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上天入地之感!”侯胜子连连摇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诶,不比也罢!”
黄石先生把字还给了卫君宁:“你六姐不用你考科举,四书五经你都不必学,只需练字,你这练的什么东西!”边说边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也许一开始训斥卫君宁是有些私心,但现在黄石先生的话却是出自真心的。那丫头跟个人精一样,都是她的弟弟,这差别也太大了吧!难怪人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小子文的不行,武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力气倒是不小,要不干脆去码头上做个挑夫算了。
……
今天六姐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卫君宁耷拉着脸,向她告状:“六姐,那个看春宫册的先生说我。”
“说你什么了?”卫瑶卿愣了一愣。
“说我字写的不好看,说我朽木不可雕也。”卫君宁气愤道。
呃,这个,卫瑶卿哭笑不得:“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么?”
“不明白,但大家都在笑,想想就是骂人的话!”卫君宁握了握拳头,“有本事比打架呀!”
卫瑶卿没有理会他这一句,只道:“把你写的字给我看看。”
“我带着呢!”卫君宁说着从腰间的袋字里取出揉成一团的纸递了过去。
待到看清那三个字,卫瑶卿沉默了许久,却还是道:“前朝有个姓颜的书法家,或许比较适合你来练。你只要会写你的名字,其他的字不需要你来学,一会儿回去了,我把那三个字写给你,你带着练,明白吗?”
卫君宁点了点头,巴巴的看着她:“六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上次教你的练箭有一直练么?”
卫君宁摇了摇头,拿眼睛偷瞄她:“练了段时日,后来觉得无趣了,就未练。”
“打拳呢?”
卫君宁摇了摇头。
卫瑶卿:“……”怎么办,她觉得朽木不可雕也还真没说错。
连做个纨绔都做不到最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城东的朱雀坊一带是城中富户高族聚集的地方,正中有一处,红亭白塔,假山池水,雕栏玉砌,华丽无匹。这是长安城中的老牌贵族,世袭的怀国公薛府的宅邸,也是自大楚开国就建立的老宅子了,每几年翻修一次,是以看起来不见旧,反而青砖白瓦,很是漂亮。
薛府的后院开满了各色嫁接的梅花,老怀国公薛行书喜好摆弄花花草草,是个富贵闲人。其实说起来薛行书这个名字同第一任怀国公,陪太宗皇帝打天下的薛行衣有几分相似,想来当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有几分希冀的。奈何老怀国公薛行书却与这个名字的希冀截然不同,成了富贵闲人。
奴仆从正堂中走了出来,带上了房门,坐在正堂中一言不发的怀国公世子薛瑾瑜孤坐了许久,却猛地一推,茶盏落地,四分五裂。
“好……好!”薛瑾瑜握着纸张的手青筋暴起,“一个青楼的婊子也敢欺我!是抱着崔家的腿不肯放了么?”
“世子,大小姐来信了。”心腹吴管家在外禀报。
“进来。”
这一声含着“怒意”的进来让心腹愣了一愣,却还是走了进来,掩上了房门,将手里的信递了上去:“这是大小姐的来信。”
薛瑾瑜青着脸撕开封口抽出信纸看了起来,心腹有些忐忑的抬头,却见世子并没有如以往接到大小姐来信那般认真的看,反而嘴角尽是冷笑。
“联合联合联合!”薛瑾瑜一掌击在案几上站了起来,“我姓薛的是缩头乌龟不成?”
“世子息怒。”
“薛止娴既然要忍那就让她在并州呆着吧,我怀国公府能捧出一个大小姐就能捧出一个二小姐、三小姐,止慧什么时候到?”
“禀世子,算算日程,三小姐两日后便能到长安。”
“很好,让芷柔来见我!”薛瑾瑜舒出了一口气,复又看了他一眼,“瞒着老国公,知道么?”
“是。”
吴管家应完,正要退下,薛瑾瑜又开口了:“夫人呢……最近有没有闹?”
吴管家摇头:“不曾听人禀报过。”
“下去吧!”薛瑾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吴管家退了出去,关上了正堂的房门,才走出没几步,便见侍婢匆匆行来:“不好了,吴管家,夫人……夫人磕到了头。”
“去看看。”吴管家皱了皱眉,去往薛宅东苑的方向,才一走进,吴管家便抬手遮了遮眼,入目所见的一切摆设都是纯金打造,踏入其中,颇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有些晃眼。
这是一座金屋。
只是颜色看的人有些眼花,适应了片刻,吴管家翻帘而进:“夫人怎么样了?”
“起床急了,不小心磕到了头。”说话的是个嬷嬷,神情木然,“已经让夫人去歇着了。”
“嗯,没事就好。”吴管家说着遮了遮鼻子,满室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若是夫人有什么意外,你们也不必活了。”
“是。”嬷嬷同旁边两个婢女连忙跪了下来,应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放在绣金被褥上的手突然动了动,就在嬷嬷同两个婢女跪下的功夫,被子里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披头散发赤着脚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还好吴管家及时反应过来,挡在了面前。
那人似是用上了蛮力,撞得吴管家后退了两步,跌到了地上。
吴管家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还好还好,若是这股大力撞到了墙上,估摸着离死也不远了。
那披头散发的人被那嬷嬷同两个婢女架住了动弹不得,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尖叫声,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挣扎间露出了大半张脸,不施半点粉黛,却容色倾城,奈何脸色狰狞,双目赤红,疯狂的想要往柱子上撞去。
吴管家捂着肚子,挥了挥手:“把夫人请回床上去!”
女子疯狂的挣扎着,那嬷嬷从一旁拿出几条绳子,跟着两个婢女把女子绑回了床上,口中还道:“夫人,您别为难奴婢了,您若是不听话,只能这样绑着了。”
手脚被绑住的女子发出尖叫,有婢女从外端了碗黑色的汤药进来,绑在床上的女子眼里疯狂的挣扎着,但到底还是被灌了进去,喝下药之后,女子渐渐安静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吴管家摸了摸额头,一头的冷汗,还好没出事,不然就糟糕了。
离去之前,留了句话:“看好夫人,若是夫人出事,你们也不必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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