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藏品,其实就是作品存稿,写歌的词曲作者有时候灵感来了,即兴填词作曲再存着慢慢打磨,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拿出去。
通常来说,藏品的质量都比较高,有些好的歌,不碰到合适的歌手不出手。
楚狂徒虽然是作家,但跟这个圈子里的人混得很熟,他也曾经帮人填过词,所以很懂其中的门道,也有几分考校罗凯的意思在内。
那些圈内的老鸟,谁没有点藏品?
有的藏品,人家就留在手里不出,平时自弹自唱自娱自乐。
楚狂徒抬手虚点罗凯两下,笑道:“矫情!”
这个评价罗凯可不认,要说藏品的话,那他的藏品实在是太多了,真要都亮出来,能吓翻这一屋子的人。
他想着是选那首歌呢!
罗凯下意识地拨动琴弦试了试音,想到了一首歌。
他笑笑道:“既然拿来的是民谣吉他,那我就唱首民谣吧,不负矫情之名。”
啪!
楚狂徒向着罗凯一拍手,然后竖起大拇指:“赞!”
辛晓安露出淡淡的笑容。
坐在她身边的莫蓝美眸波光流转,从罗凯的脸上扫过。
张鸣远准备认真聆听的样子。
罗凯试过音没问题,这把吉他不是全新的,出乎意料地好上手,感觉不错。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弹响了吉他。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
“请你再讲一遍,关于那天,抱着吉他的姑娘,还有喝酒的男人。”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
“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安和桥》,是罗凯在重生世界里很喜欢的一首民谣。
他用干净优雅的吉他和弦乐,温暖而略显颓废的歌词,还有深沉略带一丝沙哑的嗓音,弹唱出让人感怀的弦律。
罗凯没有玩任何华丽的技巧,更没有声嘶力竭的嘶喊,他用娓娓的歌声来讲述一个平平常常的故事,还有自己的内心情感,真诚而简单。
而恰恰是这种真诚和简单,最能够触动人心。
玩世不恭的笑容从楚狂徒的脸上笑容,他慢慢地向后靠在沙发上,看向罗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惘,还有惊愕。
仿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辛晓安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旋即舒展开来。
莫蓝的眼神很明亮,仿佛像是要相隔两米之外的罗凯看穿、看透。
张鸣远的神色有点凝重。
小高,辛晓安的助理,她用手机偷偷地对着罗凯拍摄。
“让我再尝一口,秋天的酒,一直往南方开,不会太久。”
“让我再听一遍,最美的那一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
“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
“所以,你好,再见。”
一曲终了,罗凯放下吉他,笑笑道:“唱完了。”
啪!啪!啪!
莫蓝首先鼓掌,然后是张鸣远、辛晓安。
楚狂徒艰难地站起身来,他抓起搁在茶几上的一瓶啤酒,然后伸手揽住罗凯的肩膀再坐下来,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罗凯说道:“安和桥。”
“安和桥啊…”
楚狂徒念叨了一遍,竟然有几分痴醉的模样:“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民谣了,其它的废话我不多说了,我敬你一瓶!”
说完他拧开瓶盖,举起啤酒往自己嘴里倒。
“咳咳!”
因为喝得太急太快,结果楚狂徒被酒给呛住,顿时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罗凯连忙说道:“楚哥,你慢点喝。”
楚狂徒推开罗凯的手,坚持着将这瓶啤酒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之后,他摸了把眼泪,笑着说道:“好歌当配好酒,痛快!”
辛晓安说道:“晓波,你喝得太多了。”
楚狂徒的真名叫做楚晓波,在这句话里,辛晓安的声音透出罕见的温柔。
“没有…”
楚狂徒矢口否认,梗着脖子说道:“这点啤酒算什么,毛毛雨而已!”
他抓着罗凯问道:“你刚才唱的歌词里有句抱着吉他的姑娘,她是谁?”
楚狂徒不认为这句歌词是罗凯随便编出来的。
他也不相信。
莫蓝歪了歪脑袋,看着罗凯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好奇,显然也想知道。
罗凯沉默了片刻,说道:“孩子他娘。”
“哈哈哈!”
楚狂徒顿时大笑,结果又把眼泪给笑出来了:“你可真会开玩笑!”
其实罗凯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有开玩笑。
他唱这首歌,确实想起了妞妞的妈妈,那位初见时抱着吉他的姑娘。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楚狂徒没当真,说道:“我们再喝两瓶!”
辛晓安嗔道:“够了,还喝什么酒!罗凯,我们出去吃饭,我肚子饿了。”
说着她率先往外走,莫蓝和张鸣远跟着起身。
罗凯放下吉他,对拿着纸巾擦脸的楚狂徒说道:“楚哥,我们也走吧。”
楚狂徒将湿漉漉的纸巾捏成一团丢掉,他长呼了一口酒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罗凯,压低声音说道:“老弟,这首歌卖给我怎么样?多少钱你只管说!”
罗凯愣了愣,他是真没有想到楚狂徒要买这首歌。
想了想,罗凯说道:“谈钱俗了,楚哥,既然你喜欢这首歌,我送给你。”
罗凯不会随随便便地将作品送给别人,但他同时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楚狂徒上次帮过罗凯,虽然他自己可能根本不在意,但罗凯没有忘记,现在正好还上了这份人情。
最重要的是,罗凯也很欣赏楚狂徒,这位恃才傲物、风流不羁的天才作家或许有种种的缺点,但无疑是位极好的朋友。
跟他这样的人交朋友,不用担心被算计、被出卖,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
如果这份骄傲没了,他基本上就算是死了。
所以楚狂徒也不可能白要罗凯的歌。
“哈哈哈…”
他大笑道:“是我俗了,那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
罗凯痛快:“回头我把曲谱给你。”
楚狂徒用力拍了拍罗凯的肩膀:“走,我们到外面继续喝酒,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罗凯汗了一把,这位真是好酒啊,无愧为酒鬼之名。
晚餐是在外间的小餐厅里吃的,这家私人会馆的主厨据说是出身厨师世家,祖上在皇宫里当过御厨,几道菜将“色香味”三个字基本上做到了极致。
席上,楚狂徒换喝红酒,罗凯依旧还是啤酒,没有真的陪他来个不醉不归,倒是辛晓安、莫蓝和张鸣远各自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品着。
席间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楚狂徒自饮自酌狂态尽敛,也不再肆无忌惮地胡侃乱吹,话语少了但多了几分风趣,倒是显出作家文人的儒雅气息。
但他喝的酒一点都不少,只是眼睛越喝越迷惘。
辛晓安也跟莫蓝和张鸣远聊,说的都是圈内的那点事。
而罗凯吃得多说得上,基本上不乱插话,倒是听了不少趣闻轶事。
这场饭局到晚上8点才结束,楚狂徒喝了两瓶多的红酒,然后真的喝醉了。
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胡话。
辛晓安叫来服务员将他送去客房休息,然后对罗凯说道:“你住哪里?我让小高送你回去。”
罗凯连忙说道:“不用麻烦,我让别人来接我吧。”
辛晓安没有勉强,说道:“那行。”
罗凯向张鸣远伸出了手:“鸣远哥,再见。”
张鸣远跟他握了握:“再见。”
罗凯又冲着莫蓝点了点头。
莫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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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安和桥》,作词/曲:宋冬野,照例先送上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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