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饥肠辘辘加昏昏欲睡的众官员,立刻精神一振!
站在文官第一列末尾的端郡王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阴冷地盯着严伟东,而其他一同上朝听政的九位皇子则表情各异,其中有几位看向端郡王,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严伟东仿佛看不到端郡王的表情一般,慷慨陈词道:“皇上,雨花巷作为金陵外城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历来都由商人自行集散经营、自主发展,官府从未干涉其正常经营行为,这也符合我朝与民休戚、藏富于民的国策。
可现有一个名为‘雨花巷管委会’的民间组织,却私自结社,逼迫店铺加入他们的组织,收取高额会费,建立价格同盟,严重破坏市场秩序,造成民怨沸腾,请皇上允许臣去彻查此事!”
宋皇神情古怪地看着严伟东,如果不是早晨王继恩将昨晚雨花巷庆功宴的详细汇报先给了自己,光凭严伟东这番慷慨陈词就足以打动自己。
“严卿家,这件事情是你自己调查的,还是听人上报的?”
严伟东依然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臣是经过认真调查的,我曾着便服亲自到雨花巷探查,那里管理极为混乱!
我这里还有一封举报信,是一位被迫离开雨花巷的原皮毛商人所写,上面的供述与我所言基本相同。”
站在后排的东鹿侯抬起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宋皇的眼神飘来,里面是噤声的意思,东鹿侯立刻又低下了脑袋。
“哦?真有此事?拿上来给朕看看。”
今日当值的左班都知太监急忙走下玉阶,接过奏本和书信交给宋皇。
宋皇没有看奏本,直接打开信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写得触目惊心,但那一笔飘逸的书法明显不是一名皮毛商人所能写出来的。
宋皇看着严伟东道:“严伟东,信上所写之事是否属实,你去证实过吗?”
“启禀皇上,臣昨日才得到这封举报信,尚未有时间去查证,但信里所说内容和臣掌握的情况基本相符,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事实情况多半如此。
臣恳请皇上批准详查此事,避免京城市场动荡,影响政局稳定。”
宋皇笑道:“噢?几个小小商贩欺压同行,就能影响朕的江山社稷了?严卿家,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呀?”
严伟东梗着脖子道:“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今日不治理这些不法商贩,他日就有更多商贩跟进模仿,必然造成大乱。”
宋皇摆摆手道:“好,卿家说得有理,不过这种小事交给底下的司官办理就行了,不用你这个右侍郎亲自出马吧?朕还有很多大事等你办呢。”
严伟东正色道:“皇上,最近邪教对我朝渗透加剧,尤其针对商贾和乡野村夫,这种突然结社意图控制市场的人更值得我们警惕,这件事情臣交给别人不放心,非得亲自去调查才行。”
大殿内嗡嗡声开始响起,看来严伟东的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很多人开始也认为严伟东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个理由抛出后,立刻有不少大臣站在了严伟东这边。
宋皇脸上还挂着微笑,但心中却起了警惕:“看来这背后有高人指点呀,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既然有人想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严卿家果然是忧国忧民的好臣子,既然如此朕就委派你……和端郡王一同去查办此事。”
严伟东本来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听到要和十九皇子一起去查办此事,立刻色变道:“皇上,此事虽有隐患,但还不至于劳动端郡王亲自出马。”
宋皇笑道:“严卿家,你不用紧张,此次任务你为正,端郡王为副,一切事务以你意见为主。朕封王的皇子中,只有端郡王没有正式职务,朕准备以后让他负责清剿邪教,你替朕多带带他。”
“这这……。”严伟东有些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拒绝。
一旁户部尚书看出自己副手的尴尬,急忙出言道:“启奏皇上,听说端郡王在雨花巷有产业,他去调查此事恐怕多有不便。”
宋皇瞪着户部尚书道:“在场各位至少有三分之一在雨花巷有产业吧?是否都要回避呢?宋国哪件国事都和大家有关,是否也都要回避呢?”
户部尚书吓得一哆嗦道:“是臣失言了,皇上息怒。”
端郡王这时上前一步道:“禀父皇,儿臣在雨花巷已经没有产业了,之前的一间店铺早已转让了,交易契约在金陵府衙有备案,尚书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让金陵府调阅资料。”
户部尚书急忙摆手道:“端郡王,老臣没这个意思,您说没有就是没有,无需查证。”
端郡王继续抱拳道:“父皇,儿臣此次必将尽心竭力协助严大人办好差事,定不负父皇和朝廷的嘱托。”
宋皇问道:“众位爱卿,如果朕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任,还能信任谁?”
众大臣齐声道:“严大人、端郡王均是适合人选。”
宋皇非常满意:“鸿胪寺卿,让唐国的第二观风使协助端郡王办差。”
鸿胪寺卿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急忙称是。
宋皇起身道:“今日早朝就到这里,散了吧。”
宋皇不等左班都知太监三遍问话就出了大殿,留下一殿臣下面面相觑。
半晌大家才开始散去,户部尚书和严侍郎上前向端郡王问好,严侍郎还十分尴尬地和端郡王商议了一下会面的时间。
鸿胪寺卿等户部两位高官走后,急忙走到端郡王身旁道:“端郡王,唐国的第二观风使住在鸡鸣寺,我何时带他上门去拜访您。”
端郡王今天在朝会上收获满满,父皇终于给他正式差事做了,虽然是个无足轻重查探邪教分子的差事,但是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观。
而且父皇还在雨花巷店铺的事上力挺了自己一次,这对提升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有莫大的帮助。
端郡王此时看鸿胪寺卿也非常亲切:“没事,我今天下午都在府中,你们随时可以过来。”
鸿胪寺卿走后,东鹿侯走了过来,东鹿侯可是宋皇最信任的心腹,端郡王急忙见礼道:“窦叔,您找我有事吗?”
东鹿侯道:“我们爷俩走走。”
“诶,好的,窦叔很久没和侄儿一起走路说话了。”
端郡王陪着东鹿侯向殿外走去。
二皇子和十三皇子走在最后面,二皇子低声道:“老十三,是不是你怂恿严伟东去举告此事的?”
“二哥,老十九最近动作很大,我是想给他一个警告,怎么你不高兴了?”
“哼,那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出面?”
“这不是有人告状告到我府上了,而严大人又直管商贾,我就让他去找严大人申冤了。二哥,我们可是一母同胞,你还担心我害你吗?”
“哼,严伟东就是个一心往上爬的官迷,你让人去他那告状,他能不兴风作浪吗?老十三我可告诉你,我好不容易在户部塞进去个人,如果你给我弄没了,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二皇子说完拂袖而去,十三皇子假意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心说:“老二,你一个人占了娘舅家大部分资源,可是却毫无建树,如果这些资源都给了我,我早就成太子了,真是个废物。”
宋皇一脸无喜无悲的表情回到了福宁殿,王继恩得信急忙迎了出来,宋皇并未理会王继恩,直接回后殿休息了。
王继恩急忙把当值太监抓住问:“安子,今天朝堂上谁惹皇上生气了?”
安子急忙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继恩略一思索已经心中有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把今天需要皇上批阅的奏折都拿来吧。”
宋皇体恤王继恩多年操劳,现在上朝之时已经不让他在一旁侍奉,只有回到后宫才由王继恩侍奉。
王继恩跟随皇上多年,自然懂得规矩,现在根本不打听朝堂上的事情,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只能由其他太监转述给王继恩。
王继恩急忙安排厨房做了一些清心祛火的羹汤,然后端到宋皇房中。
宋皇歪倒在锦榻上假酣,王继恩将羹汤轻轻放在床侧的茶几上,准备退出房去。
宋皇闭着眼睛问道:“小豚,你说皇族之人都是天性凉薄吗?”
王继恩微微一抖道:“皇上,您这么问,奴才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像皇上这样至情至孝、宅心仁厚的君主确实不多见。”
宋皇闭着眼睛继续道:“你又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朕!朕的老婆们天天勾心斗角,朕的儿子们互相算计不断,自己的臣子们各怀鬼胎,都想借朕的威势去打压别人,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儿吗?”
王继恩知道宋皇正在发牢骚,也不答话,只是垂手肃立一旁。
良久宋皇睁开眼睛看着王继恩道:“好累呀!小豚,你说朕这个皇上为什么干得这么累,这么没意思呢?”
王继恩躬身道:“回皇上,自古昏君易做、明君难行。既然您选择做一位明君,劳累就是不可避免的。”
“哈哈哈!”宋皇笑了起来:“小豚,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你的话让朕无法反驳!好吧,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吧,朕不发神经了。”
“皇上刚才正在休息,并没有说话,起居郎也去如厕了,所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坐在福宁殿夹壁中的起居郎犹豫了一下,把皇上前面说的几句话用笔重重抹去,心中不断自责道:“看来明君背后一定得有个不守规矩、没有原则的起居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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