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婉儿传音说着这些辛密,皇帝陛下心中一片纠葛。
“……现在秦相爷为了给陛下清空皇宫,让她们各回娘家,秦姐姐却是不愿回秦家的。她被爷爷当成缓和与帝室关系的联姻工具也就罢了,这些年的苦楚更只有她一人品尝。秦相爷权倾朝堂天下,却有个嫡亲孙女在不远处的皇城中受尽冷落,为此事秦相爷还亲自去劝过她几次,她却是绝不会再回去的。
之前她就在皇城一个僻静处暂居,她想去的是女院,顺便还能做一个女教授,只是之前怕给我带来麻烦,一直没表明这心思……因为她自己的缘故,她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敏感,直到我这段时日里极得陛下纵容,每日出入宫城无禁,她昨日才对我说起此事,今日就是随我出宫去女院安置。
昨晚陛下不是问我为何心事重重吗?我也是昨日才详细了解了秦姐姐这些年的所有,为她感到心疼不值罢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命运待她太不公了。”
婉儿传音期间,眼前女子始终就这么娴静的坐着。
他就像看到了一株在狂风暴雨,各种恶劣环境打击下的柔弱小草。
她柔弱,她毫无反抗,她任由命运把她随意推弄,可却又如此的倔强,如此的顽强,当这一切过后,她还是这么安安静静的,享受阳光,感恩雨露春风,会心地微笑,静静地生长……
骤听婉儿说此次同行居然是她要搬出去,皇帝陛下如中霹雳,呆呆怔怔。
什么?才刚认识了嫂嫂就要搬走,怎么可以!
堂兄虽然去了,但还有我这小叔子在啊,我要让你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去了别处,那我还是个人吗?咱们是亲人啊,嫂嫂!
而且,嫂嫂,我要向您认错,一切都是小叔子我的错,没有我,就没有您的悲剧啊!
如果我不造那个谣,您就不会成为肮脏的政治牺牲品,您就依然会有疼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如果我不接连咒死了几个皇帝,您就不会被堂兄如此冷落,守活寡……
如果我不咒死少恭帝,您至少也能媳妇熬成婆,恶待你的堂兄死了,你成了母仪天下的太后,有秦相帮衬,到时候内外勾结,生活也不要太美好,想养几个小白脸都可以……
如果我不重立帝脉,您至少还可安安稳稳的住在皇城,太后的位格也不会降太多……
可现在,您尊贵的身份被我剥落了个干净,还害的您有家不能回,皇宫不能住,您一个弱女子居然要去一个学校寄居,做女教授糊口度日。
您这样柔弱的女教授,是个恶人都能欺负的,这怎么可以,嫂嫂!
你还有我呢,嫂嫂!
我要保护你,嫂嫂!
我要赎罪,嫂嫂!
我要补偿你,嫂嫂!
我要让你幸福,嫂嫂!
我要……,嫂嫂!
嫂嫂,我要……!
“嫂嫂,我不要你走!”沉默的皇帝陛下很突兀的开口了。
因为婉儿传音细述,马车内外都是一片安静,他声音没控制住大小,连马车外的曾国潘都听见了。这位惜命的胖将军不动声色的微运内气,坐下马儿看似如常的向前迈步,却实则速度骤降,一下子就与马车拉开了距离。
一直安安静静坐那的嫂嫂“秦姐姐”也被惊着了,抬头看过来。
婉儿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秦姐姐,我说了陛下是很通情达理的,偏偏你还一根筋的不听劝。”
“秦姐姐”轻笑了下,低声道:“朝廷已经立了正式的规矩,其他人也早都搬出去了,我赖到现在已经很不合规矩,怎么还能再这么不尴不尬的在宫里住着,何况,我也确实想搬离这皇宫。”
皇帝陛下撇嘴道:“什么规矩,不过是秦相爷在我登基前擅做主张罢了。以前也没这种规矩,都是随口说了算。这种规矩用得着着紧么,我虽然不祭祀隆历元嘉等人,可靖熙帝依然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兄弟,我们认同一个祖宗。你自然就是我的亲嫂嫂,我堂堂帝国皇帝,若是把亲嫂嫂逼得去女院独居,教书度日,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说我刻薄寡恩吗?”
皇帝陛下直接来狠的,刻薄寡恩四个字狠狠压在“秦姐姐”心底,压抑得她难以承受。
她看似柔柔弱弱的,可人生履历却丝毫不差。太子妃,皇后,太后,活到了一个女子能达到的顶点。她自然知道皇帝就是靠脸面活着的奇特生物,如此一来,她直接被堵得不知道如何说了。
不住宫里就是故意要让皇帝背负“刻薄寡恩”的恶名似得。
婉儿也道:“秦姐姐,这皇宫以前给了你一些不开心的回忆可那也是过去了的事,何况,这又不是阻你去女院,我住宫里还不是每天都去,以后咱们同去同回就是,彼此还有个照应,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外面好啊。
以前只知道姐姐嫁人后很不开心,可我却真不太清楚你这些年的遭遇。你现在若是再在外面独自别居,我就当你是存心要让我心中难安的!”
公母俩各祭大招,一个皇帝一个皇后,已经从太后沦落成民女的秦姐姐毫无招架之力。
“好……好吧。”秦姐姐最终不得不应道。
“这就对了嘛,嫂嫂,以后你和婉儿同去同回,我也安心不少呢。”
皇帝陛下笑着附和着,他觉得这两个字真是百喊不厌,忍不住就想喊两句。
“嫂嫂”却要存心打破皇帝的沉醉于心的快乐,低声道:“当不得陛下如此称呼,妾身名叫秦可人,陛下直呼我名就可以了。”
“好的,嫂嫂。”皇帝陛下道。
“陛下……”
“嫂嫂,你就不要说了,我唤你可人岂不是显得太轻佻无礼,就这样定了吧。”
“……”人家不是让你直接喊“可人”好不好。
秦可人一脸无辜的看向姚婉儿,要让她给个主意,姚婉儿咯咯笑道:“秦姐姐你就不要和陛下犟了,他这人,有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这种时候你让着他点就好,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看着面前这一对不着调的帝后夫妻,秦可人这些年来第一次愁绪释尽的轻笑了。
莫名的,那积压在心中那么久、那么沉的各种凌乱心绪一扫而空,她仿佛看见遮蔽在自己头上的乌云散开。
阳光,再一次的洒满浑身上下,暖洋洋,醉醺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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