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方孰玉道:“大不了,我养她这一辈子!我方孰玉,难道连自己女儿都养不起吗?”
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他就心头火起。
司岚笙原本心头郁卒,听见他这样的孩子话,有些哭笑不得:“老爷这是说什么气话。我也不舍得书儿嫁人,但她总归是要嫁人的。”
“大不了多养她几年。我们书丫头这般好,不怕遇不到疼她的人。”在方孰玉看来,方锦书那是百般千般的好,是褚末自己没有福气。
“书儿自然是好的,可我怕耽误了她的年华。”司岚笙想得要更远一些,道:“将来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
这次退了亲,方锦书至少有一年,不能开始相看亲事。
既然两家退亲的缘故不能说,方锦书唯有深居简出,才能慢慢让人遗忘、淡化她退亲这件事。
而遗忘,需要时间。少女的青春,怎么挥霍得起?
“既然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有更合适书丫头的?”这一次,方孰玉的态度坚决,道:“你总说她年纪轻,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但书丫头是个有成算的,她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
“褚末这样的性子,今日能轻易被方锦菊算计拿捏住,往后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方孰玉道:“褚家太太是不错,但总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婆婆。你舍得,让书丫头以后老是糟心?”
方孰玉看着司岚笙,认真道:“依我说,哪怕拼得名声不要,退了正好。如果真是蹉跎了岁月,大不了我就养着书丫头一辈子,她的日子也比在褚家后院里舒心。”
他都这么说了,司岚笙自是明白了他的决定。幸好方、褚两家的联姻,当初并无太多政治利益的交换,就算要退亲也不牵涉两个家族。
司岚笙应了下来,心头却想着明日再找方锦书过来仔细问问。如果她并非一时冲动,那这门亲事只好就此作罢。
这个夜晚,对好些人来说,都是难熬的。
例如,跟着方慕青回到家的郝韵。
“母亲,我求求你相信我,那个什么破落户,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郝韵面色急惶,道:“母亲万万不可告诉父亲。”
方慕青面色铁青,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母亲了?在做事之前,怎么就没想过来问问我?你以为,你瞒得住?”
郝韵在方家后花园被田秉纠缠,看到的人虽然不多,却已经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还不从实给我讲来。”方慕青怒道:“我知道你看不上,但无缘无故地,那人怎么会攀上你?”
郝韵张了张口,这让她从何说起。
难道,要让她实话实说,说她想要害了自己表妹的名声,让褚家退了亲,自己才有机会吗?
不!她摇了摇头,这绝对不能说。
“母亲,你一定要信我。”郝韵扯着方慕青的袖子,哀求道:“女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她急中生智道:“方锦书也在那里,她不是管着茶水吗?怎么会那么巧也在。”
“女儿怀疑,她是知道了我对褚公子的心思,特意找人来坏我名节。”郝韵将整件事掐头去尾,颠倒是非,反泼了一盆脏水到方锦书身上。
毕竟她才是方慕青亲生的女儿,方慕青再怎么不信,总在心头保留了几分对郝韵的疼爱。比起女儿在方府后花园里私会男子的行径,眼下郝韵给出的解释,无疑更让她愿意相信。
“当真?”方慕青狐疑地问道。
见母亲有些许动摇,郝韵连连点头,道:“肯定是的!那日去踏青,方锦书就警告我不要靠近褚公子。我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大的醋意,竟然要坏我的名节。”
对郝韵的话,方慕青有些半疑半信。
她不相信方锦书会是这样的人,但自己女儿言之凿凿,又由不得她不信。
“这两日,你就安分些。”方慕青道:“就在院子里抄心经,仔细别惹了你父亲发怒。”私心里,她还是偏袒郝韵的。
眼看着过了母亲这一关,郝韵悄悄松了口气,道:“母亲放心,女儿哪都不去!”
出了房门,方慕青吩咐:“去将那人押到后面厢房里,我要问话。”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从田秉身上着手。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他才最清楚。假如,他肯说实话。
“太太!”田秉一见方慕青便跪下,道:“小生和韵儿心心相印,还望太太您成全!”
“一派胡言!”方慕青怒上心头:“给我掌嘴!”
从她身后越出来一名婆子,抡起手掌噼里啪啦对田秉扇起了耳光。
田秉扭着身子想躲,奈何他被反绑着双手,身后也有人押着,动弹不得只能生生受了。一顿耳光下来,痛得他呲牙咧嘴。
方慕青抬抬手,示意停下,问道:“怎么样,肯说实话了吗?”
田秉昂着头咧了咧嘴:“我可是在京兆府上有名有姓的良民!这位太太,你对我动用私刑,就不怕我去告你?”
他的两颊肿得厉害,说出的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但话里的意思,却明白的紧。
方慕青心头一紧,这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破落户,却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他是个光脚的,郝家的名声却经不得风浪。
这顿耳光,已经是她能做的极致,也是为了出一口心头恶气。谁让他败坏郝韵名声?原以为,能将他吓懵,从而老老实实招供。却不料,这个人如此奸猾。
但这个时候,方慕青却不能让他看了出来,冷冷道:“你私闯民宅、意图盗窃在先,你觉得真上了公堂,府尹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郝家,怎么可能会和一个破落户子弟闹上公堂,方慕青不过是说说而已。
田秉的眼睛转了转,是啊,都说官字两张口,他无权无势无钱的一个升斗小民,怎么斗得过官家太太?
当下,他心头便打起了退堂鼓。
“方家摆寿宴,有朋友带我进去,我不过是在园子里迷了路。”田秉在心头衡量了轻重,立即换了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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