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远和刘震这伙人都是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虽然并没有进入军中,但是每年都会接受训练,再加上父辈传下来的手艺和心得,怎么砍人抓劳工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狼烟升起之后,刘震和王志远也不再扯皮,各自呼啸一声后就带着一众马仔们分别向着狼烟方向奔了过去。
战术很简单,包抄,分割,砍人,抓人,一整套的流程下来基本上就差不多了,也不存在玩什么围三阙一的战术,直接就是简单粗暴加轻松愉快。
事实证明,经过验证的战术就是好战术,一股并不多的“劳工”就此被抓了起来,只需要少量的十几个人,就可以带着百十个劳工回到大明的军队后面。
王志远又不爽了起来:“刚才你说未必会亏,那你说说,怎么就不会亏了?蛮子之玩意是越抓越少,今天抓一百个,明天再抓上两百个,以后上哪儿抓去?”
刘震眯着眼睛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现在有蛮子可以抓,眼前就不会亏,难道你还想让你儿子跟你一样继续抓劳工?”
牛眼一瞪,王志远就怒道:“他敢跟我学,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好好的兵不去当,好好的书不去读,非得跟咱们一样?”
刚刚发完一通火,王志远忽然间又泄了气:“说这些干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个单身狗,又哪里有孩子了?”
刘震道:“早晚会有的不是?别着急,再过上几年,估计你就该嫌孩子太多了烦了。
我跟你说啊,这蛮子劳工有的抓就抓,没得抓就去干别的,我爹跟你爹他们在辽东淘金不也玩的热闹?”
恨恨的呸了一声后,王志远道:“他们那叫淘金?金矿都被少府和朝廷拿走了,他们也就是在外边的小河沟子里弄点儿金沙,乐呵乐呵罢了。”
刘震呵呵笑道:“要不然还想怎么样?他们前半辈子不是在抓蛮子,就是在抓蛮子的路上,现在眼看着日子好过了,也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儿,就随他们折腾去呗。
至于咱们,还是那话,有没有蛮子抓都饿不死人,反正你也别想着弄批蛮子圈养起来的狗屁意义。
毕竟,那些蛮子也是人,这种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咱们兄弟们只能自尽谢罪了。”
叹了一声后,王志远才道:“这些事儿,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这心里就是有些不痛快。
咱们兄弟们其实挺亏的,大明最坏的时候没赶上,最好的时候咱们赶上了个开头,后面的又跟不上,你说亏不亏?”
刘震道:“亏啥?反正咱们从小就没饿过肚子,无论如何总是能吃上一口饱饭,你没听夏侯他们那边的老人说过以前的事儿?有时候连土都没得吃,人就只能饿着肚子等死!
至于说以后的好日子,咱们不是好歹赶上了一点儿么,赶上了就比没赶上的强,以后最享福的还是咱们的子孙后代,你还有啥好抱怨的?”
王志远气哼哼的吭哧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刘震说的事情,王志远心里都一清二楚,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知道的,自己基本上都知道,而且刘震也不可能坑自己。
然而不管怎么说,心里不爽就是有些不爽,跟其他的事情无关,就是单纯的不爽。
心里不爽的不仅仅是王志远,大明的军方现在心里更加的不爽。
能够抓劳工换取军功的同时还能得到银子,这种事儿谁不喜欢?
然而喜欢也没有什么鸟用。
军队里面本来就讲究个同袍之情,往常一起摸爬滚打训练,一起闲着吹牛逼的同袍死在自己面前之后,谁还会管对面是什么人?
军队这种大杀器在杀红了眼的时候,往往不会去分辨对面的到底是敌军还是劳工,凡是敌对一方的,基本上就是全部处理掉。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五军都督府轻易不敢放出军队去抓劳工,因为到最后可能抓到的劳工还没有他们杀掉的多,只能把王志远和刘震这些编外人员给放出去。
失去了这么好的捞军工捞银子的机会,大明的军方能高兴?没闹腾起来就不错了!
夏额哲在帐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才气哼哼的道:“瞅着吧,那些混账小子们不把蛮子们都抓光就不错了!
现在我都搞不懂,军府那边既然把他们给派出来抓蛮子,还把咱们派过来干啥?嫌奴尔干都司不够冷,让咱们再往北去挨冻去?”
刘兴祚之子刘应国道:“夏叔,您现在急有什么用?下边的那些士卒是个什么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一见血就容易红眼,红了眼就收不住手,指望他们能替大明弄来劳工?
至于刘震和王志远他们,这些家伙也是野惯了的,指望他们去抓蛮子当劳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要指望他们守住打下来的地盘,明显也不现实。
您说,陛下和朝廷能怎么办?也只能把他们派出去抓劳工,然后再让咱们去抢地盘,守地盘。”
心中烦闷的夏额哲挥了挥手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抓蛮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大军在这里多等一天,要糜费多少物资,你知道不知道?”
刘应国翻了翻火架子上面烤着的熊掌,笑眯眯的道:“夏叔,您也太着急了,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蛮子,想要一天就给处理干净,也不太可能,是吧?
您尝尝这熊掌怎么样,这么肥这么壮的熊,跟大明可已经不多见了,这边居然这么多,千万不可错过了。”
伸手接过来烤的滋滋冒油的熊掌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夏额哲才道:“你们啊,就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这才几年的时间啊,怎么一个个就成了这个样子?还喜欢上吃熊掌了?
想当年,我跟陛下远征建奴和鞑靼的时候,能吃上点儿肉就已经不错了,就连陛下那边都吃不上熊掌这样儿的好东西!”
刘应国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人一老了吧,就总是容易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像夏额哲一般,现在就总喜欢回想一下当初跟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的事情,然后再跟自己些小辈们显摆显摆。
可是,谁不知道谁呀,整个察哈尔部当初在陛下的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倒成了什么光荣事迹了?
拿起剩下的一只熊掌啃了一口之后,刘应国才道:“夏叔,按照他们的进度,估计再有个把月的时间,咱们负责的这片地区就能清理干净了,到时候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夏额哲狠狠的咬了一口熊掌,嘟囔道:“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军府让我来这边打仗,我就来这边打仗,让我驻军守卫这里,我就驻军守卫这里。
至于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这里该怎么治理又该怎么移民实边,那是朝堂诸公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你以后也少考虑这些破事儿。”
看在跟刘兴祚的交情上面,夏额哲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刘兴国几句。
现在的大明就是这样儿,军政早早的就已经分开了家,连司法和监察系统都已经渐渐的独立出去了。
自己这些人老老实实的打仗就好了,没事儿去触碰那些文官的事情干什么,怕他们不炸毛还是嫌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少了?
笑着向夏额哲致谢以后,刘应国才道:“那些牧民,夏叔有什么打算没?让他们留在奴尔干都司那边,还是把他们带到这边来?”
夏额哲摇了摇头道:“让他们留在奴尔干都司和漠南吧。漠北本来就已经是苦寒之地,连奴尔干都司都比不上,更不要说这比漠北还要更北的鬼地方了。
算了,懒得想了,反正有地方官府替他们操心,想要回去看看也方便的很,把他们带这儿来受什么罪?”
刘应国点了点头,却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战场上面:“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咱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到关于沙皇俄国大军的消息,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撇了撇嘴,夏额哲道:“憋坏?就那些蛮子,他们能在肚子里面憋住个屁就不错了!
想想当初他们是怎么跪在地上舔金帐汗国大汗靴子的?怎么着,现在大明比之金帐汗国强横了这许多倍,他们还想从地上站起来?腿给他打折!”
刘应国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于夏额哲的话强烈同意。
沙皇俄国的前身,那些所谓的大公们被蒙元吊打成什么鸟样儿了,排着队的去金帐汗国那边挨鞭子,仿佛能挨上金帐汗国的鞭子是无上的荣耀一般。
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毕竟挨了鞭子就意味着自己还活着,以后还有机会回去继续搜刮平民,至于那些没挨鞭子的,大部分都是把人头留在了金帐汗国。
以前的大公们烂成这个鸟样儿,真以为变成了沙皇俄国就能逆袭上位了?
别忘了,干掉蒙元的是大明,而不是那些大公们……
见刘应国点头,夏额哲便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是想跟阿敏他们换换位置。
你想想啊,沙皇俄国那些蛮子们的老窝在偏西一些的方向,就算他们想要派兵过来,最先接触到的也是阿敏和莽古尔泰他们,甚至于是中间的那伙人,而不是最东边的咱们。
如果阿敏要是再厉害一些,只怕他们就把那些沙皇俄国的援兵给包圆了,根本就没咱们什么事儿,到最后,咱们叔侄还是得在这里吃灰。”
刘应国一边啃着熊掌一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道:“吃灰就吃灰好了,反正这个世界那么大,也不只有一个沙皇俄国,还怕以后没得仗打?”
夏额哲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你现在年富力强,正是身为一个将军最为巅峰的时候,我就不成啦,老啦,现在不光怕冷,还有些怕光,以后慢慢的就打不动了。
可是大侄子啊,我老了归老了,可是我宁愿老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老死在病榻上,那样儿未免太丢人了些。”
……
这话没办法接——当初在皇帝陛下手里怂成死狗一样的,就是您现在这位叫嚣着要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病榻上的侯爷吧?
心中暗自吐槽了一番之后,刘应国才道:“总还是有机会的。”
摆了摆手,夏额哲也坐了下来,出神的望着已经快要烧完的火堆,愣愣的发起呆来。
自己应该是怕死的,以前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然后还总想着给察哈尔部捞些好处,还总想着给父汗报仇。可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夏额哲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崇祯皇帝在这里,就可以明确的告诉夏额哲,是从他进入大明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这种改变。
夏额哲也好,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好,甚至于把张之极都算上,这些人谁知道监军太监的真正用法是什么?
洗脑!
不停的给将领和士卒们洗脑,每天都在若有若无的向他们灌输着效忠崇祯皇帝陛下,效忠大明的理念,十几年下来,什么样儿的脑子洗不动?
清穿女的脑子可能洗不动,但是人家那是属于脑残,有脑疾,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看。
至于其他的人,但凡是正常点儿的,在军队这个大环境下,日复一日的被人灌输着同样的理念,估计早就被洗的明明白白了。
就连阿敏和莽古尔泰都被洗明白了。
莽古尔泰的身体已经慢慢的不行了,现在干脆留守在亦力把里,阿敏则是率军北上,准备硬刚一波沙皇俄国的正面。
阿敏一开始的时候很懵逼,因为正蓝旗和镶蓝旗这两个编制一直存在着,崇祯皇帝也一直没有取消的意思,哪怕是自己无数次上书,结果都是一样。
现在的阿敏则是很自信。
装备了大明一级战备卫军械装备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加一起正好一万余人,除了大明的一级战备卫之外,天下间还有谁是自己的敌手?
正好,这次就拿沙皇俄国的蛮子们试试刀!
PS:有人说朕不更新?不知道朕在码字?这两天感冒了,眼睛一直流泪,打喷嚏,码字的效率始终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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