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气势汹汹的旅店老板眼睛都瞪的滚圆,她刚要开口嚷嚷的时候,眼前那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二十块,毫无因为,那张纸上的芬芳的油墨味道以及那些玄妙堪称艺术杰作的线条,无一不彰显出这张小卡片的价值。她脸上的线条刹那间变得柔和起来,眼睛也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她有些试探性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钞票的一角,轻轻用力一抽。钞票立刻就从汉勒的手中,转移到了她的指尖。她眼睛里闪过惊喜的光芒,笑眯眯的点着头哈着腰,退了两步。
“我知道了,年轻人总是这么的热情,我可以理解,当年我也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看了一眼汉勒的块头和他的小臂的粗细,非常识相的主动化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然后转身对着走廊大声的咆哮了起来,“都踏马的睡觉,大半夜的有点声音不正常啊?玛德,就该涨你们的房租!”
旅店又安静了下来,汉勒关上了门,关门声就像是一个信号那样两人立刻又动了起来。
在安娜对华特的了解中,华特各方面都很均衡,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项目,也没有明显的弱势,但他有一个绝技,那就是飞刀。
他的飞刀不一定很准,但一定很快,他的双手手腕上都裹着十二把飞刀,一共有二十四把之多。他曾经在四秒内将二十四把飞刀都射了出去,足以想象得出他在这方面下了多少功夫。而且华特练这些飞刀还是和安娜一起商量的,和一群变态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自己不变态,感觉就能难融入这个变态的圈子里,他总要给自己增加一点东西来让自己保持在“圈子”不丢出去,最后在安娜的提议下,他开始练习飞刀。
不求射的准,只求射得快。
房间不大,用飞刀非常的合适,安娜也不敢大意,直接连续扣动扳机,同时也快速的避免与华特之间没有任何的阻碍物。
子弹很快,但飞刀也很快,人终究是人,不是怪物,安娜的枪法很准,华特中了两枪。不过华特的射速同样不慢,甚至这次准头还出奇的高,安娜身上也插了七把造型迥异的飞刀。两人站在桌子的两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足以让他们的体力快速的下降。毕竟,他们都不年轻了,身体各方面在下坡路上走了很多年,不再是年轻时的模样,能够坚持高强度的战斗。
安娜苦笑着将手枪丢到了地上,她胸前插着四把飞刀,每一把飞刀都有一大半没入了她的身体,小腹上还插着三把,几乎全完没入了她的体内。她知道自己死定了,这样的伤势如果不能立刻得到救治,只需要两分钟时间她就会死掉。看样子这些人是不可能给她叫救护车的,而且救护车似乎也来不及,这次和上次是不一样的!
而且,她并不打算继续活着。
她扶着椅子,蹒跚的绕到椅子正面坐了下去,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在她的对面,华特面无表情的站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中枪了,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有些不同的想法。
似乎,安娜并没有瞄准他的要害?
“可以让我们夫妻说会话吗?”,安娜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转头看着雷顿和他传闻中被绿出来的儿子,“就一会。”
雷顿点了点头,他已经确定安娜必死无疑,没有人可以违背黑帖的原则,所以他必须保证安娜必须死才能够离开一会。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安娜和站在一旁冷漠不语的华特,雷顿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儿子转身离开了房间,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们。
当他们离开之后,华特才说道:“我们不是夫妻,是仇人。”
安娜笑着笑着又喷了一口鲜血,内脏受到了开放性的伤势之后空气进入了腹部,会让一些器官比如说肠子开始膨胀,内压急剧升高之下体内的一些鲜血就会以喷的方式排出来。
“不,我们是夫妻,我们举行过婚礼,我们肯定是夫妻……”,她说着猛的甩了甩头,拿着桌子上的信刀狠狠的插在自己的大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刚刚升起的昏睡感消退了不少,“时间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说着她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一直想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突然间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这让她看上去又有了一些精神,“我每天晚上都在思考,都在回忆……”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废话我认为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华特侧着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还有几十秒就到十二点了。
“不,听我说完!”,安娜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这一声吼透支了她太多的力气和不多的生命,她再次大口大口的吐了几口血之后安静了下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暗淡,“来不及了,来不及……”,她眼珠子缓慢的滚动,就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那样连挪动目光都极为的困难,当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华特身上的时候,出现了一丝光芒。
“我追了你二十多年,其实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首领说过,人死后灵魂会得到救赎,我死在你的手里,那么我死后能看见他们并且向他们也说一声对不起吗?我很想他!”,安娜充满期待渴求的看着华特,就那么看着,哪怕华特是骗她的,她也能够满足。但她只是看着,只是看着……。
华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到桌子边上将那个被鲜血覆盖的吊坠拿在手中,打开看了一眼,装进了衣服口袋里。
就在这个时候,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奥迪斯市的上空。
没有人能够了解华特对安娜的恐惧,他曾经畏惧的几乎……,不,是已经有了精神病。他会有严重的幻觉和幻视,一旦没有用酒精把自己灌醉,他就能够看见安娜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里。但是现在的华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应该理直气壮去复仇的人被吓破了胆,那个本来应该是他噩梦的女人追了他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杀他,只是想要说一声对不起。
三人坐进了汽车里朝着城外开区,华特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黑夜中的特耐尔,此时他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复杂。他不知道安娜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够变成这样,或许人总会变吧?
“有酒吗?”,他问道。
雷顿帮他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从副驾驶的收纳盒里拿了一瓶没有开口的酒,丢给了他,“如果你想让老家伙揍你,你可以多喝一点。”
华特笑着拧开酒瓶盖子,大口大口的灌着,他现在只想醉的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两名刚刚为失足少女援助了一笔助学资金的军人回到了旅店,在他们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身体都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因为他们看见他们的长官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已经失去了生命,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校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也足以让帝国军部震动一下,更何况安娜属于帝国最特别的一个部门,而且职位很高,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足以当做最高级的危机来对待。
第二天上午就有西南军区的人赶到了这里,除了调查取证之外,他们还将一张染血的黑色信封和卡片放在了手提箱里,单独送往国防部。两名和安娜一起来的士兵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并且受到了严厉的审讯。
这个帝国永远都不像它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杜林并不清楚对自己来说最大的一个危机已经悄然无息的被解决掉,他,包括了克斯玛先生以及除了华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那个女人一追只在他们屁股后面想要把他们抓出来的目的其实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她不想用克斯玛先生的脑袋去兑换权力、地位或是财富。她只想通过克斯玛先生去找到那个男人,然后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岁月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在岁月的侵蚀下没有人能够保持不变,每个人在岁月中都会发生变化。从稚嫩到成熟,身体上的变化,心理上的变化。没有人知道安娜这些年都改变了什么,她有什么想法,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她的“计划”烟消云散了。
或许,她已经得到了救赎,谁知道呢?
早上,阳光明媚,因为枪伤的原因杜林还不能够起来,他躺在床上看着报纸,突然间的敲门声让眯着眼睛享受似睡非睡的都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走到门边打开了一缝,随后皱了皱眉,“有事吗?”
“当然!”,门外传来了门农的声音,“我代表市政厅来看看杜林先生,这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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