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珊德拉的问题是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的,因为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社会的认知,对自己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这就像问一群小孩子长大想要想要做什么工作一样,有的孩子会说要当警察,有的孩子会说想要当科学家,有的孩子会说想要当小偷,当然还有一些会说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可能一千个孩子中会出现几十种到上百种或者更多的答案,但是这些答案会因为题目本身不具备价值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吗?
不,其实这些答案很有意义,因为孩子正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阶段,他们对外界的好奇和认知将会缓慢的为他们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人格。在这个阶段中他们所受到的影响与启发会更加直观的表现出来。这些内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极大可能会成为他们人格构建的主要方向。
在那场看上去简单的问答题中,一些孩子秉持着符合社会道德伦理三观的立场,告诉他们的祖父应该把钱交给父母,或者其他的家人,或是交给失主。这些孩子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可是这些孩子最后都成为了普通人,被剥夺了家族的姓氏的权力,因为他们没有并不是家族所需要的人,他们的才能和家族的方向稍微有点偏差。
对于迪普莱西这样的大家族而言,需要的人才其实并不复杂,总结之后也就那么几种人。比如说为负责管理家族企业和产业,确保不会把这些东西丢掉的管理者,比如说负责开拓新的市场眼光出色,在某个行业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能够觉察到这个行业会火起来的先行者。亦或是对家族无比忠诚,哪怕为了家族的命令践踏法律的执行者……。
珊德拉没有告诉杜林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其实在那天,她把自己的答案写在了纸上交给了祖父以后,那张“答卷”就被单独放在了一边。
如果你在地上看见十块钱,你会怎么办?
珊德拉是这样回答的——把十块钱借给xx叔叔,并且让他答应明年过年的时候还我更多的钱。
她所说的那位家族里的一位长辈成员,天分不错,也很努力,当时管理着三家公司。但是这个人很喜欢赌博,无论是哪种方式只要能够给他带去心跳加速的快感,他都会尝试,哪怕他根本不懂规则。但是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他从来不会动不属于他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什么东西,加上工作能力还可以,家族中并没有剥夺他的职务和权力。
他的家族分红和产业分红中有一大半都通过赌桌装进了别人的口袋里,这让他经常会笑着说自己是一个穷鬼,但是身为迪普莱西家族有资格回庄园过年的家族成员,又有几个是穷鬼?光是每年一大笔分红就足以让他们过上挥霍的日子,更何况还是这种掌管了三家企业的家族精英?
这个答案非常的有趣,这也让珊德拉拥有了资格吃那顿其实并不会让人愉快的晚餐。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神差鬼使的会给出这种答案,或许这就是天生的才能……吧?!
她此时很期待的看着杜林,杜林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回答了同样的答案,“我不告诉你!”
其实很多这样看上去没有什么内容的题目反而能够出卖一些人一直深深隐藏着的性格,越是简单的题目,需要思考的内容也就越少,就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当人们看见了这个题目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思考就会在心里出现“二”这个答案,然后回答出来。路上有钱怎么办这样的题目也是一样,可能很多人都会脱口而出“我肯定会捡起来”,回答完之后如果有陌生人在场,或是想要表现一下,在短暂的时间之后会追上“然后看看有没有失主”之类符合大众价值观的解释。
无论杜林想到了什么答案,他都不会说出来,他不会把自己的性格暴露出来,同时编造一个谎言去敷衍一个根本无足轻重的问题,也太幼稚了,所以他的回答和珊德拉之前的回答是一样的,我不告诉你。
但杜林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很简单,他要找到十块钱的主人,至于找到之后怎么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在杜林看来,十几年前有资格掉十块钱的人,他的身家财富绝对是惊人的,当然同时这里也延伸出来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十块钱在当时算得上是巨款了,那么为什么没有别人来捡,亦或是这张钱是某个人故意放在地上的?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问题问孩子们比问成年人更有效的原因,孩子们不会考虑到自己对社会的干扰,也不会考虑社会对自己的干扰,他们只会凭借本心回答出自己最真实的答案。成年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会考虑这道题目里是不是有自己没有看见的东西,我这么回答会不会让出题的人喜欢或者不喜欢,如何回答才能显得更加符合自己对自己的人设设定。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真的不是一句说笑。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珊德拉看上去喝的有点多,这个时候杜林才注意到酒瓶里已经少了一半,这可是七百五十毫升的瓶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那两个混蛋主动为门农站台,可能已经确定下来的情况,又会发生一些改变。”
门农被限制自由的这段时间里这些大资本家都没有发生,他们沉默的态度就已经在向所有人宣传自己的立场。那些依附在这些人左右的小一些的资本家,也都纷纷转为中立的阵营。但是随着这两个人态度的变化,这些小商小贩们又会毫无羞耻心的重新投入门农的阵营中。其实也不能说这些人没有立场,毕竟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对于珊德拉的这个问题杜林还是可以回答的,答案也非常的简单。他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香烟,珊德拉也要了一根,“卡洛斯和克利兰夫的选择并不会让我的决定发生任何的改变,他们在或者不在,做了或者没有做某些事情,对于我们原定的计划不会有任何的困扰。当然,他们可能会后悔,可那不是我们的问题,不是吗?”
“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行为付出代价,谁都不例外!”
珊德拉眼睛一亮,她立刻意识到杜林说的是什么意思,原定的计划中,门农可是活不久的!同时,她又为杜林的坚决感觉到一丝紧张,在门农的破绽已经被他消除之后再出手杀他,会不会出事?
门农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不仅是凡利尔市的市长,更是西部最大党前进党的领袖,万一因为门农的死激怒了这些前进党党徒,有没有可能会在西部爆发一次影响力巨大的政治事件,也会给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来达到控制西部的战略计划造成严重的阻碍?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珊德拉却有一丝压抑着的期待!
第二天早上,艾尔利斯在杜林的书房里告诉了杜林这段时间他不在西部时所发生的事情,包括了一些血色黎明组织成员被抓捕的事,至于沙普克已经自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也不会传出来。好不容易让军方抓住了一个和血色黎明领袖有联系重要人物,没想到却被逼自杀,整个行动小组都要受到牵连,特别是负责审讯沙普克的军官,以及拟定审讯计划的参谋,可能都要被处置。
这已经算是一个丑闻了,军方自然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宣传出来成为民众耻笑军方的笑点。但是这些人被抓,却是明明白白的事情,而且官方似乎也并不介意让人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这些人,以什么理由抓这些人。
或许,这还是与他们找不到血色黎明的首领有直接的关系。
杜林听完艾尔利斯的汇报之后有点蛋疼,他才离开一周时间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最麻烦的还是他的父亲,克斯玛先生。如果知道了门农出卖了这些人并且让他们被逮捕,估计克斯玛先生会坐不住的。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也都是他的属下,他还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杜林立刻给克斯玛先生打了一通电话,现在紫苜蓿镇也接通了电话线,这当然与梅森有关系,他身为警察局局长想要给自己的家乡拉一根电话线还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杜林出门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电话亭打的电话,不要再问为什么不会暴露的原因。)
“是我……”
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克斯玛先生忍不住将听筒放下来,看了看,似乎是想要透过听筒看见杜林一样。不过很可惜,目前电报局并不提供这项业务,他又把听筒凑到了耳边,“有什么事?”
语气很生冷,还隐隐透着怒气,梅森告诉过杜林,因为他很久没有回去过年,所以克斯玛先生很生气,这让杜林头皮有些发麻。小时候被克斯玛先生支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他干笑了几声,说道:“您看新闻了吗,沙普克先生他们已经被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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