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墨冼笑了笑,道:“下官自会处理。”
宝昌公主如此行事,令他出离愤怒。
害了林晨霏不够,如今又想要来害方锦书。她以为,逼迫一个车马行的车夫出手,就能瞒过他了吗,未免太过天真!
这一次,他要让她得到教训。
“多谢权大人,多谢指挥使大人。”人犯伏地连连磕头,喜出望外。
他在被抓的那一天,就已经绝望,没想过还能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不用谢我。”武正翔指着权墨冼道:“你需好好记住这位权大人给你的恩德。我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若不是他我不会放过一个罪人。”
人犯转过身,冲着权墨冼连连磕头。
权墨冼双手将他扶起,道:“等出了狱,你好好过日子。如果可以,离京城远一点。”
洛阳城是全天下最繁盛之处,却也成为是非之地。
他渡过了眼下这一关,若宝昌公主记恨,等事情过去了,随时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权墨冼可以帮他这一次,却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保护他。
“谢谢大人。”他弓着身子道:“小人原本就想过,若能逃得这一劫,就带着妻儿老父母回老家去。”
老家虽然贫寒,却少了这些可以肆意践踏百姓的权贵们,他的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让人将人犯带了下去,武正翔道:“刺杀你的那些人,我会替你留意着。”
以骁骑卫的能力,就算对方藏的再严实,也不难查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在权墨冼的预料之外。
武正翔有这个能力,却不一定要帮他。
成立骁骑卫的主要目的,首先是建立一支只忠于庆隆帝的队伍,其次是监察百官,查访逆贼。
权墨冼遇刺一事,骁骑卫可管可不管。
今日此来,权墨冼的主要目的是查出惊马一案的幕后主使。如今目的已达,他没有想过武正翔会再帮他。
他起身站好,对武正翔深施一礼,道:“下官谢过指挥使大人。”
“不用。”武正翔笑了笑,道:“你把你知道的情形,都跟我仔细说说。”敢刺杀朝廷命官,就是在挑战皇帝权威。他要管这件事,没有人能说他不对。
权墨冼一一说了,包括他心中对这几拨人的猜测。
卫亦馨的人手,他也没有瞒着。
既然对方想要他的命,他何苦要替他们遮掩?
有了骁骑卫的介入,这些幕后主使想必要头痛好一阵子。
而此事在朝堂上引起的风波,将更加剧烈。
“不瞒大人,昨日我回刑部复命,已就此事上了折子。”权墨冼道。他提前说明,省得造成他利用骁骑卫的误会。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特意告知此事,武正翔在转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好。”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爽利,武正翔笑道:“我只负责查案。”
权墨冼想要利用此事达到怎样的政治意图,他不关心,那是朝争。他只管查案,将查得的结果呈到庆隆帝的案头。
“谢过大人援手。”
权墨冼再施一礼,方才告辞。
看着他走出去,武正翔若有所思。深得他信任的心腹奉毅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怎么对一名文官如此礼遇?”
还是一名区区五品、求上门来的文官。
武正翔摇了摇手指,道:“此子,非池中物。”
在朝堂,年纪往往和资历成正比,但权墨冼此人,却不能套用这样的标准。
奉毅赞同道:“对。属下看他破案,就好像在看变戏法。主子,他是怎么知道,那人是宝昌公主府上的?”
“他哪里知道?据我猜测,他顶多只有六七分把握。”武正翔道。
“他不知道?”奉毅惊道。
“敢在京里肆意妄为的人,有几个?和他过不去的人,又有哪些?”武正翔解释道:“就算那些世家,在洛阳城里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再加上犯人的衣着,这么两厢一印证,可疑的人选就不剩几个。”
“啊!”奉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他会读心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来历。”
武正翔笑了起来,道:“连你都被瞒了过去,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奉毅的能力,在他手下数一数二。
所以,那人犯才一下子就被权墨冼诈出了真实身份。
“这还不算什么。”武正翔想了想,道:“他的胸怀,令我敬佩。”
权墨冼年纪和他相近,但竟然能饶恕近在眼前的凶犯。不但如此,还替对方出主意,避开是非。
这份格局,让武正翔自愧不如。
他做不到,他心头有恨,非得用血才能洗清。
奉毅沉默下来。
他知道主子的过往与不易,更知道武正翔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从骁骑卫衙门走出来,四周的人看向权墨冼的眼光都变了些许。骁骑卫门可罗雀,但关于这里的消息,却是京里人们关注的重点。
权墨冼拜访骁骑卫指挥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再将他在成亲前遇到的几件事联系起来,人们难免浮想联翩。
公主府里,宝昌公主气得摔了一个粉彩瓷盅,怒道:“一个个,都这样无能!办件事都办不好。”
要不是怕权墨冼生气,她就遣人砸了权家的喜堂,或者干脆将方锦书掳走。
何至于遮遮掩掩的,让人去找什么马车夫?
谁出的这个馊主意!
她睁大了双目,瞪着金雀道:“当初是谁出的主意?把他给本公主叫来。”
“公主,是驸马爷。”金雀跪在地上,颤声禀道。
驸马?
宝昌公主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愣,她果真是气晕了头,忘记了当初是驸马说这样做,才不至于被怀疑到公主府上。
“他人呢?”
“禀公主的话,驸马爷前日就离京游猎去了。”
权墨冼娶妻,驸马知道无论能不能成功谋害方锦书,宝昌公主这里必然是不消停的。与其留在公主府里被迁怒,不如远离风暴中心。
竟然游猎去了?
宝昌公主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反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只听得好一阵稀里哗啦,金雀被吓得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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