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炼气初期憋了很多年。
尽管有着“大方山”这个财源,还有父亲操持着地下拍卖会,南宫镇平的修为却一直上不去。究其根底,包括南宫立峰本人,都认为是儿子“资质平平”。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年,灵丹妙药的确是给南宫镇平吃了不少。虽说丹药纯度没有谢浩然所炼的那么高,却都是难得的上品。这些东西南宫立峰自己也吃过,可即便是他自己,也觉得效果没有传说中那么好,最多只能算是普通。
如果不是看在谢浩然面子上跟着出征,恐怕南宫立峰永远都会保持这样的想法。在随同出征的多达数千名修士里,他和南宫镇平的修为只能算是中下。尤其与老牌修炼家族“东羊”比较起来,只有修筑中期实力的南宫立峰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这种情况从战斗第一天就得到了改变————南宫立峰亲手干掉了五名新十字军,砍掉了其中三个人的脑袋。对方鲜血从被砍断的脖子里喷涌出来,溅了他满脸满身,在温热与呛鼻的血腥里,南宫立峰有生以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感悟。
强大的基础就是杀人。
杀得越多,感悟的几率也就越大。
难怪都说“强大军队是真刀真枪打出来,而不是在训练场上练出来”。哪怕平时吃了再多的灵丹妙药,没有真正在修士战场上杀过一遭,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秘密。
甄勤琴走到谢浩然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她穿着一套黑色紧身服,虽然上了年纪,精神却不错。本以为这辈子永远停留在筑基后期这个境界,即便到死也是如此,没想到抹不开面子跟着谢浩然出征,封闭多年的修为竟然松动了,晋升突破的迹象也越发强烈。甄勤琴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她一直压制着感悟。突破晋升是属于整个家族的光荣,无论如何,都必须回到自己家里再说。
对于谢浩然的感激与报答,留到以后,慢慢再说。
我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身材干瘦的丰树理换了一件新衬衫,陪着黑色西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马甲。他径直走到谢浩然面前,握住那双手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
他也突破了。
“今日得以长生,必百倍报君之恩。”丰树理说话一贯都是这个样子,文绉绉的。
晋升,意味着寿险再次增加。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至大乘,丰树理也从未有过那么远大的理想。他只想活得更久,一来庇护家族,二来给家族后辈在修炼方面更多的指点。从这方面来看,谢浩然的确是帮助他达成了心愿。
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丰树理打定了注意:从此以后,只要是谢浩然一句话,整个丰家唯于马首是瞻。
该说的话,在船上的时候就说过了。
谢浩然没在船上开庆功宴。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修士,何况自己结婚的帖子已经发下去,等到那个时候再聚也一样。
方建国早早给众人安排了车子。第一批离开的是修炼世家,然后是药神院的下属,谢浩然与身边的亲信留在最后。
“你这家伙,不声不响就有了如此丰厚的家底,这让我以后在面前抬不起头,很没面子啊!”南宫镇平站在旁边,说着充满羡慕嫉妒恨的话。他与谢浩然同路,都是回燕京。
谢浩然笑了笑,身边能有这么个朋友的感觉很不错。南宫镇平不像他爸南宫立峰那么稳重,却无视了彼此之间巨大的境界差别。以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我只是想把他们聚起来。”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谢浩然的声音很轻:“无论教廷还是黑暗世界,都可以做到一声令下,全面席卷。但是看看我们自己……唉!”
“咱们的宗派太多了。”南宫镇平对此很是赞同:“龙虎山、武当派、青城派……要是再往从前数下去,各大门派就更多了。你还别说,不出去不知道,教廷那些家伙整体实力其实不如咱们,尤其是那个什么新十字军,其实就是一群换了衣服的武装雇佣军。更糟糕的是,他们没有国籍,只能拥有轻步兵武装。在咱们面前,根本不够杀的。”
谢浩然轻笑着缓缓摇头:“万物皆有克制。新十字军的敌人是黑暗生物,他们在战斗中使用的那一套,是专门用来对付黑暗世界的。这次遇到我们,算他们倒霉。”
“但是我看那个红衣主教也不是你的对手。”南宫镇平的话里充满自得:“别说是你了,估计他连我都打不过。”
谢浩然的话里带着叹息:“当年,要是道祖一统天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南宫镇平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觉得,你做的比道祖更好。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我真正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谢浩然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南宫镇平“嘿嘿”一笑:“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把我给叫上。”
谢浩然意味深长地说:“南宫家族后续有人。”
南宫镇平耸了耸肩膀:“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高上大。我只是想变得更强,然后多找几个女人试试,看看我一晚上的极限是多少。十人斩以前就玩过了,没兴趣。五十人斩倒是可以期待。说不定还有百人斩呢?”
谢浩然脸色黑沉,好好的话题在南宫镇平这里就迅速拐弯,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如脱缰野马一路狂奔。
除了一个“滚”字,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字句。
……
燕京的天空很蓝。
明真对此另有一番解释:“昨晚刚下过雨,而且现在是夏天,没有那么的雾霾。”
廖秋不请自来。他直接找服务员问了办公室的位置,上了楼梯。
与谢浩然约定的就是这个时间。
照例还是一壶茶,一碟点心。“初白轩”待客就这个规矩,谢浩然与明真打算把这个规矩沿用下去,发扬光大。
廖秋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光,抬起手,抹了抹嘴角,叹了口气:“你小子是想着法子给我找麻烦啊!说吧!这次在外面,你弄到了多少好处?”
谢浩然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加满:“随便弄了点儿钱而已。怎么,还要上缴吗?”
“百分之五的额度。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廖秋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倒是在外面快活,想打就打,想砸就砸。我得你给擦屁股。你这次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亚太教区这边派人过来问了,是不是想打世界大战?”
“亚太教区?”谢浩然眼睛里闪烁着敌意的目光:“他们真这样说?”
其实还是有些疑惑————当时与维恩谈判的时候,专门就这个事情约定,只要拿出足够的赔偿,此事到此为止。
“你想多了。”廖秋拿出香烟和打火机,也不管明真在场,直接扔了一支过来:“不是梵蒂冈那边的意思,纯粹是亚太教区这边的主管从别的渠道听到了消息,想要给上面表现一下,狐假虎威的那种。”
谢浩然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亚太教区主管?华夏人?”
“人家现在是加拿大人。四年前就移民了,但这家伙一直呆在国内,上蹿下跳。顶着一个“地区主教”的帽子,成天不是指责这个,就是叫嚣着“要把上帝福音传播给每一个人”。”廖秋点燃香烟:“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百分之五的上缴也是玩笑?”谢浩然笑着问。
“这是局里的经费来源之一。”谈到正事,廖秋收起玩笑的神情:“我给过你一本《部门手册》,你仔细翻翻。里面有这条规定。”
谢浩然随意地点点头。教廷方面的补偿很是丰厚,百分之五的上缴额度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当然,黄金是不能给的。那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抓在手里。
廖秋酝酿了一下,身子往前探过去,认真地问:“你有一艘船?”
谢浩然不动声色反问:“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打马虎眼。”廖秋弹了弹烟灰:“上次我就怀疑你手上有某种传送类的法宝,现在看看还真是这样。怪不得我没收护照的时候你屁都不放一个,原来早有准备啊!”
谢浩然皮肉不笑地问:“怎么,这也要上缴?”
廖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他慢吞吞地说:“你给我们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谢浩然轻笑道:“我可不这样认为。”
“局座很为难,他在想着该怎么向上面解释。”廖秋叹了口气:“从得到消息到现在,他那份报告,连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停顿了一下,廖秋抬起头,变得有些严肃:“但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这是一种重要的反击手段。你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家伙,把这次石化药剂带来的问题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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