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怎么练的,三百斤的大胖子上楼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陆启明看天火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他休息,准备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一会儿缓一下,昨晚凑合着睡了两个时辰,早晨起来又一阵狂奔,着实有些困乏。
当陆启明把自己镶在椅子里,给自己弄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再眯一会儿,只几个呼吸,他的鼾声就开始响起。
“六师兄。”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却把陆启明吓得带着椅子跳起来来足有半丈高。
陆启明惊魂未定地落在地上,看见天火躺在床上,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陆启明拍着胸口说:“小师弟,你什么时候醒的?刚才怎么不说话,要吓死我呀?”
陆启明往床前走来,那张太师椅还卡在他的腰臀部,陆启明烦躁地腰部用力一挺,咔嚓一声,太师椅的两侧扶手直接断裂,掉了下来。
陆启明看了一眼破损的太师椅,有点尴尬地看看天火说:“小师弟,你屋里有白蚁吧?这椅子也太不结实了,一会儿我去三师兄那里给你再领一把新的来,你是不是饿了?”
天火摇摇头,坐了起来说:“六师兄,我不饿。只是躺久了,有些乏,浑身骨头都在痛,我昏迷了多久?今天什么日子?”
陆启明一屁股坐在床边上,这次他没有刻意地放轻动作,只见天火的床榻竟然有些倾斜,还发出痛苦的咔咔声。
陆启明帮天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师弟,你裹上点,你刚刚醒来,不要着凉了。今天是天佑五百七十二年九月十九日,你回来以后已经昏迷七天了,之前有没有昏迷不知道,师父也没说。
你不知道师父刚回来那天,脾气很大,估计是担心你,才有那么大火气,把我们吓得什么都不敢问。”
天火裹着被子在计算着时间,喃喃自语道:“如果是这样,我应该是少了十一天的记忆,可是这十一天能发生什么呢?”
陆启明好不容易听清了天火的一句“十一天”,立刻说:“师弟,你算错了,你一共下山二十一天,回来昏迷了七天,一共是二十八天。
中间师父出去了两趟,还顺便渡了个化神劫,现在我们璇玑派可威风了,方圆万里的大小修真门派基本上都派人送来了贺贴或者贺礼,等你身体好转了,师兄带你去看。”
天火眼前一亮,成功地被六师兄转移了注意力,急忙问:“六师兄,师父什么时候渡的化神劫?我下山前他还哀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晋级化神期,怎么我刚一下山,他就偷偷渡了化神劫?”
陆启明看天火这么感兴趣,立刻把两条大肥腿挪到床上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说:“是呀,你刚下山一天,师父他老人家就说心有所感,快要突破了,把我们吓了一跳。
二师兄说,看来小师弟你就是师父命中的劫数,你上山这十四年,师父功力没有寸进,你刚下山一天,师父就要突破了。”
天火向陆启明翻了个白眼,陆启明急忙说:“小师弟,那是二师兄说的,可不关我的事情,你要是不服气找他去,不许捉弄我。”
天火摆摆手说:“六师兄,别说二师兄了,你就说师父怎么渡劫的?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没看上热闹,真是可惜。”
陆启明继续说:“师父静坐了几天,突然说要出去一趟,第二天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瘸腿的老鹰和一头青牛。”
“青牛?”天火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你确定那不是一支可以化形的青牛吗?”
陆启明瞪大了眼睛说:“千真万确!开始我们也怀疑那不是一头普通青牛,我们专门去研究了一番,真的没在它身上发现妖丹和妖力。
我们也奇怪师父为什么带这两只动物回来,现在青牛在老九的牛棚里养着呢,你要是想看,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天火嘿嘿地笑了起来:“不急不急,既然在九师兄的牛棚里,就不怕它跑了!小爷我就算要报仇,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陆启明皱皱眉,有点牙酸地说:“小师弟,莫非那只青牛得罪过你,看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平时要捉弄我们时的表情。”
不但陆启明有这种感觉,璇玑派后山的牛棚之中,一只正在吃草料的青牛浑身一抖,它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没什么异状呀!
为什么刚才感觉到一股杀气,青牛打了个寒颤,钻进了牛棚,挤进一堆干草里,立刻觉得暖和了很多,准备睡一觉压压惊。
天火笑得很不含蓄,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没有的事,六师兄你继续说。”
陆启明有些怀疑地继续说:“师父回来以后,很快就带着璇玑剑进了云雾山深处。两日后,云雾山中突然天雷阵阵、电光四射、豪雨磅礴,整整折腾了一晚上,害得师兄我晚上睡不着,自己起来下了五斤面条,边吃边看。
总算熬到天亮,师父就回来了,有些狼狈,特制的法衣完全让天雷劈成了破布片,露出衣服的部分,都是一片焦黑,但是师父精神很好,晋级化神期了,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
那几天师父对我们格外好,我三四天都没挨师父的打,直到听说你出事了,师兄我又开始挨打了。等你回来,我只好申请来照顾你,免得每天都被师父打!
师弟,我很怀疑二师兄说的话是真的,你不但是师父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对了,二师兄也难逃劫数,今天他背后说师父坏话,被四师兄抓了个现行,现在还在思过堂跪着呢,哈哈!看来有人比我还惨!”
陆启明非常善于自娱自乐,只要还有一个人比他过得惨,他就忘记了自己受的苦。
天火斜了陆启明一眼说:“六师兄,怎么了?让你照顾我,还委屈你了?我从师父那骗来的丹药,一大半不都进了你的肚子,要不你能吃这么肥?”
陆启明一把抱过天火,在天火背上用力拍着说:“哎呀,小师弟,别生气嘛!消消气,咱哥俩这感情,岂能为了一句话而见外呢。”
天火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座肉山,立刻就不能呼吸了,他挥舞这小胳膊拼命地挣扎,示意让陆启明快放开自己。
陆启明继续拍着天火的背,把天火肺里的空气都拍了出来,天火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陆启明嘿嘿笑着问:“那一会儿药粥来了,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天火在陆启明胸前的肉山里用力点点头,陆启明这才满意地放开天火说:“嗯嗯,这才是好兄弟嘛!我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体重都减了一斤,一会儿粥到了,至少分我一半!”
天火脱困后,立刻倒退缩到床角,脸已经憋得通红,一边咳嗽一边使劲吸气说:“全部给你都可以!不过师兄你最好先去洗个澡?”
陆启明一脸茫然问:“为什么呀?”
天火艰难地抬起手来,指指陆启明的肚子。
陆启明低头一看,发现肚皮上扎了一排银针,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师弟,银针上涂了什么药?为何师兄我没有一点感觉?”
天火慢慢靠近楼梯,准备随时开溜,咧嘴笑道:“是二师兄上次炼丹失败,炼出来的痒痒粉。”
“我擦!”陆启明像屁股着了火一样,没走楼梯,直接撞破天火房间的窗户,跳下楼去,还不忘大喊一声:“小兔崽子,你下手太狠了!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话音未落,陆启明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天火嘿嘿笑道:“谁让你先对我施展‘地狱搂抱杀’?我璇玑小魔王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叫的!”
让陆启明一阵插科打诨,天火的心情好了很多,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先放放,以后慢慢再想。
出去快一个月了,蛮想师兄们,一会儿出去看看他们。对了,还有那只青牛,小爷一会儿过去看你!
干草堆里酣睡的青牛又莫名感到一股杀气,惊醒后翻了翻牛眼,没发现异常,又继续睡去。
璇玑派的厨房,一直是八师兄负责,八师兄年龄在各位师兄弟里面排第二,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脸上有块伤疤,听说是未修炼之前坐过凡人的大牢,脸上被刺过金印,后来为了去掉金印,才在脸上留下了伤疤。
璇玑山上总共就十九个人,六个三代弟子在做饭的时候会来帮忙,所以八师兄操持起来也不算太难。
可是昨天山下县城的县令突然亲自送来了三十个杂役,连身份证明和卖身文书也一并送来了,说是朝廷安排下来。
三师兄负责总务,建议留下,璇玑子也没有反对。
所以璇玑派的厨房也被六名杂役霸占了,一句句仙师把八师兄叫的心里直发毛了,干脆就不待在厨房里了。
八师兄唯一能坚持的就是璇玑子和病人的饭食,他必须亲自烹煮,其他人的餐食,他就彻底不管了。那六个杂役都是手艺颇好的厨子,真闹不明白为何要卖身为仆。
八师兄亲自将两个食盒装好,递给胡天一和李天二。
这两个孩子是璇玑门三代记名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两个,胡天一是大师兄铁余墨的弟子,李天二是二师兄苏幸的弟子。
璇玑门式微多年,到璇玑子那一代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所以他的徒弟没有按照专门的排辈重新起名,都用的原来的名字。
但是三代弟子开始,各代弟子就要按“天枢璇玑权衡阳光”八个字的顺序来排序,胡天一和李天二就是第三代“天”字辈的弟子。
八师兄自己也拎了一个食盒,对两个孩子说:“天一、天二,我去给你们师祖送饭,你们去给六师叔和小师叔送饭,路上不要贪玩,快去吧。”
胡天一和李天二出了厨房,胡天一刚走了几步发现李天二在后面没跟上,回身说:“师弟,别磨蹭了,八师叔不让我们在路上耽搁的。”
李天二有些结巴,磕磕巴巴地说:“六六六师叔,重……重!”
胡天一立刻捂住他的嘴说:“嘘,小点声!六师叔很重,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不能说出来呀,小心挨责罚。”
李天二摇着头,把胡天一的手拨拉下来,把手里的食盒塞到他手里说:“不不不是,你你拎一一下。”
胡天一接过六师叔的食盒,只觉胳膊一沉,这六师叔的食盒竟然比小师叔的食盒重好几倍,令胡天一啧舌不已。
胡天一把手里的食盒塞到李天二手里,自己拎着六师叔的食盒说:“你呀,就是身体太弱,下次拎不动就早点告诉我,小师叔对我们最好了,我们赶快把早饭给他送过去!”说完,拎起食盒就跑出门去。
“哦!”李天二开心地追着胡天一,也跑出了厨房的大门。
结果刚出大门,李天二就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把李天二直接怼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食盒没有翻倒。
李天二看清来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深鞠一躬,着急地说:“对对对不不起,七七七师叔。”
来人气的面色铁青:“你你你,小小小屁孩子,撞撞撞了我,还还敢学我说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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