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把质疑的目光看向白胜,段氏七女就更是眼中冒着怒火,吓得段正严都跑过去劝阻:“人家白胜家里的事,你们管这么宽干嘛?”
人家白胜刚刚救了咱么一家,反过来就这么怼人家,这样真的好么?
木婉清却不肯听劝,一把摔脱了段正严的手,怒道:“就算是他家里的事又如何?你能眼见一个孕妇被杀却袖手旁观么?”
“呃……”段正严无语了,只好把目光看向白胜,“兄弟,你看这事儿……唉!”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老段也没什么辙,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总之他不能站在李若兰那一边。
自古以来,两口子打架,丈夫的男性朋友就只能站在丈夫一边,而不必管这个丈夫是否有理,就算这丈夫有一万个错,你身为丈夫的朋友却去帮他的妻子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原因就是,这样做有勾搭朋友妻的嫌疑。
两口子打架打出人命来都没有这事儿大。打出人命来人家也是两口子,但是你勾搭人家的妻子,还反过来帮女人对付男人,这事儿……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段正严虽然是大理皇帝,本国风俗与大宋颇有不同,但是他自小熟读汉家典籍,对汉族的民俗习惯极其了解,所以他此刻无论如何也只能站在白胜的立场上,反过来阻止他的七个老婆搅事。
但是毕竟李若兰太占理了,因此就算他站在白胜的立场上,也是无话可说之囧。
“别听她胡说,她有没有怀孕我不知道,我和她从未有过任何授受,更没有夫妻之实!”
跟别人可以不解释,但既然段正严站出来了,而且是站在自己立场上的,那就需要解释一句,人家把自己当朋友,总不能不理不睬。
“你才是胡说!”木婉清直接充当了李若兰的急先锋,“我们姐妹亲眼看过的事情还能有假?你们俩个同行同宿,吃饭都是你喂她,解手都是你帮她,这叫没有授受?还说你们没有夫妻之实?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白胜无语。
木婉清说得的确是真的,虽然那只是表象,可是只要是是亲眼看见过的人,谁会相信那只是演戏?
木婉清吹起了冲锋的号角,段氏众女便齐刷刷地跟上,一起声讨起白胜来,有唱白脸的,就有唱红脸的,有说白胜始乱终弃忘情负义的,也有劝白胜今后好好跟李若兰过日子,娶来小妾和睦相处的,说得白胜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等到众女说累了,没词了,白胜才嘿嘿一笑,直视李若兰时脸上冷得像冰,道:“都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是必杀你!
“等等!”李若兰急忙叫停,她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没有拿出来,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在碧螺岛上你怎么说的?既然你是如此仁侠仗义的一个大英雄,总不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吧?”
“嗯?”白胜便有些不解,我杀你李若兰算什么言而无信?但是考虑到要让李若兰死个明白,就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李若兰收起了楚楚可怜的哭相,也冷了脸说道:“在碧螺岛上,你曾亲口说,说只要当着我姐姐李清露的面,你就不杀我,你敢说这话你没说过么?”
“呃……”听了这话,白胜就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今天恐怕还是杀不了她。
白胜语塞之际,一直没说话的李清露忽然开了口,“李若兰,你知道吗?我恨不能我现在就自尽当场,也要让白胜杀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李清露和李清照一样,这一路见过了多次李若兰坑害白胜的行为。
没错,白胜的确是有过这个承诺,但是人家白胜一直信守承诺,四人一路行来时从未对李若兰有过任何侵害之意,如果白胜想杀李若兰,只需让李清照使一招天山六阳掌就行了,但是白胜没有这样去做。
反过来再看李若兰,只要有点机会,就会煽风点火挑唆他人去害白胜,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人家白胜不杀你,你却没完没了的害白胜,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能够忍受?
而且,在近日来遭受的种种危难面前,她李若兰从未想起过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安危死活,完全只顾着她自己,这样的妹妹,即便有血缘相连,又怎么能认得下?
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如同所有帝王的儿女一样,李清露和李若兰之间本来就不是特别的亲密,只是因为师承之间的渊源才有所往来,好歹算是比其他的武林人物近密一些,但是正所谓患难见人心,这一路走来,李若兰把这点姐妹间的感情全部毁了。
所以她宁可死在当场,也不想让白胜再受这个委屈,她只是悔恨自己当初顾念血缘亲情,才劝说白胜立下了那个承诺。现在,只要她死了,李若兰这个借口就不存在了。
“你走吧!”
白胜语出惊人,令众人感到意外,从他们认识白胜以来,此人一向是说一不二,他说要跟白钦打,就把白钦打消失了;他说要放段氏一家,王庆都不敢说半个不字。现在他要杀李若兰,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杀意之真,但是他居然放弃了。
“你说的没错,男人不可言而无信。”白胜回手遥控了李清露一下,意思是你不必自尽,我白胜要杀李若兰,也无需付出嫂子自尽的代价。
要做一个正派的人,要做一个大侠,首先必须要做到的就是言而有信。这一点当初在与狄烈把酒叙话的时候,狄烈也曾经告诉过他。
当然,守信的男人也不一定就成为大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不守信的男人一定不是大侠!
白胜并没有太过气恼,要杀李若兰,机会多的是,他只是平静地对李清露说道:“嫂子,你不要跟她走在一起了,如果她跟着你一辈子,那么兄弟我这仇可就没法报了。”
李清露重重点头,就是死,也不会再跟李若兰同行了,若是继续跟她在一起,只怕死得会更快些。不是被她害死,就是被她卖了。
李清照终于逮住机会,指着李清露说了一句:“大家都看看,这可是她李若兰的亲姐姐!她亲姐姐宁可自尽都不想让她逃脱惩处,你们说,这李若兰会是好人么?”
众人闻言便是心中一动,对啊,如果李若兰是个无辜的女子,那么她亲姐姐怎会对她如此绝情?
王庆和段三娘却不这样想,他们更乐于以己度人。哼,这李清露也跟白胜有一腿,当然想让她妹妹死了,人之常情。
听了李清照和李清露两人的话,段氏七女也有些动摇了,毕竟她们和李清露、李清照是同龄人,同龄女人之间更能感受到彼此的优劣,她们觉得李清照不像是那种淫乱的妇人,李清露就更不像了,尤其李清露还是她们老公的嫂子。
尤其是段氏七女中的晓蕾,她当然更愿意相信李清露,因为她之前是李清露的侍女,李清露是银川公主。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一个孕妇就这么死了,所以木婉清坚持道:“这样好了,若兰妹子,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大理休养安胎,在你妊娠期间我木婉清保你衣食无忧、不受惊扰。”
“那就多谢木姊姊了。”
白胜已经放开了对李若兰的束缚,李若兰给木婉清福了一福。
至此,大理国一行人告辞离去,同时带走了李若兰。虽然王庆的人杀了大理国四大护卫之一的傅悯农以及许多普通侍卫,但是段正严等人杀了王庆手下也不少,算是扯平了,即便是想要计较下去,这也不是他段正严能够计较的场合。毕竟这是人家王庆的地盘,王庆人多势众。
段正严走了,方百花也告辞离去,经过与白胜简单的叙话,就知道了所谓襄阳的冲霄楼不过是林灵素骗人的鬼话,陷空岛都塌陷了,河图洛书都被白钦不知带到哪里去了,她再去冲霄楼就没了意义,因而告辞返回杭州。
而独孤鸿却不肯跟着她一起返回,因为大雕咬住了独孤鸿的衣袖不让他走,意思是让他去那条有着山洪瀑布的溪涧里面演练玄铁重剑。
王庆收兵返回襄阳城,不日就要展开对南阳的进攻,此间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白胜的存在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与白胜执手话别,一再表示为白胜不肯去赴他的酒宴而感到惋惜。
段三娘显得很是依依不舍,白胜解开了她的哑穴,她说要跟白胜一起走,就算你只把我当嫂子,我也愿意跟你同行,一起游山玩水也是好的。
白胜当然不肯带着她一起走,他要立即赶回梁山,召集兵马去燕云十六州走一遭,不为辽国复国,只为给妻子萧凤和耶律骨欲一点面子。
为此,他连李清露和李清照都不肯带着,只是打算临走前在山上捕捉一些菩斯曲蛇出来,把蛇胆给李清露吃了,让她尽快回复内力,然后好让嫂子陪着姐姐返回汴京,她们两人在一起,沿途应该没有谁能给她们制造麻烦,都是武功奇高,且李清露熟知医药,就是江湖宵小使出蒙汗药毒药来也拿她没辙。
一天后,李清露服食蛇胆将内力补充完毕,就到了话别时刻,白胜将一副白手套还给了李清露,“谢谢嫂子!”
“你留着用吧。”
“那怎么行?我现在的武功已经无需这东西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叔嫂两人客气了半天,最终还是白胜说服了李清露。
李清露和李清照对白胜也是不舍的,但怎奈白胜不肯再跟她们一起,她们也就只有长髯话别,毕竟不是两厢情愿的情人关系。
万山山谷里的人们各奔东西,只说李若兰跟着段正严回归大理,九个月之后的确产下了一个男婴,产下了婴儿却不知该让他姓什么,也没有给孩子取名字,就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木婉清抚养,她本人回归西夏继续她的天下逐鹿去了。
后来,这孩子五岁那年,李若兰代表西夏访问大理,与木婉清和自己的儿子见过一面,发现这孩子长得浓眉大眼,五大三粗,既没有白钦当年的俊秀,也没有林灵素的仙风道骨,由此猜测多半是武松的种,就告诉了这孩子他姓武。
又考虑到怀上孩子的时候自己与三个人有染,就给孩子娶了个名字叫做“三通”。
但是当时那孩子已经有名字了,是大理国皇帝段正严亲自给取的名,若是改名就未免显得对段正严太不尊敬,于是就把这名字搁置了起来,直到那孩子长大成人,又娶了妻子,给李若兰生了孙子,才把这个名字拿了出来,那孙子的名字就是武三通。
大理国四大护卫少了傅思归、傅悯农这一脉,就由武氏填空补缺,于是段正淳时代的四大护卫褚古傅朱到了段正严孙子段智兴那一代,就变成了褚古武朱四大护卫,仍作渔樵耕读,武三通是耕,也就是农夫。
李若兰的孙子武三通比较努力,做到了大理国的御林军总管的职位,后来在段智兴也就是南帝避位为僧的时候辞官不做,跟在南帝的身侧,又有了一对双胞胎武敦儒、武修文,衍生出诸多故事,不是本书内容,此处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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