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跌跌撞撞从后面挤过来,一把抓住方芮的胳膊,哭天喊地连声哀求:“二姨,不要报警,真的不要报警啊!我求求你,不能啊!”
方芮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足足过了三秒钟,才疑惑地问:“为什么?”
“二姨我跟你说,福道他一直喜欢夜灵啊!这个……这个……福道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他真的没有坏心眼啊!二姨你想想,福道管你叫姨婆,从小就听你的话。你可不能不管福道,不能报警啊!”
蒋庆仙知道方芮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她没能亲眼看到,光是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从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脾气性格再清楚不过。所以之前外面刚乱起来,蒋庆仙就猜到肯定与苏福道有关。后来谢浩然抱着苏夜灵从楼上下来,看见苏夜灵浑身是血,蒋庆仙眼前一黑,一下子得天塌了。
周围的亲戚都变得懵了。
“咋回事?庆仙,听你的意思,是福道把夜灵打成这样?他干嘛要这样做?”
“这……这事情不应该啊!刚才老姐姐还说,今天这顿是夜灵请客。要说福道与夜灵前前后后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打起来了?”
“福道呢?赶紧把他找出来,好好问问不就知道了?”
“福道喜欢夜灵?没看出来啊!”
方芮觉得脑子里很乱,她与贺明明站在一起,帮着扶着女儿的肩膀,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与恨意,双眼死死盯住满面慌张的蒋庆仙:“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全是人,而且还是认识的人,蒋庆仙无论如何也编不出谎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连声哭诉:“真的是我们家福道喜欢上夜灵。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福道上次来泽州,见了夜灵就一直想着。这次来,就是想找机会跟二姨你好好说说,看看两个孩子这事情能不能成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这亲上加亲自古以来就是……”
旁边一位老者不客气地插话进来:“庆仙,你这话就不对了。照你这意思,福道打了夜灵还有理由了?”
蒋庆仙的脸一下子白了:“不是……福道喜欢夜灵这没错啊!”
另外一个亲戚也插嘴道:“我想起来了,吃饭的时候,夜灵进来又出去,紧接着福道也出去了。好像那时候他说是要上厕所。没想到福道心眼儿还挺多的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方芮红着眼睛,仿佛随时可能喷出愤怒火焰:“夜灵是我的女儿。蒋庆仙……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她?”
谢浩然看着外婆情绪不对,担心她一下子崩溃,连忙伸手扶住方芮的肩膀劝道:“外婆你别担心,大姑的情况不严重。我刚才看过,都是皮外伤。”
方芮苍老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凶狠,寒声问:“都是苏福道打的?”
谢浩然点点头,并不避讳:“苏福道跟着大姑姑进了办公室,强迫她发生关系。”
方芮觉得心脏一下子被高吊起来:“……夜灵她……”
谢浩然明白外婆的意思,连忙安慰道:“我和明明刚进餐厅的时候就觉得苏福道不太对劲儿,他吃饭中途溜出去,我就多了个心眼跟着。还算去的及时,大姑姑没受伤。”
蒋庆仙在旁边把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就起了撒泼耍赖的心思。她把脸上眼泪一抹,挺起胸脯,扯着嗓子嚷道:“我就说咱们家福道不是那种人。二姨你也听见了,福道就是想跟夜灵说说话,好好亲近亲近。他是真心喜欢夜灵的,怎么可能对夜灵动手?咱们还是别报警了,自家人关起来门来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这警察要是来了,就真是让外人看笑话了。”
方芮没理她。她把苏夜灵搂在怀里,不断掉着眼泪。
苏夜灵的情况没有那么糟,已经缓过来。她努力在脸上挤出微笑,低声劝着母亲。
一群亲戚在旁边议论着,都在指责苏福道。
蒋庆仙一直没有看到儿子出现,不由得急了,抬手指着谢浩然:“我们家福道呢?他在哪儿?”
谢浩然懒得理她。
“我儿子到底在哪儿?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蒋庆仙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尖叫声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分贝:“夜灵不是没事嘛,你赶紧的让人把福道放了。我跟你说,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浩然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她:“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救护车来了。
警察也来了。
浑身是血的苏福道被人从楼上办公室里抬下来。那一拳力量很大,他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谢浩然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走过去用力按住苏福道后背上的穴位,他紧闭的嘴一下子张开,发出痛苦的呻吟。
插在眼眶里的高跟鞋就这样矗立着,让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
“咝……福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眼睛恐怕是要不得了。”
“这是夜灵干的?这恐怕是福道把她逼得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吧?”
蒋庆仙一下子觉得浑身血液往上涌,她不顾一切扑过去,连声尖叫:“儿子!福道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急救人员把她挡住:“你最好不要耽误时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着我们去医院。你要再这样,病人出了问题我们可不负责。”
一句话就把想要撒泼的蒋庆仙镇住。她想要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又想着要留在这里找谢浩然和方芮讨要说法。虽然她没有医学方面的常识,却知道这种伤势极其严重,苏福道的眼睛估计是保不住了。
那么,他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贺明明陪着苏夜灵去了医院,警察在楼上勘察现场环境。蒋庆仙站在那里抖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突然转身扑向方芮,破口大骂:“都是你养的贱货闺女,还我儿子的眼睛,让你女儿还我儿子的眼睛来!”
手指尚未触及方芮,立刻被谢浩然凌空扣住手腕,硬生生的掉转方向朝着墙上抓去。坚硬的墙皮被抠了下来,谢浩然操纵着蒋庆仙的手,恶意地拖带着,在墙上划出两米多远。她的指甲掉了,指尖磨破,几道清晰的血痕留在墙上,呈现出弯曲的波浪线。
松手的时候,蒋庆仙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她抱着那只手连声痛哭,头发披散,低着头,眼睛透过发丝间隙,恶狠狠地盯着谢浩然。
两名警察从楼上下来。走在前面那个打开手里的案情记录本,向周围的人发问:“案发时候,都有谁在现场?”
谢浩然举了一下手:“我在。”
警察看了他一眼:“麻烦你等会儿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
蒋庆仙像疯子一样站起来,冲到警察面前,连声尖叫:“我儿子没打那个女人,我儿子才是受害者。”
“是他!”猛然转身,想要伸手去抓谢浩然的肩膀,脑子里瞬间想起之前手指被硬生生按在墙上狠狠划破的惨痛教训,蒋庆仙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她用怨毒的眼睛盯着谢浩然:“他和那个臭女人一起,打伤我儿子,还用那种怪模怪样的鞋子捅了我儿子的眼睛。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警察不由得偏过头朝谢浩然望去,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楼上那个房间有监控,我已经让人把当时的视频录了一份,等会儿就能送过来。”
蒋庆仙不知道什么叫做“监控”。那种东西距离她的日常生活实在太远。上了年纪,对很多新生事物都抱有本能的抗拒心理。她不喜欢智能手机,平时在家看电视,新拍的连续剧也不愿看,只挑着地方台重播的《渴望》、《西游记》之类的旧片子。
“啥是监控?”蒋庆仙满脸懵逼。
警察没理她,直接对谢浩然说:“既然这样,事情就简单了。你安排一下,跟我们去派出所。放心吧!应该很容易就搞清楚是谁的责任。反正现在涉事双方都在医院,跑不了。”
……
先是派出所,然后医院,最后回家。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苏夜灵身体受创不算严重,但是精神伤害很大。谢浩然拒绝了医生的建议,把她接回家中。派出所那边的事情很快了结,医院那边警察派人守着苏福道。苏夜云和苏芷兰都回来了,贺明明看看时间晚了,在厨房里做了些饭菜,只是大家都没有胃口,不想吃。
方芮坐在沙发上,无神的双眼仿佛失去了视线焦点。她一直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贺明明在卧室里陪着苏夜灵。切了点儿参片,用热水泡着,苏夜灵喝了两杯,情绪比之前好多了,沉沉睡去。
客厅里,谢浩然与苏芷兰并排坐着,斜对面是苏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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