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上那个雪哎,西山上得了个白。月涌大江那个流哦,桥上的人儿送人头……”
姓萧的落魄世子扯着嗓子高唱,那陕北的信天游被他改得乱七八糟,穷得叮当响的穷儒生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显然对少爷的改编甚是满意。
“老高,你说这一首杀人曲咋样?”
“贼好!”
曲终,少爷和老仆停下脚步,前面是一条数百丈宽的大江,河上有一孤舟,舟子身批蓑衣,头戴草帽,正提着一根鱼竿江心独钓。
孤舟若笠翁,独钓寒江雪!
天地一色,铁索横江,桥上有一个白衣女子凝目远眺,寒风呼啸,白衣翻飞,仙气得一塌糊涂,正应了老高那句女子出门需佩剑。
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桥下看你!
萧玄回头望去,二十四个黑衣死士缓缓逼近,黑衣死士皆腰佩双刃,甚至连高矮胖瘦几乎都一致,很显然不是一般的死士杀手。
萧玄不知何处摘得一朵梅花插在头上,那模样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
梅花一朵雪中行,寒风愁杀渡江人。
“狗急跳墙了么?”萧玄虚眯着眼睛。
过了渭水,再前进两百里就到梁州境内了,到时即便派十万甲士围杀,都无济于事。
上将军萧战手握五十万铁骑,那可是经过十国乱战的悍卒,西蜀、后燕、北汉、北魏四国就是被这五十万铁骑踏灭的。在梁州境内,不管你是江湖好手,还是天潢贵胄,都得看萧战的脸色行事。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过,梁州纵横几百里疆域,一道圣旨远没有萧战一句话管用。
三个王朝一座江湖,最不希望上将之子萧玄活着回到梁州的恐怕就是大周王朝的老皇帝宇文雍了,如果萧战没有儿子,一旦萧战故去,北梁五十万铁骑,依然是大周王朝无敌的将士。
梁州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年轻世子不仅是大周王朝最大的变数,恐怕亦是天下的一大变数,不管那个年轻人如何藏拙自污,又怎能逃过夜行人的眼睛。
夜行人,是大周王朝最大的谍子组织,专门负责渗透潜伏,无孔不入,谁也不知道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谍子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可能是你的妻子或情人,也可能是你的兄弟或子女,防不胜防。大周王朝建立以来,发生的桩桩血案,都有夜行人的身影,可以说只要夜行人出动,天下便人人自危,谁也不想被夜行人盯上。
萧玄藏拙自污,老皇帝宇文雍还可以不计较,可那个年轻人竟敢公然抗旨,宇文雍怎能容忍。
五年前,在上将军萧战长女萧筠的归宁宴上,一道圣旨突然送到上将军府,皇帝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长乐公主许配给萧玄,封萧玄为长乐侯。
长乐侯,知足常乐,皇帝的意思何等明显,他要萧战的儿子安心做一个太平侯爷,而不是世袭天策上将的爵位,做那五十万铁骑的共主。
然而,在圣旨送到将军府的前一刻,顽劣的世子萧玄突然与上将军萧战大打出手,萧玄被萧战一通暴揍之后,负气离家出走,说是要与萧战断绝父子关系,长郡主萧筠也在当天离开上将军府,五年来再也没有踏进过将军府一步。
至于上将军与儿子为什么会大打出手,没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将军府的一个下人说是因上将军和世子同时看上了万花楼花魁,上将军要和儿子争女人。
几乎所有人对此皆嗤之以鼻,天下谁不知道位高权重的上将军萧战这一辈子就娶了一个正妻,即便夫人陈灵素去逝十多年,依然没有哪个女子能嫁进将军府,皇帝的亲妹妹平阳公主都不可以。
夫人的陵寝更是直接建在上将军府院墙之内,萧战只要有空闲就会到陵寝里长坐,恍如夫人依然在世一般。
以萧战对夫人的痴情,白痴都不会相信萧战会和儿子抢女人。跟儿子抢女人,这个理由真的很扯淡。
虽然理由有些糊弄人,但到底是个理由,老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勉强接受了,如果把萧战逼急了,萧战真的揭竿而起,恐怕大周王朝刚刚出现的繁华景象会瞬间崩塌。
……
“老高,似乎跑不掉了,咋办?”
“既来之,则杀之!”
“是这个理,哪个好杀一些?”
“那个钓雪的像高手……”
“哦,那钓雪的交给你,本少爷还是喜欢辣手摧花。”
萧玄说完也不管老高同不同意,杀气腾腾的奔向白衣女子,冲到白衣女子身旁后突然杀意全无,陪白衣女子一起远望,如同年轻夫妻出游,只是两人之间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正在酝酿。
“世子殿下,你说是你先死,还是你的老仆人先死?”南宫月缓缓收回目光。
萧玄低头,望见南宫月穿着一双精致小白鞋,突然来了一句,“女侠,你怎么不赤足踏雪?”
南宫月愣了愣,这家伙的思想还真是天马行空啊,就在南宫月愣神之际,萧玄悍然出刀,梁刀直刺南宫月的小腹,真是准备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南宫月缓过神后,刀尖距离小腹不到半米的距离,慌忙后退,同时挥剑斩向萧玄的头颅。
萧玄目露凶光,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刀更加迅疾的递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南宫月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萧玄出手就是拼命的招式,以这家伙尊贵的身份,竟一点也不惜命,如果她这一剑斩下萧玄的头颅,萧玄那一刀必定会捅进她的小腹。
南宫月自然不愿和萧玄这个疯子同归于尽,长剑下挑,阻截萧玄的梁刀,脚尖在铁索上一点,翻身欲回手一剑了结萧玄。
就在南宫月翻身之际,萧玄左手突然挥出,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短刀,利刃划下,眼看就要划破女子的后背,女子秀剑在铁链上一点,转身踢在萧玄的手腕上,萧玄右手刀又斜劈出,将南宫月的白裙斩下一大片。
南宫月的衣裙被划破,裙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萧玄咧嘴一笑,眼睛贼溜溜的直转,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惋惜,如果他左手出刀再晚一点,这个喜欢穿白衣白鞋的家伙就必死无疑。
南宫月终于露出了一抹郑重之色,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观察这个世人眼中顽劣不堪的天策上将世子,这家伙一直以来的表现似乎和传闻中没有什么区别。
掏鸟窝,抓野鸡,抢小孩的大饼,爬墙头看姑娘洗澡……在南宫月眼中,简直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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