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暖暖地撩起车帘飘进窗子,阳光也投射进来,映照着马车上几个年轻的孩子。
焦娇靠在焦生肩头呼呼睡着,嘴边有口水流出来。
焦生抬手擦去姐姐嘴边的口水,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大早上刚睡醒呢,一上车又睡着了。”
“能睡是福,总比晕车好。”素雪道。
“怎么,素雪你晕车?”焦生问。
“才舍不得晕车呢?从前在家里根本没有机会坐马车呀,现在能跟着娘子出门,有这么好的马车坐,我怎么舍得晕车?”
听着素雪天真无邪的话,焦生噗嗤笑出了声。
舒吭静静端坐,侧耳倾听,心道:能说能笑真好,也不知阿莺的哑疾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自己身为大舒朝第一国手,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自己的哑疾,有道是医者不自医……
舒吭正失神着,素雪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娘子,娘子,素雪不明白……”
舒吭看向素雪,示意她说下去。
素雪道:“为什么娘子要给那老先生治病就得收高额诊金,给狗蛋治病就不收钱?”
舒吭伸手指指马车里放着的一篮鸡蛋还有几条鱼干。
焦生道:“阿莺的意思我懂,刘家不富裕,拿出这些鸡蛋和鱼干已是最好的诊金,至于那老先生看起来就像个有钱人,出得起诊金,而他的病疾又非一般的病症,自然要收取高额诊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忒小气,一听诊金不菲就吓跑了。”
舒吭拉过焦生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对”字。
素雪凑过来好奇问道:“娘子写了什么?”
舒吭看看素雪又看看焦生,愁眉。
焦生道:“看起来我除了教焦娇认字以外,还得教素雪你认字了。”
舒吭唇角一弯,笑着又在焦生手心写了个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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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阿贵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头担忧地看着老者,“侯爷,你感觉怎样了?”
老者的身子有些摇晃,眉毛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脸色越来越苍白,一脸痛苦,眼睛强撑睁开。
道路那边有两匹马飞驰而来,马背上一仆一主英姿飒飒。
老仆看了眼前方,欣喜向后道:“侯爷,好像是世子爷。”
那两匹马越发近了。
老仆眉开眼笑:“侯爷,真的是世子爷!”
可是身后却没有老者的回应,老仆回头,立刻惊慌起来,不知何时,老者已经昏倒在了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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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一间豪华房间的大床上躺着老者,老者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整个人痉挛颤抖,呻吟不止,似在隐忍极大的痛苦。
楚长秦坐在床沿上,手持药碗,欲喂老者汤药,奈何老者的嘴巴根本无法张开,好不容易喂进去一口也是悉数流了出来。
身后,老仆和靳石丹都愁眉紧锁,一脸忧虑。
老仆道:“世子爷,侯爷的病症似乎越发严重了……”
楚长秦眉头紧锁,并不肯叹气。
祖父的病的确越发严重了,这一次他接到祖父的信便飞马来接人,没想到恰遇祖父病发,真不敢想象如果迟了一步……只是即便现在他及时接到人,又能怎样呢?他不是医者,而父亲的头痛之疾已经看治过无数医者。
“世子爷,有一句话老仆不知当讲不当讲。”阿贵想了想还是道。
“贵叔有话就说。”楚长秦放下药碗。
“在遇到世子爷之前,老仆和侯爷曾遇到一个女子,那女子声称能够替侯爷开颅治病……”
阿贵也没想到世子爷居然没有片刻犹疑留下靳石丹在客栈照看侯爷,就带着他去追寻那女子。
沿着荷塘边的道路原路返回,马蹄生风。
世子爷的马儿飞速,阿贵骑着马在后头追得两眼直冒金星,一口老气儿差点喘不上来。
“世子爷,狗蛋的爹娘说了那小娘子也就走两三个时辰,他们的马车慢,咱们的马儿快……”
“别啰嗦了,贵叔,快追人去!”
楚长秦回应老仆的是马鞭抽在马背上的响声,和一声洪亮的“彻!”
一路绿荫夹道,日影婆娑,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吁……”
车帘被撩起,焦生俊白的面孔探了出来,带了丝着恼,“大叔,我们雇你的马车又不短你工钱,你怎么不趁着日头正好时赶路反而偷懒呢?”
车夫为难道:“小哥,你可冤枉我了,你坐在车上有所不知,后头有人追赶咱们呢!他们的马儿快,很快就会追上咱们,我还不如先停下喘一口气。”
车夫说着果然喘了好大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喘好,两匹高头骏马就冲到了马车边。
马上的英俊高大的公子手勒马缰,马儿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马和人在空中帅气的定格。
焦生不认得这英俊高大的公子却认得另一马匹上的老仆。
“阿莺,”焦生向车内兴奋道,“定是那老丈想通了,要请你替他开颅呢!”
楚长秦和阿贵翻身下马,走向马车边。
阿贵向焦生介绍楚长秦道:“小哥,这是我家公子,还请你家娘子一见。”
须臾,一个长相清秀眉目灵动的女孩子扶出一个带着冪篱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那女子浑身被冪篱罩住,看不清头脸,只知道身形比扶她的女孩子还要高挑些。
“这位娘子……”楚长秦拱手恭敬而道。
素雪却直接打断了他,开门见山道:“我家娘子说了,要请她给那位老丈开颅不是不可以,就是要付昂贵的诊金,不知道你们家出不出得起。”
老仆怒,他们楚家什么门第,乃是当朝第一威武大将军,侯爷乃是皇上御封定安侯,手握兵权,关系整个大周命脉,这女子居然问他们出不出得起诊金。
“谁说我家老爷要请你开颅了?我家公子就是好奇来问问而已。”老仆言语间带着不满。
“原来只是来问诊而已,我家娘子可是神医,手握方技,要问诊也需先付诊金。”素雪直截了当。
老仆更加羞愤,或许压根儿就不该带世子爷来追人,这就是江湖骗子骗钱也未可知,医者仁心,哪有好大夫一口一个诊金的,治病救人又不是做生意!
“公子,或许老仆错了,不该相信她们,我想这位娘子压根儿救不了老爷……”
楚长秦全然不理老仆的絮絮叨叨,而是专注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女子浑身被冪篱罩住,在明艳的日头底下竟然显得阴森森的。
“这位娘子当真能治我祖父的头痛之疾?”彬彬有礼的询问。
素雪不悦看着楚长秦,道:“不是说了吗,要问诊也得付诊金先。”
“只要娘子能治我祖父之疾,诊金无论多少任由开价。”楚长秦谦诚道。
但见那女子从冪篱中伸出手来,纤纤玉指,停在空中。
楚长秦不解。
一直是旁边像丫头一样的女子代言,始终不见这女子开腔,如今这般,不知她什么意思。
焦生不耐烦道:“我家娘子是要在你手心写字。”
老仆回神,立即向楚长秦道:“公子,忘了同你说了,这小娘子是个哑子。”
于是楚长秦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将掌心平摊在舒吭面前。
舒吭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掌心,指尖冰冷:要我救命,须一命还一命!
楚长秦一凛,问道:“小娘子想要谁的命?”
但见舒吭手速加快,力度变得蛮重,楚长秦的掌心就如被一块灼烫的烙铁烙过:“你!”
楚长秦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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