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堆出一副自认还算礼貌的表情,但是配上他此刻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和那张不来就不咋地的脸,实在是让人一丁点好感都升不出来。
同时,他在心里慢慢的,清晰的问了几遍类似于“您老贵庚?”之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见对方没反应,又试探性的骂了几句,一秒钟之后,直接演变成一篇充斥着无数肮脏龌蹉让人听了砍死你都不过分的长篇大论,再过一秒中之后陈笑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描绘一些强壮男子和这老头子探讨哲学话题的凶残画面,最后冷不丁的冒出一瞬间掏枪崩了对方的冲动。
以陈笑的思考速度,他足足用了3秒钟的内心试探,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确定了对方没有类似某个人体改造狂看透思想的能力后,陈笑开口甩出四个字。
“我们要走!”
......
是的,他很反常的没有和对方说些什么,也没有想去用各种方式套对方的话,一些疑问在此刻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陈笑只是想走。
可能是因为如果再墨迹一会,以后自己说不定就得像老赵一样,靠义肢活着了,也可能是他很不喜欢对方的那种极其普通的违和感。
总之,他想走,这个想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笑的脑子里。他的余光看到了两旁白熊和丁满山的表情,此刻这俩人也微微皱着眉,显然也是一副“异常物品已经到手,先走。”的表情。
周老板一脸不耐烦的往后摆了摆手,意思是:“快滚快滚。”
而陈笑三人也二话不说,直接走进了电梯。
......
一场正处在白热化的战斗戛然而止,之后收容物品就直接交给了陈笑三人,而且这三个人也丝毫没有留恋的转身就走。
这个老头出现的那一刻,就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但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如同腐肉的味道,飘在四周,特意去闻的时候,却一点都闻不出来。
......
此时,“金鼎大厦”顶层的一间小房间里,藏着一个胖子。
他从王三咽气的那一刻,就一直藏在这里。而且他运气不错,因为紧接着,剩余的人就开始打了起来,没人再挨个屋子找人了。
所以,他活了下来。
几分钟前,他发现枪声停了。
“看来是打完了......”他想。
紧接着,在经历了几次内心的挣扎之后,他决定出去看看,因为他觉得此刻那几伙人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就算还有活着的,也不可能不受伤。
那么,自己出去补一刀,说不定就成为今晚最后的赢家呢......
他抱着一丝侥幸来到了走廊上。
可刚经过一个拐角,他就看到,电梯前站了几个人,是留着小胡子的那一伙,而站在他们前面的,还有一个自己没见过的老头子。
此刻,对面四个人都看到了自己。
但是很奇怪的是,对方没有开枪,
而自己也傻了吧唧的站在了原地,没有闪到墙后的念头。
......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了,胖子看到那个老人消失在电梯门的缝隙中,他朝自己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一眼,就像是看一个再也不会有交集路人。
“叮”的一声,电梯开始下行。这个顶层,只剩下了胖子一个。
他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四周是满地的碎石,鲜血,弹壳,墙上还有个大洞,一股夜风吹了进来,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低下头,瞅了瞅自己手中握着的枪。
他脑子里有个想法,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傻,很荒谬,但是,这个想法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胖子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疑惑。
之后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我开枪的话,就会死......那么我为什么要开枪呢?”他莫名其妙的想着,就像是在想晚饭吃什么。
之后......扣动了扳机。
......
......
K市市区,夜色之下灯火通明。马路上,一辆汽车飞驰着,刺耳的喇叭声不断响起,呼啸的冲过一旁的绿化带,卷着劲风吹得野草如群魔乱舞。
后座上,白熊压着陈笑手臂骨头刺出的地方,又喷了一遍止血喷雾。但是效果只坚持了几分钟,血管就再次被血流冲破。
“再快点!”白熊问道,虽然语气还很沉稳,但是他眼中明显充满了焦急。
止血喷雾固然拥有着极强的效果,但就在三人走进电梯后,可能是由于体位的变化,或者是电梯下落时那微小的失重,总之,陈笑的骨渣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刺穿了动脉,瞬间鲜血喷涌,巨大的压力已经不是简单的“止血”就能解决的了。
丁满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凶狠的压下了汽车档位,脚下油门猛地踹了下去,车身在急速行驶的过程中倾斜着,险之又险的划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摆正了车身,继续猛烈地向前冲去,透着一股子决绝的味道。
陈笑摊在座位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流逝着,他想思考,想笑几声,想吐个槽,但是却越来越昏沉,越来越累。他感到周围的血腥味渐渐淡了下去,车子的轰鸣声也弱了,光线变得若有若无,继而......什么都没有了。
在坠落,或者在攀升,他不知道,他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虚无中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烟草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狂笑声。有谁跟他说了些什么,关于感冒要吃药,关于瓶子容易碎,关于水龙头要拧紧。
都是一些日常居家的琐事,但是陈笑知道,这些事无比的重要。他必须记住。
对,一定要记住!!!
可是......要记住什么?
他茫然的问自己。
是不是有人和我说了些什么?
完全想不起来。
他像是看着沙粒滑落指缝,却不知道这些沙子代表着什么?
有一个禁区,他的思维不能去触碰那里。
渐渐的,他忘记了一切。
虚无之中,不知过了多久。
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一股电流从胸口蔓延开。
剧痛。
他全身都猛地痉挛起来,像是将自己高高弹起,他感觉到了呼吸,冰凉的空气涌进肺里。
耳旁的声音渐渐清晰。
那是机器发出的“滴......滴......”声,缓慢但是有节律。
像是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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