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打了,但静甜姐不接电话。”田嘉欣解释道。
田嘉欣其实是最关心薛静甜的人之一,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刘国辉陪着薛静甜一起去。
“刘队长呢?”卓伟皱眉道。
薛静甜这个时候,心里应该很痛苦,卓伟也想找到薛静甜,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两句安慰的话,总能说出口。
田嘉欣闻言,倒是抓起了手机,将刘国辉的手机号码打出去,田嘉欣面露果不其然的表情。
“刘队长的电话也关机了。”
从小就是这样,薛静甜有什么心事了,她都自己扛着,而且她不会让别人找到她。
而在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薛静甜一个人拿了一瓶啤酒,她哭的稀里哗啦的,脸上的妆面都哭花了。
那个生她没养她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呢?
薛静甜早就想忘掉她了,这个女人在薛静甜的人生里空缺了这么多年,她为了带着弟弟活下去,不惜昧着良心去偷人家的钱。
“小薛,我能理解你,你还不算惨的,我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家小光为这事儿还跳了楼,差点死,比起你我活的更像是鬼。”刘国辉用自己的经历劝道。
刘国辉陪着薛静甜喝了些,薛静甜真是有点不要命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喝了六七两白酒,跑到这里又开始喝了白酒。
这是一座大桥,桥上车水马龙的,就是风有点大。
“刘哥,你理解不了我,你老婆跑了,那是你遇人不淑,大不了再找一个,可我呢?我爸走了,这个女人也早就抛弃了我们,你知道我有一次,在人家餐馆里打黑工,人家餐馆的老板要强行跟我发生性关系,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么?”
“怎么想的?”刘国辉也静下心来听着,其实和薛静甜田嘉欣她们朝夕相处,刘国辉了解了她们后,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当时差一点就妥协了,我当时想着为了我和我弟能活下去,从了吧,反正都成那样了,横竖都无所谓了。”薛静甜又喝了一口酒。
薛静甜现在心里很难受,无比的难受,她只想质问一下那个生她的女人,为什么要抛弃她们姐弟俩,可那个女人装的像是个可怜人一样,反倒是先稀里哗啦的哭。
看到那个女人惺惺作态,薛静甜心里更难受了,她无法接受这个生她的女人,哪怕是这个女人将这些年的经历说的再可怜也一样。
“那你最后不是也没妥协么?证明你还是还是想好好的活下去的。”刘国辉叹了口气道。
而薛静甜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真正让我活下去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养母,没我养母,我这辈子就是沦落红尘的命,死了也没人关心。”
“小薛,如果你不想原谅她,不想认她那也就算了,反正有她没她,你的生活还会过,而且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有点划不来。”刘国辉擒了一支烟。
“也给我来一支。”薛静甜管刘国辉要烟。
刘国辉有些迟疑,但还是递给了薛静甜。
刘国辉给薛静甜点了烟,可薛静甜吸了一口,却呛的嗓子直咳嗽。
“不会吸,就别吸了。”刘国辉劝道。
“以前吸过,不过为了我养母,我戒了。”薛静甜的表情浮现出一丝苦涩。
她记得刚去田嘉欣家里的时候,看到田嘉欣在弹钢琴。
田嘉欣那时候还很小呢,看人家打扮的很洋气,很干净,弹奏钢琴的时候,动作那么的优雅,薛静甜别提有多羡慕了。
有一次,她趁着田嘉欣不在家,抚摸那架钢琴,正好被养母看见,面对养母的目光,她显得很紧张,她知道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可养母,却扶着她的肩膀坐下,悉心的交她怎么读谱子。
“多好的人啊,却因为一个小三弄得家破人亡!”薛静甜自顾自的哭笑了起来。
“多好的人啊,妈她多好的人啊,却弄得家破人亡!老天爷,你再给我一次,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薛静甜纵声大笑了起来,但她的笑声听起来又像是在哭。
田贯中平日里忙事业,和薛静甜相处最多的就是田嘉欣和养母,这世界上好人不多,养母就是其中一个,薛静甜从来没有被那样关心过,她叛逆犯错误的时候,养母对她从来是不离不弃。
薛静甜有时候恨啊,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养母的亲生女儿,她总觉得和田嘉欣一起喊妈的时候,那一声妈里,有数不尽的渴望和血缘的隔阂。
刘国辉吸着烟,看着薛静甜这样,他也没去劝。
有些事儿,自己想开了,比什么都重要。
就像是刘国辉,老婆跑了,房子也被老婆卖了,他一个光杆司令带着儿子去看病,不也过来了么?
“妈,下辈子,我能不能当您的亲生女儿啊!嘉欣她太幸福了,有您这么好的妈!”薛静甜的哭声带着凄凉。
在谁都放弃田嘉欣的时候,薛静甜没有放弃田嘉欣。
她虽然不能像是卓伟那样,为田嘉欣做那么多事,但她最起码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着田嘉欣,不让田嘉欣感到孤独。
薛静甜感觉这是自己欠田嘉欣他们一家的,这笔债,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薛静甜喊着叫着,她还跳起了芭蕾,养母说薛静甜的腿长,适合跳芭蕾,养母在培养她兴趣方面,不吝啬花钱,薛静甜跳着,还回想着养母活着的时候的情景。
“一哒哒!”
“二哒哒!”
“三哒哒!”
“转!”
刘国辉看了一眼薛静甜,薛静甜的举动,刘国辉完全能理解,受过伤的人,需要一个能够释放情感的方向,但现在时间不早了,刘国辉也得想着办法,将薛静甜劝回去。
而且刘国辉的手机是没电了,他也得赶着回去,给手机充电,省的田嘉欣那边担心。
……有的时候,命运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你以为挣脱了枷锁,它在以另一种方式束缚着你。
过年的时候,鞭炮声似乎将往年的喧嚣彻底赶走,而这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切似乎循序往复重新开始。
郭芙蓉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村子里,一个穿着俭朴的老人,有些蹒跚的走到了郭芙蓉母亲的坟头。
老人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放在了坟前。
老人的手有些颤抖,他心里清楚他曾经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芙蓉,谁是海棠。
“燕子,对不起。”
“现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农村的人也能进到城里了,城里的人也可以来农村了,我那个时候真是糊涂,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陪着你。”老人哽咽道。
“春节前,有人来找我,还给我拿了一张银行卡,说咱女儿给我的钱,我真没想到咱女儿这么多年来,还记得我这个爸!”
老人深深的自责,他的表情很痛苦。
“燕子,你不是喜欢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吗,我再念一遍,给你听好不好?”老人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泪道。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老人念着念着,泪如雨下,那田头的夕阳下,似乎坐着一个城里来的年轻小伙子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农村姑娘,他们依偎在一起,作别那西天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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