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上高手出行,自然要走水路,白胜一行七人驾了一条乌篷船,从水泊转入黄河,又从黄河转入运河,再从运河转入长江,不一日来到了松江流域。
船儿一入松江流域,白胜等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只因宽阔到一望无际的江面上船只众多,纵说百舸千帆也不为过,这长江上哪来的这么多船只?给人的感觉是大宋的船只都跑到这里“年审”来了。
“不对啊,寨主!这段流域不该有这么多船的!”第一时间里,李俊提出了疑问。
“而且船只淤塞的位置正是陷空岛!”张顺第二个发话,却说到了点子上。
白胜点了点头,道:“不管它,咱们的船就往陷空岛上开,到了前面若遇阻截,咱们从水下过去就是。”
“好勒!”艄公阮小二立即答应,除了白胜之外,这一船人喜欢水底活动甚至超过了驾船,而白胜更是令李俊张横兄弟三人折服之至,只要头儿愿意从水下进入陷空岛,六名手下当然乐意。
此处江面已近入海口,江水流速虽缓,却是顺流行船无需操桨,不多时便与那些舸帆更近了许多,白胜目力最好,最先看见了陷空岛的影子。
陷空岛似是被上千只船舶包围着,从上游看去,至少有数百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船只阻断了这一处江面,其中靠近陷空岛岸边的均是些高桅战船,可以想见的是,正是这些高桅战船挡住了其它所有船只。
“这里怎么会有战船?”船又往前行了一段,李俊也看清了形势,发出了疑问。
“这里的战船必定是魔教的!”张横立即给出了答案。长三角地区是方腊的势力范围,在这里出现的大规模水军只能是方腊的魔教队伍。
在李俊等人看见战船的同时,白胜已经看见了那些战船桅杆上飘扬的旗帜以及旗帜上的字样。
张横说的没错,那的确是明教的旗号,而且他还看清了其中最大的一面旗帜上写的是“明教副教主钟”六个大字。另有几面旗帜上面分别写有“明教光明右使杨”、“明教护教法王”等字样。
船行顺流,风向却是逆风,清新的江风拂面而来,风中传来了前方的对话声。
一个愤怒的声音说道:“你们明教也太霸道了,这长江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一个粗豪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你这说的就是屁话!长江的确不是我们的,但是这陷空岛却是我们明教的,再者说,我们不让你们过去了么?你们只需靠近岸边行驶就过去了,为何一定要竞渡中流?还不是想去陷空岛?实话告诉你,除了我明教教众之外,就只有死人才可以登上陷空岛!”
白胜听了就有些生气,你方腊也真够不要脸的,陷空岛什么时候成了你明教的了?
据他所了解,这陷空岛最初是钻天鼠卢方的家园,因为这岛上唯一的一个村庄就叫卢家庄,后来卢方的父亲卢太公过世,卢方和他的结义兄弟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以及锦毛鼠白玉堂五人就把这陷空岛当做了聚义的据点,可以说这陷空岛就是他兄弟五人的产业。
只要卢方和韩徐蒋四人的后人不来,这陷空岛就是我白胜的老家,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你明教的地盘,见过鸠占鹊巢的,没见过鸠占鹊巢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就是白胜生气的原因。
只不过生气归生气,白胜还是选择了忍耐。因为他考虑到他和方金芝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方腊就成了货真价实的老丈人,多少得给老丈人一点面子。若非如此,他现在就会飞跃过去,把这说话的明教首脑立毙当场。
冷静下来,就开始倾听双方的交涉,一边倾听一边琢磨这些被挡住的船只都是什么来路,虽然这些人说的都是汉语,口音却大多不是江南人氏,无需猜测的是这些人都要前往陷空岛,但是问题随之而来,这些人去陷空岛干什么?
难道陷空岛水底涵洞的秘密已经昭然天下了不成?不然就无法解释这么多人想要前往陷空岛的事实。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钟副教主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没错,佛爷承认这里是你明教的地盘,但是就算是你明教的地盘又怎样?难道你挡得住这八方人马天下豪杰么?你信不信,只要这里的各路高手同时进攻,就能灭了你这几十艘战船?”
白胜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就是心头一凛。
江面上的船只有大有小,大的有船舱,小的有船篷,白胜的坐船缀在最后,是看不见这些船只上有什么人物的,但是看不见不等于他听不出熟人的口音,他能够听得出来,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西夏沙漠中逃脱的生铁佛!
早在沙漠之中,他就知道生铁佛已经跟金国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当时生铁佛和金顶门的众高手曾经追随完颜闍母和耶律大石、阴盛阳衰三人有过一场殊死搏斗,当时他也想要杀生铁佛来着,却因为生铁佛和完颜闍母反向而逃,为了追击首恶才放过了生铁佛一马。
生铁佛在这里,金国人必然也在这里,该当如何面对?杀生铁佛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但若是杀了生铁佛,势必会与金国人血拼当场,完颜宗望甚至是完颜兀露也在这里,他真的不想跟完颜兀露反目成仇。
犹豫之中,却听那钟副教主说道:“从江面上的实力对比来讲,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是否知道,我们教主此刻就在岛上,只要我们这边吃紧,方教主立即就会带人赶来支援,同时南北两岸的将士也会增援,你们这些人就会变成瓮中之鳖!所以,不动手便罢,一旦动手,嘿嘿……只怕各位都得变成死人!”
白胜听了钟副教主这话就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这钟副教主说的应该是事实,但既然你有这么强硬的底牌,为何要主动揭开?诱使对方动手再将其一网打尽岂不是好?在对峙的状态下主动亮出底牌,这也太傻逼了吧?
却听生铁佛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样?佛爷把话搁在这里,只要打起来,在你们魔教的增援力量赶到之前,你们江面上这伙人就已经变成了尸体!这话你信不信?”
生铁佛这话也令白胜感到诧异,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你又何必说出来威胁恫吓?你直接动手不就完了?
只疑惑了短短的一瞬,白胜就有些想通了,这钟副教主跟方腊不是一条心,他要保存实力,所以才会亮出底牌;而生铁佛不敢直接动手的原因则是他和他所代表的金国无法号令这江面上的其他各路人马与他们同进同退!
金国人动手,不等于其他各路人马也跟着动手,大家都想活到最后,去做那个唯一的幸存者登上陷空岛。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证实了白胜的判断,说话的正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大石。一反往常的辽金敌对,耶律大石反而在替生铁佛说话:“这位大师说得没错,若是我们各路人马现在就动手,最先死的就是你们明教这些船上的弟兄,所以咱们还是商量一个办法出来解决问题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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