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神经专科高峰论坛会场,坐在台下听讲的韩霆,连着打了几个冷战。
和他并排坐着的一起进修的周医生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韩霆应道:“可能是空调温度开得太低,我吃饭时又喝多了冰啤酒。”
他坐姚副院长的车清早出发,两人一路轮流开车,下午到的G市,虽说当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可G市相比于Z市实在是大得多,他们赶到会场所在的酒店时,已是晚饭时间。
吃饭时,姚副院长介绍他认识了几个老专家,老专家们又介绍各自带来的青年才俊们和他认识,饭桌上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白的啤的红的轮番上,他喝了不少。
会议明天才正式开始,不过为了照顾白天要上班,无法赶到会场听讲的医生,大会安排今晚有三个小时的讲座,韩霆饭后就留下来听讲座。
“那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大热天感冒可不好受。”周医生关切地问韩霆。
“没事儿,”韩霆摇头,“我身体好着呢,哪里那么容易感冒。”
论坛讲的都是他极其感兴趣的内容,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专家的讲座。
之后他再也没有打冷战,直到三个小时的论坛结束,他的身体也没什么不适。
出了会场,周医生问韩霆:“你等下有什么打算?”
“回医院呀,明天还要上班呢。”韩霆明白周医生这样问的原因,他直接拒绝。
如他所料,周医生很失望:“那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连告辞的话都没有一句,直接扭头走。连同她的失望和怨气一同带走了。
韩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沃琳,实在提不起兴致应付其他女人。
以前的他,喜欢夜生活,只要不值班,就成群结伙的混迹于酒吧,自从他确定了自己对沃琳的心意,对酒吧便失去了兴趣,周医生刚才问他的意思,就是想和他一起去酒吧嗨。
沃琳那么安静的性子,如果知道他经常流连于各个酒吧,应该不会喜欢吧。
想起沃琳那看似柔弱其实倔强而又乐观的模样,韩霆的心里就是一阵柔软,他仰望被城市夜里的灯光映衬得看不到几颗星星的星空,心里猜测着此时的沃琳在干什么。
已经夜里十点多,此时的沃琳应该睡了吧,或许还没有睡,小丫头喜欢看书,说不定这会儿正坐在桌前捧着书看。
想到沃琳静静捧着书的样子,韩霆的脸上不由挂上了笑容,他信步向进修的医院走去。
医院离会场所在的酒店较远,可他此时不想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就想一个人静静地走,静静地回想他和沃琳相处时的每一个时刻。
而他想象中的沃琳捧着书看的样子,并没有出现,回到宿舍后的沃琳,洗去一身的疲惫,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认真的记着今天安装仪器的所学所得。
张主任离开维修组的时候,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带走,唯一带走的,是他那几本厚厚的维修宝典。
张主任说,宝典中记载的维修过的仪器,很快会被新的仪器所代替,他的维修宝典对于其他人来说,再没有用处,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记载着他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是他曾经足迹的见证。
沃琳此时所做的事,就是建立自己的宝典,给以后的学习做参考,也记录自己的足迹。
记好笔记,沃琳躺在床上看计算机书,直到睏得双眼睁不开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摸索着这把书合住放在枕边,把毛巾被盖好,很快沉入梦乡。
接下来几天,沃琳都过着重复的生活。
上班时间,沃琳给周达中打下手,下班后,去马医生的店里吃工作餐,偶尔只有沃琳和周达中两人一起吃饭,大多时间有妇产科的医生一起,秀才再没有陪着沃琳去过。
吃饭的时候,沃琳不用担心没话找话说,因为妇产科医生会和周达中探讨仪器使用问题,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沃琳只能插空问一下自己的疑惑。
沃琳惊讶地发现,周达中原来是影像专业的医生,因对仪器本身感兴趣,他从医院辞职,来到了他就职的这家公司,他曾经就业过的医院,使用的就是这家公司的彩超机。
从使用影像,到安装调试产生影像的仪器,听起来只是换了个职业而已而已,而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明白,这种跨专业转行并不简单,其中锁经历的的艰辛,不是一句话那么容易。
自然,除了有关仪器的事,大家也会说起别的,比如周达中出差期间的见闻,其他人旅游时看到的风情趣事,每逢这个时候,沃琳就只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很简单,吃饭(药),睡觉,看书(病),上学,还有如今的上班。
晚饭有时候在店里吃,有时候会让送到现场,饭后周达中依旧会加会儿班,值班医生不是很忙的时候,会跟着周达中学习使用仪器,大多时候只有沃琳一个人跟着学习。
她不是医生,不会看影像,她学习的,只是仪器各个部件的使用。
仪器安装用的时间并不多,主要花费的时间是调试,还有教医生们使用仪器,在使用期间出现问题的话,安装工程师要及时做维修和重新调试。
雷打不动地,每餐饭后秀才都会把药包热好,沃琳想起来了,就自己去计算机室喝药,想不起来,秀才会给沃琳送过来。
几天下来,周达中和沃琳算是比较熟悉了,他悄悄和沃琳开玩笑:“秀才对你这么细心,该不会是在追求你吧?”
沃琳否认:“不会,我和他就是单纯的朋友。”
“是吗?”周达中表示怀疑,“我和我女朋友之间,都没这么耐心过,单纯的朋友关系,就是再有耐心,也不会坚持这么久吧,除非这人是一根筋。”
“呵呵,让你说对了,秀才还就是一根筋。”沃琳肯定周达中的猜测。
她不想别人在背后过多议论秀才,找了个别的话题岔开。
晚上收工后,周达中继续他热衷中的逛夜市,再没提出让人陪着他一块,他第一天逛夜市的时候,李磊已经详细给他介绍过Z市的夜市状况,所以即使没有向导,他也能游刃有余。
秀才调查完整个医院的网线如何布局的那天,妇产科的彩超机也安装调试完成,经过裴科长和海副院长的联合验收,彩超机达到了合格的标准,走完一系程序后,周达中离开。
沃琳在秀才指点下琢磨绘图软件,学会后也好帮秀才绘制网线布局图,孙老板找了来。
“小沃呀,忙着呢?”孙老板笑眯眯地走进计算机室,手里用大塑料袋提着一个西瓜。
他一进门,秀才就从沃琳身边离开,坐回到桌子前写写画画。
建立院内局域网,需要很多材料,秀才现在边调查,边写计划。
“是呀,孙老板,您坐。”沃琳嘴里客气着,起身给孙老板搬了一个方凳。
计算机室面积不小,但布置简陋,除了几张老式的书桌,还有几台秀才自己组装的电脑,就是几个方凳,一把带靠背的椅子都没有,电热水壶是简赋给秀才买的。
孙老板把西瓜放在洗手池边,笑呵呵地问秀才:“文主任,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他的话如同灰尘落在了湖面上,连个涟漪都激不起来,秀才没有任何反应。
孙老板自说自话:“哈哈,文主任只有和小沃才有说有笑,和其他人多余的字都没一个。”
秀才对他的话依然没反应,沃琳都替他尴尬得慌。
提着东西来,东拉西扯,肯定有事,不过他不说是什么事,沃琳也不问。
“小沃呀,这是玩什么游戏呢?”孙老板把凳子挪到沃琳身边,看着沃琳琢磨绘图软件。
游戏?沃琳仔细看了一眼绘图软件的界面,花花绿绿,点线圈,还真有点像玩游戏。
她没有纠正孙老板的说法,只是笑了笑,继续她的所谓游戏。
孙老板这次是真撑不住他的尴尬了:“嘿嘿,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沃琳语气带着调侃:“这是画图用的,不过也跟游戏差不多,都是消耗时间的。”
“画图?能画电路图吗。”孙老板往正题上扯。
“能啊,不过我还不会用。”沃琳装糊涂。
孙老板干脆自己说明他来的目的:“小沃呀,上回我和你说的事咋样了,你有没有看到彩超电路说明书?”
沃琳点头:“看到了呀,不过海院长把说明书看得很紧,我拿不出来,要是您能跟海院长借到彩超电路说明书,我可以试着翻译,但不保证能翻译到位。”
英文说明书和中文说明书沃琳都看过,由于时间仓促,她只是大致翻了一遍英文说明书。
翻译成中文的说明书,毕竟会比英文原版说明书减省一些东西,如果能亲自翻译英文原版说明书,不止可以弥补中文说明书的不足,还可以锻炼她的专业英文能力。
但是,如她所说,海主任把资料看得很紧,一般人借不出来,包括参与了安装调试的她。
“好,好,我这就去想办法把说明书借出来。”得到沃琳的明确答应,孙老板很是高兴。
他把西瓜从袋子里拿出,放进水池里:“刚买回来的西瓜,在太阳底下晒着的,这会儿吃西瓜是热的,不好吃,用水镇一会儿,会好吃的多。”
沃琳客气:“好啊,谢谢孙老板。”
孙老板离开,秀才问沃琳:“你真想翻译那个说明书?”
“是呀,不是你说让我多练习的吗?”沃琳是真的羡慕秀才的英文水平。
秀才问沃琳:“那你干嘛不直接去找裴科长?”
“找裴科长?”沃琳没明白,“说明书在海院长那里,我找裴科长有什么用?”
秀才解释:“所有仪器资料在物资设备科都有存档,裴科长是物资设备科的科长,你是裴科长指派参与仪器安装调试的人,借调资料进行查阅,以利于你后续的工作更加顺利。”
“还有这样的操作?”沃琳似乎明白了秀才的意思,“仪器验收的时候,我只看到裴科长拿的有标书,有厂家验收标准书,还有合同书之类,但没有看到有仪器说明书呀。”
秀才给她点明:“你没有看到,不包括没有,不是所有验收场合你都有在场,仪器说明书也不是硬性规定必须归档的,有些仪器说明书有复印本归档,有些仪器没有。
“裴科长有着历任物资设备科岗位的经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医院签订的这几台进口仪器,都会在他这一任期间安装,为防着上面突击检查,他肯定会存档充足的资料以待被查。
“所以,他会留存彩超机说明书复印本归档,即使他现在还没有,很快也会留存,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复印你想要的资料,像这种并非机密的归档资料,物资设备科不在意外传。”
沃琳听得乐呵:“哇,秀才,你懂得可真多,我这是捡到宝了。”
“不是你捡到宝了,是我要谢谢你才对,”秀才被沃琳夸得脸红,声音越来越低,“要不是有你,我现在还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医院搞改革,我肯定是最先被丢弃的那一个。”
他这一脸红,沃琳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秀才,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原来你长得这么秀气,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白里透红的皮肤,脸上再没有了嗜酒时的酒糟疙瘩,变得细腻,莹润。
秀才的本名叫文秀,沃琳是听小杨说的,秀才很忌讳这个名字。
沃琳这一夸不要紧,原本还有些羞涩的秀才,渐渐沉了脸,看着沃琳的眼神也有些严厉。
搞得沃琳莫名其妙:“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秀才很认真地点头:“沃琳,如果你听到有关我追你的传言,一定不要当真,这一辈子,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子动情,更不会结婚,我对你的好,就是单纯的好。”
沃琳也很是认真地道:“嗯,不是传言,是有人当着我的面问,我告诉他,我和你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好,就是单纯的好。”
每个人做人处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因,除非秀才自己告诉她,她不会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一辈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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