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之众共一十八路。”
顾楠将嘴里的面条咽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平淡地说道。
每说一个名字曹操的眼神就不定一分,脸上的淡笑也有一些僵住了。
这一十八路诸侯,无有所失,全部被顾楠说了出来。
“可举十万余之众,是声势浩大。然离心离合,各怀异心。战时不聚之众,不从指派,难以调动。除非你能一军击溃其人,否则,其人不会败。”
这其人自然就是那洛阳董卓。
顾楠的话音轻淡就像是在谈着日常琐事一般轻巧,一边将碗中剩下的面夹起,吹了吹吃进了嘴里。
她故意说了很多,甚至将联军的人数和名单都说了出来。
她只是想看看曹操的反应,若是寻常人恐怕此时就该拔剑而起,逼问她消息的来路了。
曹操坐在桌案前,眼睛轻眯了起来,眉头微微地皱起,脸上的笑意终是沉了下去。
如果各诸侯联军之中真如顾楠所说,讨伐董卓,难道真是事不可为?
半饷之后,曹操站起了身,对着顾楠躬身拜下。
既然顾楠来见他,又对他说了这些,那么顾楠定是有所定夺的。
她在曹操眼中已经被标上了一个奇人的字眼,不论其他,只说她能一语道出联军之弊就足以让曹操侧目了。
“还请先生教我,五千人该如何而为。”
“孟德···”
身后的夏侯惇和夏侯渊见曹操行如此大礼,都惊讶地出声说道,却被曹操轻轻抬手止住。
面吃完了,顾楠放下碗筷,看向曹操,此人果然不负其名。
“五千人,你可以在这乱世谋求一个立足之地。”
曹操低下头思索了起来,眉头皱的更深。
顾楠则是看向玲绮。
“绮儿,吃完了吗?”
玲绮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碗里却是已经空了,见顾楠问,点头应道。
“嗯。”
“好吃吗?”顾楠随意地问道。
看到她嘴角粘着一小片菜叶,笑了一下,伸手将她嘴角的抹了下来。
玲绮的脸色微红,微缩了一下脖子:“好吃。”
“确实不错,那我们下次再来。”
顾楠站起了身,对着曹操回了一礼。
“曹将军,告辞,就不必多留了。”
玲绮也连忙起身,将一旁的竹箱两手提了起来,跟在顾楠的身后。
说完伸手取过了玲绮手中的竹箱背在了身后准备离开。
曹操回过神来,眼中露出了些遗憾,他还未想明白顾楠话中的意思,五千人如何立足。
但是见到顾楠已经要离开,说了不必多留,他也就不好再开口挽留了。
否则若是逾越,恐对方不悦。
只能拱手说道。
“先生告辞,操之居所就在此街头处的小府,若先生有闲暇,操还望可一叙。”
顾楠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曹操的脸色一喜:“如此,操等先生。”
转过身,正要临走之际,顾楠突然回过头对着曹操说道。
“曹将军,这天后日恐怕是要下雨了,不知将军可信?”
“不过无事,下不了多久就会停了。”
说着,牵着玲绮的手离开了,她准备在这陈留留上几日,倒是要先去找一个住所。
至于后日下雨,其实只是顾楠的推测而已,该是很有可能,她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她的感知不同于常人,甚至能够闻出空气里的湿度,再观之天象,这几日常见顽云,这才说后日该是要下雨了。
而下不了多久就会停,是因为夏日的阵雨都是这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目送着顾楠离开,夏侯惇在曹操地身边说道。
“孟德,不必听那人胡言乱语,哪有人能知道日后阴晴之事的,难不成还真是仙家不成?”
说着干瞥了一下嘴巴,面上不屑。
曹操则是不然,他却是颇有些兴趣地仰头看了一眼那天色,天色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世间莫不是真有可观风雨的奇人?
立足之地,低下头,又暗想了一番,曹操看向身旁的两人说道。
“元让,妙才,后日你们留心一些,后日一旦下雨了便叫我。”
“孟德,你还真信了?”夏侯渊抓着脸说道。
“呵呵。”曹操笑着重新入座说道。
“不说了,来,我们喝酒。”
······
街道上,玲绮跟在顾楠的身后,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那面铺,又抬头看向顾楠。
“师傅,刚才那人是谁?”
顾楠向前走着,听到玲绮的问题,笑了一下,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饭票。”
饭票?
玲绮微皱着眉头想到,这世上还有姓饭的人吗?
······
夏天的夜里即使是在城中也是虫鸣声不绝,多是蝉鸣,嗡嗡的在耳畔扰人。
每每到春末夏初的时候,空气里都总是带着些特别的味道,该是浅湿夹杂着草叶的气味。
算不得好闻,但是总让人心怡。
夜里比午间的闷热已经要好上了许多,和风徐徐带着让人舒服的凉意。
逆旅之中的一间房前,玲绮正捧着一本通兵论苦读,她最爱看的便是兵法,师傅的书箱她可以随便翻,总会将里面的兵法找出来读。
不过此时她却是有些读不进去。
“沙。”
书被合了起来,书页被风微微吹动。
玲绮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难免的她有一些想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也不知道父亲如何了。
她也从来不和顾楠提起她的父亲和自己的姓氏,她怕给师傅惹来麻烦。
毕竟就是因为这个,她的母亲才死的。
后面的房间里窗纱微亮,是火光摇晃,房间里的一个人影坐在桌前,影子投映在窗纱上。
又过了一会儿,窗户被人影推开,顾楠坐在房间里对着房前的玲绮叫到。
“绮儿,该休息了,已经很晚了。”
“嗯。”玲绮回头看向顾楠,起身拿着手里的书。
“我知道了。”
师傅待她真的很好,所以更不应该因为自己给师傅惹来祸事了。
推门走进了房间,顾楠坐在桌边,手里写着书文,回头看了一眼玲绮笑着问道。
“那墨家之学学的如何,可有不懂的?”
玲绮的脸色一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顾楠一眼就看出了缘由。
“是不是又偷偷地看兵书了?”
“是。”玲绮小声地回答道,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顾楠,是生怕师傅生气。
顾楠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天色也晚了你先休息吧。”
兵家终归不是仁义之学,她本想教玲绮的学问是想让她能过安定的生活。
但是玲绮似乎对兵法和武学有极大的兴趣,和当年的她几乎就是两个模样。
兵者,学了此道就是死活之间事情。
她本不想多教玲绮这些,但这若是玲绮的选择,她也不会阻止。
夜色里房间中的灯灭去,屋外,虫鸣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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