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内,巨大的白绢只能展开三分之一,钟岳看着昨夜他亲笔所绘的这幅巨制,有些恍惚愣神。
那种状态,很奇妙,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境界,因为昨晚那一瞬间,系统投影到了现实世界,二者仿佛融合了!那种感觉,钟岳不知道是自己因为精神透支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反正,这幅画,确实是自己在那样的状态下所绘的。
历史上有些画家的作品超越了正常人表达的艺术的范畴,诸如梵高、毕加索、徐渭等等,后世争相模仿,却只能说是东施效颦。类似《星月夜》、抽象画以及青藤泼墨花鸟,它们不是因为做作而如此为之的,因为他们不是正常人,精神上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在他们世界观里的世界就是这样存在的。
画家、诗人、作家这些接触艺术的职业,是自杀率最高的,并不是说只有精神病才去从事这些艺术工作,而是能够成为这些职业的人,往往敏感,敏感是才华的源头,因为能站在常人所无法洞察的角度,所以才成了艺术。
钟岳进入了笔法系统,沉思了良久。以前他一直认为,艺术的灵感只可妙手偶得之,然而经过昨晚的一系列事情,钟岳心里有了些想法,他必须找人验证一下。
“衡山先生。”
“不器。”
钟岳走到了文氏书亭内,看着文征明那一副千年不变的样子,说道:“先生昨夜可看到了什么?”
“你的书法。”
钟岳心里一凛,看到文征明是看到了现实之中的事物,不然这白绢上的书法怎么会被他知晓呢?
“请先生指教。”
文征明捋须笑道:“有功无性,神采不生,有性无功,华而不实。”
“请先生明示。”文征明这个老师,也算是钟岳这一干老师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了,钟岳请教他,也不用揣着糊涂装明白,事后再去查意思反而麻烦了,还是让文征明讲明白一些好。不过最后华而不实四个字,钟岳倒是听出点东西来了。
“何为‘功’?笔墨功夫也。何为‘性’?学识修养也,二者不可偏一。‘功’是入,是师承,是书之本源。‘性’是出,是继承出新,是学而有成。一则学无止境,一则艺无止境。就笔墨而论,它应该是功力出众者。就结字而论,它应该是匠心独运者。就章法而论,它应该是颇有灵性者。我一直在和你讲,书家要呈现的不单单是纸面功夫这么简单,但是昨晚,我看到了纸面之外的东西,所以为师为你感到自豪。”
“先生谬赞。”钟岳嘴角得意地扬起一个弧度。
文征明摇头笑道:“书道无止境,切莫得意忘形。”
“先生可还看到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比如高楼大厦?”钟岳觑着文征明脸上的神态。
文征明皱眉,“这个我倒是没太注意。”
“……”
没注意?这么大的高楼,没注意?您老的眼睛可真闪亮……
钟岳本来打算去拜会郑板桥,然而看到古揚州街头的这对好基友正在跟人谈画的价格,也就不打扰了。虽然钟岳知道这是系统内的背景设定,但还是不愿破坏这样的场景,显得自己很没素质。
钟岳很久没有去和王希孟聊过天了。主要是当初【王希孟青绿山水画法】是百分百熟练度的,所以钟岳接触王希孟的时间也少,加之这位骚年在历史中的名气不如那幅《千里江山图》来得响亮。
大家提到《千里江山图》,知道,哦,那是十大名画之一,但是提到王希孟,可能不少人就不知道谁是谁了。
今天一进山水之间,钟岳便看到了王希孟长案上的话。
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最辉煌的夜景,在王希孟笔下,更添一股历史厚重地气息。
看到这幅出自古人笔下的现代都市,钟岳不禁想起那幅《关羽千里骑单车》,有种时代错乱的感觉。
“钟兄,太美了。”
“是啊。”
王希孟甚至比钟岳还年轻,除了在绘画上的天赋,心智比钟岳更加年轻,所以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地激动的神情,“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没有比大宋汴京城更加繁华的夜市了,昨晚看到了钟兄你们的都市,真的,太震撼了。”
钟岳笑了笑,这个千百年前的古人对于现代都市最直观的评价。
感谢时代,感谢科技。
“就是空气不太好,昨夜去过之后,我就一直咳个不停,鼻子也很难受……”
“……”钟岳看了眼王希孟,有这么夸张?
这么点雾霾都扛不住,谈什么炎黄子孙!
“怎么会,一定是你水土不服。”
“哦,这样啊……”
从王希孟这里,钟岳可以得知,那就是昨夜,系统和现实世界确实互通了!
互通的那一瞬间,钟岳感觉自己手中的笔,就如同当初在大乾时候一般,变得十分敏感。甚至于在白绢上,提斗大笔的每一根笔毫,上面吸附的每一滴墨水,钟岳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书法,从物质角度来看,那就是控制墨水在纸上留下痕迹。所以墨法上的掌控,是一个书法家值得一生去孜孜不倦地摸索进取的。
那在那一刻,钟岳便有一种登峰造极,犹如站在潮头观日的主宰之感,整个墨法世界,都由他来掌控!要是这个笔法系统能够随时融合现实,钟岳敢说,将来瓶颈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书道之路,从此畅通无阻!
钟岳翻看着手机中的通讯录,准备拨通黄幼薇的电话。那埋在炭火下的番薯,她为什么不吃了再走呢?
这也是钟岳一直不敢打电话给黄幼薇的原因,然而如今,不得不打了。
“您好,您拨打的是空号。”
“空号?”钟岳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没错啊,这确实是黄幼薇的电话啊。
钟岳再次翻到通讯录,拨打了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是空号。”
“见鬼了!”钟岳拨给了黄三笠。
这回,电话算是拨通了。
“喂,三爷。”
“钟岳?有事吗?”
“我找到救幼薇的治疗方法了,您告诉我,幼薇去哪里了?”
“真的吗?”
“那个刘荷花,她活到了五十八岁!”
黄三笠哽咽地说道:“好……太好了!”
“幼薇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号码成了空号?”
“她在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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