帕子接着干自己的。
“那请你去看戏?”戚缭缭又道。
燕棠道:“你成天除了吃饭看戏就没点别的追求?”
“有啊!”戚缭缭笑道,“我还有许多追求,可惜你不让!”
燕棠扭头扫了她一眼。
戚缭缭叹气:“你就是太正经了。瞧瞧子煜,瞧瞧淮大哥沛大哥,都是温和好说话的人。
“你现在把王府打理得很好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苦处,为什么不放松一点?
“这样将来是哄不到女孩子的。太妃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吧?”
燕棠望着前方,声音里夹着些冷风:“我哄不哄得到女孩子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也盼着你好嘛。”
戚缭缭边说边站起来,好奇地走过去看他的盔甲,并伸出食指轻触。
盔甲很坚实,也有了些年代感,虽然完好无损,但仔细看,上面却有不少刻痕。
这是燕棠的父亲燕翌宁的盔甲,她从前跟他说过的,燕棠成年之后便拿来自己用。
对于燕翌宁,戚缭缭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他过世的时候她还在林家住,回来后燕棠已经是新任的镇北王了。
不过听苏沛英说过,他也是很伟岸的一个男子,不然想来如今都还称得上绝色姿容的叶太妃也不会钟情于他。
在他突然过世之后,同在军中的他的二叔燕达宁对燕家家产与权势均为虎视眈眈。
叶太妃的娘家虽然也是世族,当时族中却无人可与燕达宁势力对抗。
好在有皇帝太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才未曾让燕达宁占到什么便宜。
但私下里,仗着叔父婶母的势,却也没少算计他们。
这种情况便有些如之前的苏家,坏人仗着血缘关系,有恃无恐,总是有令人奈何不了他们的地方。
所幸那些年他疾速成长,这才有了如今死死压制着二房不敢再伸手的局面。
燕棠扫过那根缓缓移动在甲片上的莹润手指,没有搭理她,但是也没有制止她。
心里却忍不住冷哼。
盼着他好吗?
他与她又无瓜葛,马屁倒是拍的顺溜。
“你很想念你父亲吧?”她忽然说。
他的手停下来。
面前的她在微笑,很正经的那种。
这使他蓦然想起自天机楼出来在海子河那头的那个夜里。
“为什么这么问?”
“猜的。”她笑了笑。
毕竟有过十年情谊,怎么会不知道。
那会儿燕达宁之所以会激怒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曾对过世的燕翌宁有诸多不敬之处。
他这么维护自己的父亲,怎么会不想念?
那应该是她印象里,他在她面前唯一情绪过展露的一次了,虽然依然克制。
燕棠手顿下来,顺势搁在花架上,望着盔甲上的模糊光影,没有吭声。
随着他的停止,银甲片反射着天光,在墙壁与屋顶洒出星布的几颗光亮。
隔半晌他才又重新拧了帕子,面无表情擦起护心镜。
“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会?”戚缭缭道,“我就算有主意向来也是光明正大。”
“这可真没觉得!”他冷哂。
之前的事就不说了,陷害姚氏那种,她也好意思说她光明正大?
“我真的是来谢师的。”她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但他这样排斥她的“真心”,让她很难往下继续。
他撑着架子觑她半晌:“教你骑半个月你就送我这么重的礼,淮之教你这么久,你又送他什么?”
戚缭缭没想过这个。程淮之也不是单教她一个人,要送也是大家伙一起送。
她说道:“好端端怎么又扯上淮大哥,你该不会是介意他教我骑马吧?”
他拉下脸:“你以为你是嫦娥还是天仙?我会为你介意有着近二十年交情的兄弟?”
戚缭缭笑道:“我虽然不是嫦娥,但嫦娥抛下后羿一个人奔月,说不定她还比不上我!”
燕棠冷笑。
“你的意思是你比嫦娥专情多了?”
“有问题吗?”她摊手。
燕棠已经不想跟她说话。
一个看到匹好看些的公马都会忍不住流半天口水的人,真有脸说自己“专情”?
戚缭缭看看天色:“我走了。”
看来日子没挑好。
他凝眉扔了帕子:“欠我的饭呢?”
戚缭缭看他:“现在太晚了吧?”胡扯那么久,黄隽都快来了。
他睨她:“不是你说择日不如撞日?”
她顿了下,只好道:“那我就只能请你在坊门口随便吃了。”
燕棠冷冷瞥她一眼,进去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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