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爷惴惴不安在园湖旁边踱步,他不时抬头看着湖面,湖水平静无波,而园湖旁边亦是安静异常。
眼见日头越升越高了,园湖旁边还是人迹罕至,没有他想象的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打捞沉尸的场面。
而这个场景一直困扰他昨夜的梦境,还他在战战兢兢中睡着,大喊大叫着惊醒。
周崇智问他:“老爷,你做噩梦了?”
可不?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一直都是良善之人哪。
申老爷心里无比委屈。
难道荣花苑的丫头都睡成猪了?自家娘子一夜未归她们没有寻找也没有发觉?
申老爷心里嘀咕,或许想得太出神了,当背后伸来一只手在他肩上一拍,他陡然吓了一大跳,脚底一不留神就滑进了湖水。
“救命!”申老爷不会水性,在水里沉浮间猛灌了几口湖水。他的脑袋浮上水面的时候看到了周崇智的面孔,申老爷内心一咯噔:怎么可能,竟是这厮推我下水?
周崇智,你个混账……
申老爷想骂死这龟孙子,可是一张口更多湖水涌进他的嘴巴,呛得直咳嗽,可是哪里咳得出来,不过又是喝进了更多的湖水。
湖水灌进身体,将你内脏的器官填满,让你感到窒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申老爷在湖水里呜呜地哭着,周崇智你个龟孙子……
周崇智伸来一根竹竿将申老爷拉上了岸。
申老爷爬上岸,顾不得身上流淌得像小河般的水,伸手就要去打周崇智:“周崇智,你个龟孙子!”
面前周崇智的脸突然变成楚莺莺的脸,申老爷吓了一大跳,身子螳螂一样向后跳去。
“你……”申老爷脸上的肉抽动着,嘴角也抽动着。
“周管家,我爹落水太冷了,你把你身上外套给他穿。”舒吭笑吟吟对周崇智说道。
周崇智听话地脱了自己身上外套给申老爷披上,然后自己就走开了。
喂,你别走,我害怕!
申老爷嘴唇抽动,却喊不出声音,周崇智的外套也迅速被他身上的水洇湿。
“你不是……你是……人是鬼?”申老爷声音颤抖,抖抖索索问道。
“父亲希望女儿做人还是做鬼?”舒吭看着申老爷,笑容一敛,脸上顿时如寒冰散发出冷气叫申老爷一丈开外都抖了抖。
“父亲落水,应早点回去喝姜汤,否则该生病了,所以咱们父女俩就长话短说吧。”
舒吭向前迈步,申老爷也急忙后退。
“父亲为何要推我落水,女儿不相信这是父亲本意,幕后主使是谁?”
申老爷打了个寒噤,舒吭唇角一弯笑道:“父亲真的该回去喝姜汤了。”
这女孩子是魔鬼,她的笑容竟然比不笑更令人生冷。
她看起来波澜不兴的语气却让申老爷听出了咄咄逼人。
“是二将军不满十七娘错失参选机会,意欲将你除之后快。”申老爷一咬牙说出真相,反正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自己不说她也会查出来,还不如坦白来得干脆,省得将她惹恼,自己更惨。
申老爷的态度令舒吭满意。
“能够让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还是个能为你带来大好前程的女儿,想必父亲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
女儿真是太精明了。
申老爷眼泪汪汪:“二将军设计陷害为父,他用他的小妾诱惑为父与她……二将军威胁我,如果将此事捅到侯爷跟前去,那为父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啊。”
舒吭在心里嫌恶骂一句:没出息!
“莺莺儿,你母亲在你婴儿时期就去了,为父虽然娶了继室,却也不在了,那些外室都留在了榴花城和郴州,为父是一时糊涂……”
申老爷声音越来越低,被一个重重的喷嚏打断。
舒吭冷冷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将来当上国丈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是寄人篱下,应时刻牢记谨言慎行!”
“可是……”
舒吭打断申老爷:“我今日说的话父亲可千万记好了,我是你的亲女儿,无论如何我们的利益才是一体的,我荣你荣,我损你损,父亲无论何时何地都应保障女儿的利益,更不应该损害女儿的生命安全。”
“是是是,”申老爷忙着点头,喷嚏不断,“为父记住了。”
“现在父亲去喝姜汤吧。”
申老爷如闻大赦,抱头屁滚尿流而去。
周崇智走出来,面无表情看着舒吭。
舒吭的目光投向远远的湖面,幽深莫测。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周崇智问道,他才不信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会放过幕后主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舒吭调回目光,看着周崇智,“他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那就要做好让我们还手的准备,至于他是不是能如我一般幸运,死里逃生,化险为夷,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果然……
周崇智面上水波不兴。
他已将这个女子看得透透的。
她想杀人,绝不会自己动手,因为现在他已经成为她手中的刀,一旦东窗事发,杀人的锅他要替她背。
“大娘子,你以后发达了,会不计前嫌照应姑夫人在这世上的遗孤吗?”周崇智问道。
舒吭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个玩味的笑:“你倒是个痴情的男子。”
舒吭淡淡的说,听不出这句话是真心赞美还是嘲讽。
她道:“杜学洲和杜家两位小娘子的命运从来不系在我手中,而是系在周崇智你的手中。”
她的目光钉在他的脸上,令他激灵灵一抖。
是的,姑夫人的孩子们不是她要照应的人,而是他要照应的人,他们能不能被照拂,而不是被陷害,那就要看他对她而言办事是不是得力,能不能为她所用,成为她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周崇智一脸凝肃:“我明白了,也请娘子记住今天的约定。”
就算他对她再不喜,也必须要承认,她是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干大事的人,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我从来说话算话,决不食言。”舒吭笃定道。
周崇智点点头:“那就请娘子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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