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愖翻了个白眼,伸了伸腿,道:“不行,让我这么坐等着消息,我受不了。”说着,他站起身来,道:“我出去转转。”
沈康一把拉住他,起身,道:“二兄若也走失了,这趟游学可就闹了大笑话!”
江柳愖挠挠脑袋,道:“好吧。”说着好吧,坐回来,可却依然心绪不宁。
忽然间,沈康灵机一动,道:“二兄,跟我来!我有办法了!”
江柳愖微微一怔,接着,喜上眉梢,道:“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说着,他站起身来,胡乱的拍拍屁股,跟着沈康走下山门去。
下了般若寺的台阶,沈康便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树枝,然后跑到近边的林间,用树枝拨弄着树边石头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江柳愖狐疑的跟着他,问道:“身上那,你找什么呢?王麓操还能钻到石头缝里去?”
沈康被他逗得低声笑笑,然后,忽然眼前一亮,指着石头边上的一坨粪便,道:“就是它。”
江柳愖面露苦色...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东西能交差?王伯父还不揍死咱们二人?”
“哈哈哈!”沈康忍俊不禁,弯腰去捡起了粪便,江柳愖厌恶的后退一步,以衣袖遮着鼻子,道:“沈康!你作甚!”
沈康笑着道:“快帮我找狼粪。”
江柳愖连忙摆手道:“你饶了我吧!我哪能分辨什么是狼粪什么是鸟屎!这东西又脏又臭,小爷才不捡呢!”
沈康道:“这东西脏?这可是农家宝啊!你吃的米粮青菜,都是用大粪浇灌出来的!人吃五谷杂粮,哪个不拉屎放屁?狼粪也是一样的!甚至比人屎还要宝贝呢!”
“狼粪是宝贝?你少诳我!”江柳愖退到一边,一甩袖,拿出了富家公子惯常的任性,兀自蹲在地上,死活也不去帮忙。
沈康无法,是能走到他身边,像哄小孩子一般的道:“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北宋钱易云:凡边疆放火号,常用狼粪烧之以为烟,烟气直上,虽烈风吹之不斜。烽火常用此,故谓‘堠’曰‘狼烟’也。”
说着,他蹲到地上,道:“般若寺不许我们用大钟给大兄报方位,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就地取材了,二兄若是嫌脏臭,便在这儿等着我,我再搜集一些狼粪,一会儿就回去,你再帮我会般若寺要些干柴,以防这狼烟不管用,咱们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江柳愖抬起头来去看沈康,抿抿唇,道:“你也不知道这狼粪管不管用?”
沈康笑笑,道:“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我也没用过,只是试一试。”
江柳愖道:“不如咱们别捡粪了,一起回去要柴火生火,若让人知晓我江柳愖漫山的捡粪,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此事实在有辱斯文。”
沈康笑着站起身,道:“明知有办法救朋友却不一试才有辱斯文,我生于农户之家,比这年年种地都要碰这些东西,不碍事的。”
说着,他兀自去寻找狼粪。
江柳愖也想帮沈康,可实在是难以跨越心里的障碍,便先行会般若寺去。
过了不一会儿,沈康用衣袍兜着一大捧的粪便回来,便在般若寺门外见到出来迎他的江柳愖,二人着手生火,希望王麓操能够看到狼烟寻来。
此时,般若寺的一行尼姑,与曾光曦孟繁锐等人已经顺着方才王麓操走失的泉水边上,朝着四面八方呼唤寻找他。
且说王麓操在一片长势喜人的青草地上盘膝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日上中天,不一会儿便开始饥肠辘辘。
正是七八月的时候,烈日当头,将王麓操晒得头晕目眩。
他展目四望,想要找棵大树遮遮阳,却发现目光所及的近处竟然没有一棵树,而身下的青草也长得很有“规矩”,竟然一陇一陇,像是谁刻意种出来的似的。
他也不敢再往远处走,只能忍耐着烈日当头,口干舌燥,连饿都要忘记了。
正在此时,他发现不远的前方竟然有烟火升起。
烟雾又长又直,直冲云霄,他先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烟啊。
待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却发现,他并没有看错。
烟!
有烟!
有烟代表什么!
有人啊!
前方不远处就有人!
他一骨碌,急忙起身,因为被太阳晒了太久,头晕了好一会儿,待他闭目一会儿,总算是站了起来,朝着烟雾升起的方向寻了过去。
走了三四百步,逐渐的,一面不高不矮的青砖砌成的墙挡在了他面前。
王麓操喜上心头,知道自己已经获救了,顺着墙边往前走,在墙上见到了“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大字,才知道这是一座寺庙。
沈康与江柳愖在山门前焦急的等待着王麓操寻来,江柳愖看着直冲云霄的烟雾,啧啧称奇,道:“原来这就是狼烟,这就是狼烟啊!”
沈康笑道:“你竟然不知道狼烟么?”
江柳愖笑道:“在书上曾见过,可却没见过,这也是头一回开了眼界。”
沈康点头道:“也难怪了,将士们去哪儿寻找那么些狼粪呢?所以在真正的战争中大多是用其他东西代替狼粪以烟传信的。”
正在此时,一声呼喊传来!
“沈三!江柳愖!”王麓操撩着衣摆,手持折扇笑着跑了过来。
“大兄!”沈康喜上眉梢,紧走了几步,问道:“大兄这是去何处游玩了,怎么才回来!”
江柳愖一面抬手握了握王麓操的手臂,一面道:“你还替他遮掩什么!多大的人了还如此贪玩,幸亏沈三想了办法救了你!”
王麓操竟然被江柳愖责备了。
王麓操舔舔唇,道:“后山不远处,我走到那里便找不到回去的路,看到你们的烟火才往这边走来。”
王麓操笑着道:“这一回可算是长了记性,山上切不能乱走,一不小心就迷失方向了。”然后,拱手对沈康道:“多谢你了老三。”
沈康摆摆手,道:“就地取材放了把火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兄平安归来便好。”
王麓操看看那堆不断升上天空的烟,问道:“这,就是战时常用的狼烟?”
沈康笑道:“正是。”
王麓操不得不敬佩沈康的聪明,却是道:“这样也行?”
所谓的天才与鬼才的区别,大概就在这里了。
天才是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而鬼才却是,原来这样也可以?
江柳愖笑着踮脚用手臂搭着王麓操和沈康的脖颈,走在中间,道:“走吧!上去歇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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