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宫小白出院了,鲁昭然导演没有让她立刻加入剧组拍摄,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修养,确定一点事都没有再开拍。
反正其他人的戏份也没有完全结束,她还有休息时间。
导演在电话中的语气比来医院探望那天还要夸张,宫小白丝毫不怀疑是身边这个男人的杰作。
她跟导演强调,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了,随时都可以拍戏。
导演静默片刻,说,“既然你说问题了,那就再休息两天吧,两天后你再来片场。好了,我们不要讨价还价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宫小白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嘴角止不住抽搐。
她都说身体没事了,导演还让她再休息两天?
冷静之后,她就接受了这个现状。平白多了两天假期,宫小白打算充分利用起来。
她每天抽出时间拉着宫邪去小镇的柏油路上跑步,美名其曰减肥。她要瘦回住院前的体重,尤其是脸部!
出院那天,宫小白在医院大厅的电子秤上称过体重,虽然只胖了四斤,她的脸却比之前胖了一圈。
这怎么能行!
就算她自己答应,看到她这个样子的导演也不会答应。
两人穿着情侣款的运动衣,太阳落山后,在晒得发烫的柏油路上匀速跑步。天边一点淡淡的霞光洒在两人身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影子。
这条路人烟稀少,不用伪装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宫小白扎着高马尾,跑起来马尾荡来荡去。肩膀上系了条白毛巾,汗流满面的时候就拿起毛巾擦擦脸,顺便给身边的男人擦汗。
宫邪瞥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宫小白,摆臂姿势不正确,手抬高。”
“……你以为是你现在是教官啊。”宫小白丢下一句话,加快速度跑远了。
再敢惹我,当心我用最快的速度,你想追都追不上!她愤愤地想。
宫邪加大步伐追上了她,换了种口气,温柔得如沐春风,“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你的腿刚刚痊愈,不适宜做剧烈运动。”
“你精分哦。”前后差别那么大!
宫小白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跑,刚擦过脸,汗水又从脸颊上流淌下来,顺着脖子线条往下。
“不行,我还要再跑一会儿。”她喘口气,担心他还要劝说,“哎呀,我的腿已经痊愈了,要不咱俩打一架试试?你亲自体验我的腿到底有事没事。”
她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再劝。
两人沿着柏油路,跑了很远很远,直到看到大片金黄的稻田,红色的蜻蜓落在枝头,天边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宫小白停下来,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仰头望着前方的路,遥远得好似没有尽头,“咱们好像跑太远了。”
宫邪给了她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
他几次让她停下,她两条腿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停不下来。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折回去。
两人都没有再跑,肩并肩散步。
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七点半,走回那个热闹的小镇估计都八点多了。
宫小白前后摆动着双臂,说,“你真的要陪我拍完戏啊?”她那天被他随口而出的话吓到了。
她这受伤一耽误,杀青的日子遥遥无期呢。他要是一直陪着她直到杀青,帝京那边还不得一团乱。
老爸在家照顾爷爷,公司的事不再插手,全靠宫邪一人。
他消失一个星期或许没问题,公司还有那些高层在管理,如果消失一个月,问题就大了。很多文件需要他亲自签名批准,别人无法代劳。
宫邪不语。
“你还是别了吧,我的身体都好了,一个人没问题的。”宫小白挽着他的胳膊。
两人胳膊上都出了汗,风一吹,皮肤凉凉的。
半晌,他慢悠悠地道,“我过几天就回帝京。”
宫小白松口气,他总算听进去了她的话,他陪在她身边当然开心,一想到他为了她放下公司的事,她心底的愧疚就与日俱增。
瞥见她的表情,宫邪面色一沉,“我回帝京你这么开心?”
宫小白忙不迭摇头,“绝对没有。”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蟋蟀的叫声,接着,路边田野响起了成片的蟋蟀叫声。聒噪的声音很好地为宫小白做了掩饰。
走了颇长一顿路,宫小白终于感觉到小腿的酸胀感。
她扯着他的手臂。
还没开口,宫邪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把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他微弯下腰,蹲在她面前。
宫小白愣了一下,心有灵犀至此,她还能说么,往后退了两步,跳上了他的背,他动作迅速地握住了她的腿弯,背了起来。
她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头一歪,脸枕在上面,“等我拍完这部电影,要求休假一段时间,我们去度蜜月吧。怎么样?突然想起来,咱们的计划里少了这一项。”
他们当初领证都是打报告抽出一天时间,领证完当天就回到军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宫邪目视远方,轻笑,“计划里哪里不止少了一项。”
“你说举办婚礼啊。”宫小白搂着他脖子,语气里不带遗憾,“那是因为特殊情况,爷爷的身体不好,爸妈的空闲时间差不多都用来照顾爷爷了,分不出精力。再说,爷爷的身体也不允许参加婚礼。”
做完手术是勉强保住了性命,爷爷的岁数太大了,司羽口中的两年寿命,是指小心照顾,不出现一丝意外的情况下,但凡出现不定因素,都有可能无法挽回。
宫邪自然明白这一点。
婚礼从简,他不想委屈宫小白。婚礼盛大,眼下的情况不允许。
宫小白亲亲他的耳朵,“你可千万别觉得欠我什么,反正结婚证捏在我手里,婚礼什么时候举办我都不介意。”
宫邪:“说起来,你把结婚证藏哪里了?我都没在家看见过。”
话题转换得这么快,宫小白差点噎住。
结婚证当然是藏在她随身携带的……空间里喽,怎么会轻易让你找到。
“我小心保管着呢,怕你弄丢。”
她的语气,倒是将两人的性格颠倒过来了。
宫邪当然能听出来,“我是怕你弄丢。”
“不会不会,我保证。”她重新趴在他肩膀上。
前方的路漆黑一片,连盏路灯都没有,偶尔能看见几颗萤火虫。
宫小白晃荡着两条腿,“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去度蜜月吧。”等她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再投入下一份工作。
宫邪:“如你所愿。”
宫小白高举着两条手臂,“耶!”
——
回到小镇街道果然八点多。
这里不似繁华的帝京,入夜以后很多小店都关门了。
宫小白带他去了那家卖粥的店。
成天吃他们家的外卖,总算能在实体店体验一把了。
店内人很少,老板娘在擦桌子,门上的风铃呤叮呤叮一阵乱响,她抬起头,“唉,里边儿请。”老板娘一口方言式普通话。
见进来的是一对相貌出挑的男女,老板娘打起了精神,询问了两人要点的东西后就去了后厨。
因为小店里只提供粥,宫邪去了隔壁买主食。
他回来时,老板娘将两份粥放在桌上。
原来粥装在砂锅里,一小份一小份熬出来的,怪不得那么香。
“谢谢。”宫小白闻着味道就食指大动。
老板娘盯着她看了许久,总觉得她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摇晃着头,边走边想,然后唤来了当家的,“孩子他爸,你瞧那姑娘是不是很眼熟?”
穿着大背心的男人摇着蒲扇,打量宫小白。
宫小白听见了夫妻俩在议论着什么,两人说得是当地的方言,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男人一拍大腿,“那不就是咱闺女房间里贴的海报上的人吗?叫什么来着?名字好奇怪,叫殿下?有人姓殿吗?”
老俩口常看电视不错,宫小白目前就拍了一部问仙诀,还在后期制作中,他们不认识宫小白很正常。家里的小女儿经常上网,自然知道她,还是她的粉丝。
老板娘仔细看了看,确认了,“还真是。这么说,她是大明星啊。”
宫邪和宫小白全程都在老俩口的谈话bgm中吃完了晚餐。
宫小白去付钱时,老板用蹩脚的普通话表示不收钱,说自己的女儿是她粉丝,能不能拜托签个名。
对上旁边宫邪神情莫辩的表情,她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她这么快就混到刷脸的程度了,值得鼓掌。
“帮你们签名没问题,钱还是要给的。”
她笑笑,从老板手中接过匆忙找出来的圆珠笔和账本,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但老板坚持不收钱,说要是被女儿知道了,肯定不开心。
宫小白没办法,把一百元放在柜台上,“我以后还要来吃的,你们要是不收钱,我可不敢再来了。”
她要在这边继续拍戏,肯定会经常光顾这家店。
两人在抽屉里忙着找零钱的时候,宫小白已经拉着宫邪离开。
老俩口抬头,他们已经走远了。捏着一把零钱,想着只能等他们下次再来吃的时候免单抵钱。
走出去很远,宫小白还在笑。
她傲娇地仰起头,就跟寓言故事狐假虎威里那只走在前前的小狐狸。她扭头说,“以后我养你啊。”
“……”
“哦,忘了跟你说,问仙诀的片酬已经打到我卡上了,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啊。”宫小白神采飞扬。
给他花钱的这个感觉太棒了。
问仙诀是她第一部戏,当时名气不足、身价不高,片酬相应的也不算高。公司那边,因为当初想要获得更多的便利和自由,分红是五五分,交完税,她手里的钱就没剩多少了。
她不缺钱花,宫邪给她的那张卡里面的钱花不完,但这笔钱意义不一样,跟她那次直播得到的钱也不一样。
是她辛辛苦苦拍戏赚的钱!是劳动所得!
“想好要什么没?”宫小白牵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也不看路。
宫邪突然停下脚步,“宫小白,我很享受给我花钱的感觉?”
宫小白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怎么说呢,是有一点点享受,毕竟你养大我花了不少钱,我得懂得回报。为了你,我可以献出全部片酬,感动不感动?啊,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宫邪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谁要她回报了!
见他脸色微变,宫小白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不是回报,单纯想给老公花钱行不行?”说回报就见外了。
宫邪堵在喉咙口的一口气通畅了。
他捏着她的鼻子,“不是想度蜜月吗?不如拿你的片酬当旅游经费怎么样?”
宫小白故作夸张地瞪大眼,“你还真想榨干我的片酬啊!心机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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