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某种意义说,夜战是义军最为熟悉的主场之一;因为长时间保证鱼类和动物内脏的供给摄入,困扰普通义军士卒的夜盲症在如今的军中已经不再成为问题,再加上件时不时的突击检查和紧急集结,让大多数士卒已经习惯了在夜间行动,并且多少能够按照相应操条进行条件反射式的对应和处置措施。
因此,当前出到了营墙上的周淮安,对着再度陷入黑暗和模糊视野的前方,再度发动了一次扫描能力之后,就发现正前方扇面的扫描范围之内,已经没剩下多少继续能够活动和保持旺盛体征的生体目标了。虽然还有一些仍旧躲藏在营外工事的缝隙和角落里,或又是一征状暗淡的交叠仆倒在地上,却都已经不足为惧了。
然后,他又努力收束了对于两侧的探寻范围,而将能耗集中延伸到前方更远一些的范围内,却是发现是一些被自己临时标记过的生体特征,正在追逐和围攻一些正在慢慢黯淡下去的陌生生体目标;然后这些生体目标就逐一的消失当场,或是被扑倒在地上,或又是在原地停止跪倒下来。
至于那些追出更远的马队就不免有些力有未逮了;周淮安也再次意识到自己身上这些潜藏功能拓展出来的价值和意义;已经不是简单的用来保命和窥探、侦查这么简单的用途了。
比如,这种距离有限的全场扫描能力,虽然在正面战场当中或许有所力有未逮;但是用来掌控以自己为核心一顶半径内的部队情况,以及在敌我交错的混战和乱斗当中,以及对应偷袭和夜战之类的突发状况,乃至一定范围内的敌我辨识,还是拥有相当可观的加成作用;乃至可以称得上是可以穿透战场迷雾,而防不胜防出其不意的大杀器了。
这时候在西面营墙警戒的团队,再度发出了有数量不明人群靠近的灯火信号;负责掌管营中射生队待机的都尉吕方不由请示道:
“是否要进行一轮抛射,权作火力侦察。。”
但是却被周淮安给按止了下来,他胸有成竹的道。
“应该不用了,如料不错应该是友军别部前来投避。。尽力点量灯火引导他们吧。。”
“注意分开来安置和甄别,不要让可疑人等混进来就是了。。”
因为他已经在这次的扫描当中,感应到了负责协调附从武装的曲承裕,和另外几个被自己派出去指导和监督那些附从武装的部下存在;而且他们并不是被挟持或是受伤压制的状态,而是处于带队领头在前的位置。倒是后面跟随的大批生体目标,明显普遍气血黯淡而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作为军中所属的大多数将官,或又是友军当中重要人物,周淮安都在日常针对性的记录了相应的生体特征。这也是一种防止一些关键位置被人顶替、冒充或是蒙混到自己身边来的一种潜在安全措施;显然这次在这种情况下也发挥了作用了。
随即在左右一片敬畏莫名的表情当中。满身衣袍被汗水和污泥浸透,而披头散发粘结在额头和脸上的曲承裕,给带着某种惊疑不定和愧色被引到了周淮安面前。
“鄙夫不才,没能安抚和约束得住各部人马。。令其各安所地待援。。”
“最终只得在本家营中相继收拢得五百多人。。有愧所托而还请领军治罪和处置。。”
“你既然能够稳住本部营盘又何罪之有,还能收拢左近溃亡,那就是有功。。”
周淮安却是不吝在这种情况下卖些鼓励和主动市恩一二。
“事后我自会给你好生论叙。。但现在要先去好生的休息和进食,把身上浸湿的袍服给换了。。如果因此而病倒了,我岂又不是少了个可用之人了。。”
然而望着他有些感激于言表的离去身影,周淮安此刻心中却在感叹:果然还是有一定时代气运和基础的人物啊。明明只是南鸿州(属今越南海阳省宁江县)地方的豪族出身,在这种蒙头乱战的不利情势下,还能不乱阵脚而小有建功。
这也进一步坚定了周淮安继续收集那些有名气和作为历史人物,用他们的运气和资质构成环护自己屏障的决心和意愿。这时候带领直属队外出压阵的葛从周,也喘着粗气走上营墙来而握胸行礼道
“启禀领军,外出搜敌的马队有所发现了。。”
随后周淮安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却是击溃了敌人的骑卒在追击那些逃散残兵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两条沉在江水里的索道,其中甚至还有简易的搭板横贯期间;只要拉直固定在岸上,就是一条过江的临时通路,那些袭营的贼寇显然就是这么过来的,而白天里出其不意的埋伏和合集,也就很好解释了。
“我需要一些勇而无畏的志愿之士兼有谋之人领之,可以克服这夜幕的妨碍。。”
想到这里周淮安不由心中一动,骤然转过身来斩钉截铁的对着周旁的部下道。
“沿着桥索连夜过江为我军占据对岸的桥头位置,直到天明本阵准备停当为止。。”
听到这话,尚留在他左右的部将们不由惊讶和犹豫了一下,顿时就争相冒出好几个声音来。
“还请交给俺好了。。”
“此时当是某的擅长。。”
“但请尽管吩咐我部便是了。。”
“我部自当不负所托。。”
“你们都算了,舍我又能取谁呢。。”
周淮安在他们之间扫视了一圈顿然心中有数,这些都是在营中待机应敌而留有余力的各团校尉,倒是没有什么滥竽充数跟着起哄的存在。随即他也决定道:
“你们都把最精干的好手抽出一队来。。要体力和韧性见长的。。”
然后,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其中的一名校尉身上。
“就交由霍存麾下临时统带好了。。”
“多谢领军信重,定当粉身碎骨戮力以赴。。”
霍存却是大喜过望的拜谢道。
“为大军夺下桥头以待。。”
“把那些被打破的营寨都给重新点起来,”
随后,看着这些逐一鱼贯消失在夜色当中的矫健身影,周淮安再次下令道:
“烧的越旺越好,再让人在其中鼓噪呐喊,且为这些跳荡(敢死队)壮行好了。。”
当然了,这也是一种推延时间的迷惑手段,制造出这边还在继续鏖战和拉锯的假象;只是能够对对岸留守的敌人产生多少效果就不好说了。
只是在夜风当中,又有些令人煎熬的等待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那些外围营寨快烧光的火光也要无以为继了,周淮安也终于见到了来对岸闪烁放光的灯火,那是表示全数已经安然登岸而整队立阵完毕的信号,不由嘘了一口气,这反击的第一步已经踏稳了。
又过了令人有些窒息的大半响之后,
对岸突然火光四起而嘶喊声连天,看起来对方也终于发觉了什么而反应过来,而开始派兵进行反击和夺还了么;然而就在片刻之前,随着对岸发回来的全数登陆的信号,第二批挑选出来的后援已经背弩挎牌消失在夜幕当中,而第三批披挂整齐的甲兵,也正在营门前整装再发。
周淮安并没有怎么犹豫就下下达了继续进发的命令,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什么好在犹豫和迟疑的了;尽量把自己可以动用的筹码和底牌都堆上去就是了;他就不相信经过这场失败的夜战之后,对方还有更多的余力和准备。要是这样的话对方早就应该乘着江上索桥,这条出其不意的暗手全力攻将过来了;
然后,又持续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周淮安才发现有些不甚对头的地方;对面发生战斗的地方并不是在预期登陆的江岸边,而是在离岸一段距离的地方,因此烧杀攻战而起的火光,并没有能够倒映和反射在江面上。这就不免推翻了周淮安关于对方迅速反攻的判断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战斗进一步扩大坏了么,那自己就得做好准备了。他随即下令道:
“让直属团做好准备。。天明之后随我过江。。”
“后营进行的如何了,物料不够就拆除营帐来补充,尽快抢在天明前造出另一条过江索桥。。”
“其他营团也要做好准备,一旦确定有所需要就先组装木排抢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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