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明莫要担心,黄巾贼也不过乌合之众,这点修明当清楚才对,以修明之能,定能牵制住那赵弘主力,我等届时必全力渡河,定保修明无事!”离开了中军大营,叶昭与袁绍交接越骑营兵马时,袁绍安慰道。
“本初心意,昭领了,不过那皇甫嵩视我如眼中钉,岂会如此轻易让我过关?”叶昭拍了拍袁绍的肩膀,低声道:“我知刘辟与龚都怕是本初内应,当初攻打葛陵之时,已然察觉,本初放心,此事你知我知,不会有他人知晓,不过这两枚暗子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亮出来,否则易引起他人怀疑,待昭渡过此劫,再为本初好生谋划一番。”
袁绍闻言,悚然一惊,骇然的看向叶昭,直到叶昭把话说完,袁绍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叶昭低声道:“当日你让俞涉守西城,便是欲放此二人一马?”
“嗯,不过也确有兵力不足缘故。”叶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只是袁家竟直接与太平教有牵连,却是昭未曾想到,此法太险,当初放此二人,也是顾及袁氏态度,然昭以为,时至今日,待南阳城破,此二人已无价值,反而会成为袁氏把柄,到时候,便是昭不在了,本初也该设法除掉此二人,以绝后患!”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叶昭抱拳道:“修明放心,绍定当谨记修明之言,修明也勿太过忧心,皇甫将军或许于修明有些误会,然绝不会公报私仇,若他当真如此,绍定将此事如实上报朝廷。”
“告辞,稍后我便差人来调兵马,明日便要开战,我当先部署一二,免得明日开战,才乱了方寸!”叶昭对着袁绍抱拳道。
“保重!”袁绍也狠狠地点了点头道。
“丁力,立刻前去越骑营,我已与袁绍商议妥当,你将越骑营调来之后,立刻前往东岸集合,加上我部兵马,共五千人,但却要立两万人大营!”回到自己军营,叶昭立刻将众将调集过来,将越骑营兵符交给丁力道。
“喏!”丁力答应一声,虚张声势这种事,对于叶昭麾下众将来说,已经算是熟能生巧了,丁力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叶昭教他细节,当下接过兵符,对着叶昭一礼,转身便走。
“主公,不是说我等不抢功吗?”邱迟疑惑的看向叶昭,在座众将都是叶昭心腹,因此无需避讳,直接问道。
“是不想抢功,但这次可未必是立功,我等是被当做诱饵,吸引对岸黄巾主力攻击,掩护皇甫嵩主力大军渡过淯水。”叶昭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对了,刘备他们呢?”叶昭见帐中没有刘备三人的身影,疑惑的道。
“上午领命去押运粮草,如今还未回来,此时应该已经回营了。”邱迟道。
“速速将他兄弟三人招来议事。”叶昭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这披坚执锐,需要勇士,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勇士,正好这兄弟三人急于立功,便将这个机会让给他们了。
很快,刘备兄弟三人昂然入帐,见叶昭麾下众将已经齐至,不由歉意的向叶昭一礼道:“将军恕罪,备未能及时赶到,累诸位将军久等。”
“无妨,玄德刚刚督运粮草,也是我军要务,无须自责。”叶昭示意刘备三兄弟入座之后,站起身来,走到挂在帐中央那幅巨大的地图前,这是他刚刚凭借记忆,临摹而来,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作为蔡邕弟子,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简单的绘制地图还难不倒他,加上配合一些现代军事地图的理念,比皇甫嵩那一幅在细微处更详细一些,甚至记录了水流速度。
“今日上午,皇甫将军召集各将领议事,决议明日一早发起进攻,我军负责佯攻,同时也是吸引对岸黄巾贼寇注意,掩护皇甫将军的主力大军顺利渡过淯水,所以我们这一支人马,责任重大,甚至可说,关乎此番渡河是否成功!”
叶昭指着淯水下游的位置道:“此处便是我军渡河佯攻的位置,袁术已经命人在此设立烽火台,到时候,居高临下,可一览对岸贼兵虚实,相较于上游,此处其实是最适合大军渡河之处,也是黄巾贼军守备最是森严之处,水势平缓,乃整条淯水最平静的一段,水域宽两百步,以走舸强渡,一刻钟时间,便可渡过,但黄巾贼不会让我们顺利渡江,定会派兵阻挠。”
“而我军,要吸引对岸黄巾贼主力,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冲击力与压迫力,才能将对岸黄巾贼的主力尽数吸引至此,在此,昭有一言,先与诸君说清楚。”叶昭目光缓缓扫过帐中诸将。
“此番,我军担任的虽然只是佯攻之责,然,本将军,叶昭,自北地出任马城令起,御胡敌,斩单于,转战中原,平梁国,破汝南,未尝一败,昔日弹汗山外的胡寇未能让我败,汝南二十万黄巾被我等杀的龟缩不出,只能狼狈奔逃,今日,虽然皇甫将军命令我军佯攻,但本将军从不知道何为佯攻,既然要打,自然便是要尽全力,没有佯攻一说,所以,此战,我们要从正面强行突破!”
叶昭一指地图上对岸的位置道:“所以,明日诸位莫要因为我部只是佯攻辅助,便掉以轻心,既然要打,就要打的漂亮,在皇甫将军率军抵达之前,登陆上岸,这南阳之战的首功,我叶昭要了!”
“好,这话听得解气!”张飞闻言有些兴奋地举了举拳头,嘿笑道:“某在逐县之时,便常听将军大破胡人的事迹,今日能与将军并肩作战,乃张飞之幸!”
刘备站起身来,躬身道:“将军,备有一问。”
“讲!”叶昭点了点头道。
“贼军势众,我军兵少,就算强渡淯水,又如何在对岸立足?”刘备躬身道:“需知若贼军采用半渡而击之策,我军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邱迟、方悦等人闻言眉头微蹙,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不知怎的,总感觉刘备有些找茬的意思。
其实刘备的做法也不难理解,就如同叶昭当初选择了站在天子阵营一般,所以明明受皇甫嵩节制,却处处挤兑皇甫嵩,而刘备此前效力于卢植,转战各方,也一直是在一把手手下打酱油,如今到了南阳,虽然被叶昭拉入自己军中,但内心里,刘备是卢植推荐给皇甫嵩的,自觉地将自己归到皇甫嵩阵营,所以对于叶昭的好意并不是十分买账,不同的是,叶昭有大功勋在手,天子那边,也有蔡邕、十常侍明里暗里为他说话,甚至刘备的老师卢植也因为平流策一事,对叶昭好感颇嘉,叶昭有怼皇甫嵩的底气。
而刘备比较悲催,他虽然有心帮皇甫嵩,可惜从头至尾,皇甫嵩都没正眼瞧过他,当日能出现在帐中,也不过是因为当日带了卢植书信过来,皇甫嵩砍在卢植面上,没有将他赶出去,所以刘备虽然想帮皇甫嵩,但却没底气明着跟叶昭硬怼,所以只能尽量挑一些叶昭的漏洞。
此时的刘备,虽然已经具备了城府,但政治手腕和眼光魄力显然还达不到历史上创建蜀国基业的高度,这点儿心思,自然逃不过叶昭的眼睛,只是此时叶昭要用他,也只当不知道。
“问得好,这也是此番作战的关键。”叶昭没有斥责刘备,而是提起一支毛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箭头。
“如今正值盛夏,以东南风居多,我曾询问过当地老农,这两天,当是以东风为主,所以风向是如此刮,而我军走舸横渡淯水,风向与船行方向有一定倾斜,所以若要准确抵达敌营,当从此地出发,风力加上人力合作,当可在这一带登陆,也是敌营在沿岸主要防线。”
“与黄巾交手,诸位应该都有经验,黄巾辎重不多,将士夜晚睡觉,多是抱以干草而卧,并非如我汉军一般,人人都有营帐居住,所以就算地面潮湿,敌营之中,也必有大量易燃干草,自古以来,以弱胜强,多借水火之势,因此,这一次,本将军也想借一借这火势来攻。”
叶昭将地图摘下,另外挂了一张羊皮,上面画着一艘走舸的模样。
“走舸乃小型船只,这淯水之上,也走不了大船,所以此战,以走舸为主,一般走舸可以承载三到五名将士,我军有两校人马,约五千人,若要将全军压上,至少要千艘走舸,然事起仓促,怕是征集不到那么多船只。”
“水战,以弓箭为主,所以,本将军想改变一下战法,一船三人,佩五个草人,敌军放箭时,我军将士躲于草人后方躲避,伺机反击,一来可以降低伤亡,二来也可迅速接近敌营,这一批,为火船,需一勇猛之将率军,临近敌营时,引燃火船,借风力将火船推入敌营,而后我军主力借着火船阻隔,靠近敌营,以火矢投射敌营,引燃敌营大火,我军可趁势登岸!”
“主公此计,甚妙!”方悦等人闻言,目光一亮,叶昭显然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计算在内,按照叶昭这个打法,成功的可能性颇大!
“若诸位无异意,就依此计而行,只是这第一阵,需得一勇猛之将,不知何人愿意率军打这第一仗?”叶昭看向众人笑道。
“主公,末将愿往!”管亥第一个站起身来。
“主公说的是勇猛之将,你站起来作甚?”典韦站起来,瞪了管亥一眼,随即转身对着叶昭笑道:“主公,您看末将如何?”
“将军!”刘备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呐,他们兄弟三人自黄巾之乱以来,先是被刘焉打发到冀州,又从冀州被打发到颍川,然后又被打发到冀州,再然后打发到南阳来,仔细算算,黄巾之乱已经有半年了,但他们兄弟三人却多半时间都在奔赴战场的路上,刘备如今,非常迫切渴望立功来证明自己。
“好了!”眼见帐下众人纷纷请战,叶昭伸手一按,止住众人争吵道:“玄德新来,也需功勋立足,这一仗,就交由他们兄弟三人吧。”
嗯,这一仗的确足够重要,但要说立功,那是紧随其后的人立的,他们的任务,是承受敌人的箭簇外加放火,任务比较危险,但缺乏技术含量,功勋会有,但不是太多,适合这种看不清楚自身,看不清楚局面的人去做。
当然,事后这兄弟三人还得欠自己一个人情,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多谢将军!”刘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非常真诚的对着叶昭一礼道。
“去准备吧,明日之前,要准备好足够的草人立于船头才行。”叶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喏!”刘备对着叶昭一礼后,带着两个兄弟,怀着满腔热情离开。
终究是太年轻啊!
叶昭看着大自己几岁的刘备兄弟三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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