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可当诛!
周安这话说完,大殿内又是安静。
这话终究是要有人说的,虽然说出这话的人,很可能在之后承担责任,替女帝背锅,但反过来看,这事儿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就看事情办得怎么样,办得漂不漂亮。
而且,周安对此刻女帝的心思也是有所揣测的,他很清楚,女帝与宁亲王并无任何亲情可言,那甚至可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女帝都不知道宁亲王长什么样子,根本就没接触过,因为当初神都女帝登基时,宁亲王已经被流放西宁州了,而那时候,女帝也才三四岁罢了,还记不得事。
因此对女帝而言,杀宁亲王并无任何内心感情阻碍,宁亲王可杀,而因为他已经与吴绪宽勾结,所以甚至可说是必杀了!
只是,这话不能由女帝先说,不能出自她口!
“当诛?为何?”女帝瞥眼看向周安问。
“吴绪宽阴谋造反,天下皆知,宁亲王与吴绪宽勾结,必是要参与造反,所谓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尊,君次之,亲再次之……宁亲王虽是圣上兄长,但他是要参与造反,推翻君主,其罪,自是当诛!”周安恭敬道。
其实说的都是废话。
道理谁都明白的。
但这道理,周安能对女帝说,能对天下所有人都说吗?
人言可畏啊!
女子为帝本就多遭诟病,当初神都女帝可是用了多年时间,将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文治武功皆高,如此才扭转了民间百姓对其的看法。
神都女帝是杀过至亲的,但她杀的是自己犯错的儿子,严母杀逆子,天下不仅仅不会有非议,甚至会拍手叫好。
逆子就该杀!
再说现在神昭女帝,登基才大半年,又是赶上了灾年,她还来不及建功立业,民间对其能力及德行皆还不了解,在这种时期,若天下再有了关于女帝诛杀自己兄长的传言,那对女帝的声誉将产生不可想象的打击。
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
“天子失德”这种污名一旦背上,甚至足以用来当做推翻女帝统治的正当理由!
“可现在……并无宁亲王与吴绪宽勾结的证据,他也还没行谋反之举,若直接将其诛杀,朕怕是会被天下文人士子口诛笔伐……”女帝蹙眉道。
“圣上,末将以为,若有可能,追得宁亲王,应将其秘密押回西宁州,或先秘密囚禁,方为上策!”高宏上前一步道。
“末将附议!”苏成国跟着上前一步道。
周安看了他们一眼,又望向女帝,道:“圣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奴才以为,若追得宁亲王,应就地处决,免留后患。”
周安也是胆大!
高宏与苏成国也是先后看了周安一眼,倒无针锋相对之意。
因为众人都是想帮女帝解决问题。
而在场所有人,包括未说话的袁胜师、康隆基,以及女帝在内,他们都很清楚,周安能说出如此激进之言,并不是他真的激进,而是……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旦出事,替女帝背锅!
这锅不是那么好背的,一旦出现失控局面,背锅的人是要死的!
不然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周安尽忠能尽到这种地步,也是足以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然而,周安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们是不清楚的。
周安之前想了好一阵才开口,说出那种激进之言,可不是一时冲动,其实宁亲王这事,是还轮不到周安来处理的,周安也只是能向女帝进言,提出建议。
而周安想的却是,若有可能,他想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如此,周安便有了暂时离京的机会。
自周安提议建立东厂的那天开始,周安便有离开乾京城的想法,如此周安才能亲自去布局天下,使东厂变为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监察天下的庞然大物。
现在的东厂,能监察的也就是乾京城罢了,原属密侦卫的那些隐藏在地方上的探子,他们现在也只是得到了乾京城的传信,知道密侦卫改制之事,知道自己身份变了,仅此而已。
周安对他们,还无法形成有效的控制。
地方上的密侦卫,与各级衙门层层勾结,周安若不去肃清,东厂就永远不可做大,周安也就不可能控制地方,所谓权倾天下的目标,也便成了痴人说梦了。
因此,周安离京是迟早的事。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机会。
……
这次闭门会议,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其实事情并不复杂,需要商议也只是该如何处理,最终女帝决定了,她会给容郡王密旨,让其追捕宁亲王,将宁亲王活捉。
这种结果,并不出乎周安的意料。
毕竟,若能活捉下来秘密扣押,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怕就怕,容郡王那边将事情办砸了。
如果容郡王没抓到宁亲王,反而打草惊蛇,宁亲王必然会以更加隐秘的方式进京,一旦宁亲王到了,被吴绪宽保护起来,再等康隆基逝世,吴绪宽发动武力造反几乎是一种必然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等康隆基死,因为只要宁亲王一到,女帝能不能活着逃离乾京城,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他只要发动造反,就是可以直接拥立新帝的。
哪怕最终出现了一国两帝的情况,因为宁亲王占着大义,吴绪宽又手握重兵,优势依旧在吴绪宽这边。
当然也还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那就是宁亲王死了,死在了容郡王安排的追捕之中,意外而死,这会给女帝引来天大的麻烦!
活捉虽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难度最高的!
周安其实也是希望,容郡王能把事情处理好。
如果处理不好,那他就要主动请命,亲自上了。
******
晌午,闭门会议结束后,周安便又带着匆匆离了皇宫。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他吃了午膳,是要去乾礼宫炼丹的,但因为宁亲王秘密进京之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因此……他不得不将一些计划提前实施了。
周安到了东厂衙门,才进门的时候,便差人去通知密侦卫指挥同知徐开泰来东厂。
进了书房刚坐下,周安想了想,便又问小亭子道:“咱家单独要的那一批药材,何时能送到?”
“回厂公的话,还需两三日。”
“嗯……”周安点了点头,又沉默不语。
也没等太久。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进。”周安道。
徐开泰推门而入,行到桌前抱拳恭敬道:“厂公,您找卑职。”
“嗯……有个事,需要你给咱家去办。”
“厂公您说。”
“你去帮咱家带个话……”
“给谁?”
“你的老恩师,老帅李广山。”周安看着徐开泰连道,“你替咱家传告一声,就说咱家要秘密拜访他。”
“这……”徐开泰抬头看向周安,很是为难的道,“厂公您该知道,老帅他闭门谢客已有十几年,您这……让卑职去传话,怕是会被老帅叫人打出来。”
“你且去便是。”周安连道,“另外你再替咱家转告老帅一声,就说,咱家可能医好他的断腿。”
“什么?!”徐开泰脸色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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