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放不下心,决定去看看好了。
顺着情报的消息,一路来到南蛮中部,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气氛颇有些压抑,城池之中,守卫变多了,甚至不少城池,都开始盘查身份了。
城池所属的势力,也开始直接派人来坐镇。
越是靠近东部南部的地方,越是混乱了,大派打架,下面的人,也没几个能不受影响的。
最直观的,便是最近不少资源的价格开始飞涨,尤其是魔道三派出产的东西,供应量开始暴跌,有些战略资源,在外面都已经见不到了。
搜寻了几次消息之后,才得到一个消息,疯老祖三天前曾在附近出现,现在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秦阳前往消息所在地,这里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瘴气遍布的山峦起伏,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交手的痕迹。
顺着交手的痕迹,一路前进,走了一天之后,手腕上缠着的阴悖兽,忽然将两个脑袋缩了回去,埋在身体里装死狗。
秦阳心中一动,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或者感觉到任何东西。
“谁在那?”
几个呼吸之后,秦阳才看到密林的瘴气,掀起了波澜,一道幻影,穿梭在林间,眨眼间便跨越了一座山头,出现在秦阳面前。
可不就是想要找的疯老祖么。
只是疯老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的左臂消失不见了,面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充满了一道道沟壑,眼神也变得浑浊了不少,胸口有一个漆黑的掌印,胸骨都塌陷下去了一些。
尤其是那痴痴傻傻的样子,跟之前一般无二。
“师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秦阳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着疯老祖。
疯老祖憨憨的傻笑,右手用力抓住秦阳的手臂,而这次,秦阳却明显的感觉到,疯老祖已经用力了,依然还有些控制不好力量。
可这次,秦阳却没如同之前一般,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明哲啊,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的,那些人诅咒你死了,他们该死,只是为师老了,打不死他……”疯老祖的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话,嘴里就开始咳血……
“师尊……”秦阳心头一堵,就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跟黄泉魔宗的人干架么?
“明哲啊,看着是什么?”疯老祖像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葫芦,塞到秦阳手里:“你懂得孝顺了,为师高兴啊,就喝了半碗,还给你留了半碗汤,你快喝了吧……”
葫芦的盖子揭开,嗅到里面那种特殊的香味,秦阳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了。
这种味道,除了暗夜优昙花之外,不可能是别的了。
疯老祖只喝了半碗么……
这就是他还有些意识不清楚的原因么?
秦阳眼睛有些发红,将葫芦放到疯老祖手里,柔声道。
“师尊,你喝了吧,这是徒弟孝顺你的,你不喝我……明哲不高兴了,快点喝了吧。”
疯老祖握着葫芦,满脸欣慰,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秦阳,眼看秦阳红着眼睛,似乎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疯老祖才举起葫芦,将葫芦里装的半碗汤喝了。
待疯老祖喝完,秦阳又拿出暗夜优昙花,摘下一片花瓣,不由分说的塞到疯老祖嘴里。
“吃了吧,不准留着了。”
“噢……”疯老祖顺从的吃了花瓣。
秦阳感觉到疯老祖的气息慢慢稳定了之后,又拿出一堆疗伤的丹药,让疯老祖吃掉。
老老实实的吃了药,疯老祖抓着秦阳的手臂不撒手,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嘀咕咕。
“明哲啊,你可别乱跑了,有个老混蛋,他说他杀了你,噢不对,他说他要杀了你,为师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被他暗算了,为师杀不了他,手臂也没了,你跟着为师,为师能保得住你,为师还没老呢……”
疯老祖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秦阳却听明白了个大概。
握着疯老祖的手臂,心里也有了决定。
就算疯老祖恢复了意识,知道认错了人,他也认了。
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有一个人,会这么全心的对他好,哪怕是认错人了。
至少在这一刻,这一声师尊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现在已经做不到,丢下疯疯癫癫的疯老祖不管了。
纵然以后有一天,疯老祖恢复意识,变成那个心狠手辣的崔老魔,将他干掉了,那也认了……
人活一世,苟了半生,可总有一些时候,不能苟下去。
总会有些东西,会比生死要重要那么一点。
“好,师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们不回魔宗了,好不好?”秦阳柔声说道,言语里却多了些认真和坚定。
“不回魔宗去哪?”
“跟着我就行了,师尊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要管别的事情了,跟着徒儿,给你找个地方,你安心养老就好了,喜欢什么事就做什么事,你不是喜欢研究么,我给你找一些东西,你慢慢研究。”
“噢,好……”
“师尊,你给我说说之前我的事情吧,我以前小,很多都快忘了。”
提到这个,疯老祖喜笑颜开,气色都变好了很多,拉着秦阳席地而坐,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从还在尿床的时候开始讲……
秦阳也没有不耐烦,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一直听到之前跟黄泉魔宗的一位脉主干架。
而这位脉主,就是黄泉一脉的脉主,算起来,还算是接任了疯老祖的位置。
“没事的,师尊,手臂我会给你找灵药断肢重生,那个诅咒我的混蛋,改日徒儿就去替你宰了他,你就好好养伤,什么都别管了。”
疯老祖似是说的兴起,根本没理会秦阳说的话,只顾着自说自话。
“明哲,你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比不得现在俊,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疯老祖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翻腾了一会,拿出来一卷泛黄的画卷。
画卷之上画着一个模样的确跟他有三分像似的年轻人,年轻人微微昂着头,面带微笑,眉眼之间,满是少年得意,意气风发。
秦阳想要接过来看一看,疯老祖却宝贝的缩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收起,根本不让秦阳碰。
秦阳莞尔一笑,也不勉强。
聊了一整天之后,疯老祖似是才从那种亢奋的状态之中跌落,神态里带着些许疲惫,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
秦阳知道,这是他的伤势不轻,服了疗伤丹药加上暗夜优昙花的花瓣,也没法立刻就恢复。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一下疯老祖才是。
南蛮之地,似乎也只有黑黎那里最安全,也最放心。
给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的人加十个妖神豹子胆,他们也不敢闯入黑黎的寨子里找死。
给疯老祖稍作伪装,再从收藏里翻出来三样可以压制气息的法宝和秘宝,一股脑的给疯老祖挂上。
只是行进了三日之后,秦阳就发现,竟然还有人能追踪到附近。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秘法,秦阳索性让疯老祖自封修为,再催动魔手,让一层黑气笼罩在疯老祖体表。
按黑影的说法,若是这样,还能被人追踪到,那就没辙了。
果然,用了这个法子之后,就再也没在附近见到被人追踪的迹象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黑黎,在入口的时候,已经有一尊鬼物站在那里等着了。
“秦小哥,大人有请。”
一路顺着小径,来到上次的吊脚楼前,那位满脸慈祥,半点修士气息都没有的老者,依然坐在上次的位置,自顾自的煮着茶,看到秦阳之后,抬头笑了笑,指了指桌前的蒲团。
“来了,坐吧。”
秦阳带着疯老祖坐下,疯老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者。
“原来是崔墨,许多年未见,未曾想你会变成这样,既然来了,就先睡会吧。”
老者的话语里,似乎带着奇特的力量,话音刚落,疯老祖便缓缓的闭上眼睛,细微的鼾声响起,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秦阳一惊,想要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老者看了秦阳一眼,乐呵呵的直笑:“别担心了,他神魂接连受创,纵然有你给服用了灵药,也必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才能有恢复的可能。”
“多谢前辈。”
“你不惜神药,救下他,为什么?你可知道,他就是当年南蛮之地,以心狠手辣闻名,足以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的崔老魔,仇敌满天下,纵然我黎族九部之中,亦有他的仇敌。”
“他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虽然将我错认成他的徒弟,我也叫他一声师尊,现在我就不能不闻不问,任由他被人坑死,此次前来,便是希望,能让他在此地修养一段时间,不知前辈可否应允,秦阳感激不尽。”
秦阳躬身拜下。
老者一直不说话,盯着秦阳看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留下吧,在这里,无人敢闯进来。”
“多谢前辈,晚辈……”
“好了,无需多言。”老者挥了挥手,将秦阳的身子托起:“崔老魔的手臂,应是在他人手里。”
老者一挥手,秦阳的身体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黑黎之外。
秦阳愣了一下,对着黑黎方向再次一拜,转身离开。
而吊脚楼里,秦阳离开之后,老者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沉眠的疯老祖飞起。
林中飞来一根根青竹,自行组成一张竹床,托起了疯老祖。
这时,神牛缓缓的走来,大大咧咧的坐在老者对面。
“你就这么轻易的,让这位崔老魔留在这里?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肯定会知道的,我们黑黎,轻易参合这些,真的好么?”
“知道了又能如何?谁敢来聒噪,杀了便是。”老者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语气很平淡。
“就算他被传承了巫咸经,之前不闻不问便罢了,此刻亦是如此,此子有什么好的?”
“你不是人族,你不懂,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做过什么,是不是黑黎的族人,甚至,他带来的是谁,他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的魔头,都不重要,一个人啊,最重要的是看心。”
“你们人族可真麻烦……”神牛颇有些不耐。
“他不是崔老魔的弟子,却救了崔老魔,只是因为崔老魔错认了他,将他当亲弟子对待,他叫了一声师尊,现在就这么做了,事情很简单,可真会这么做的人,很多么?不多了啊。我现在的确信了,他的巫咸经,是那位意识弥留之际传给他的。”
“你不是不让我问么,你自己怎么还不信?”
“信不信有什么区别么?我觉得他不错就行了。”
“老东西,你又在这里故弄玄虚!”神牛鼻孔里喷出白气,忽的一下坐起来,直接掀了茶桌。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一声,像似未卜先知一般,向后飘了丈许:“老牛,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现在算是半个黑黎的族人了,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就干着办好了,我黎族九支,这些年有些低调了,已经有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了,正好出去转转。”
“哼!”神牛冷哼一声,人立而起,转身一脚踹开大门,气呼呼的离开。
“哈哈哈哈……”老者抚须大笑,许久未见神牛发脾气,倍觉有意思。
……
而另一边,秦阳离开了黑黎,径直找了一座大城,在宗门的据点里给张正义留了消息。
“死了没?没死就赶紧来找我,有事找你。”
秦阳在城中待了不过三天,正在客栈里修行的时候,忽然伸手向前一抓。
掌中便多了一个人影,被他捏住了脖子。
“师兄,别,快放手,是我!”张正义的身形缓缓的浮现,两手抓着秦阳的手臂,如同快要被屠宰的母鸡一样扑腾个不停。
秦阳松开手,看了看房间,防护完好无损,示警禁制与陷阱禁制也都完好无损,这货却无声无息的潜入进来了。
看来这么多年没见,张正义的潜入本事,的确大涨了。
“你的凌虚踱步修炼的不错,不过最好不要靠近一些体修强者,他们不靠灵觉,不靠神识,单纯的肉身本能,有时候甚至比秘法都要灵敏,尤其是在近距离,若刚才换个人,在你出手之前,你已经死了。”
“师兄教训的是,不过,能在神海境界,如同你一般变态的有几个?”张正义嬉皮笑脸,搓着手凑到秦阳身边:“师兄,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墓,要干一票大的?你放心,我现在的水平,也就比我师父差个三四层楼而已,不,只差个两三层楼了。”
“去取个东西,可能会有高手在。”
“师兄你也打不过的高手?”张正义顿时一惊,后退一步,转身就要逃:“师兄,我想起来了,我还有要事要办,事关我师父的生死,我不能半途而废,告辞!”
秦阳面无表情,也不阻拦,自顾自的道。
“我最近跟黑黎的关系不错,算是自己人了,跟黑黎的大佬喝过好几次茶,巫咸经也学到手了,甚至还被送了一尊替身神像,此前才将一位老魔头送到了黑黎养伤避难……”
秦阳的话还没说完,张正义的脚步就停下了,刷的一下重新出现在秦阳面前。
“师兄,你看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师兄弟的情谊,那肯定是比我跟我师父的要好的多,我师父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不急,还是先办师兄你的事吧,你说吧,去偷……嗯,去取什么?别的不敢说,若只是取一样东西,那还不简单,毕竟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秦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正义,这家伙平日里就没个正行,贪生怕死,贪财好宝,在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奔波的情况下,不拿块肉骨头挂在前面,可没那么容易让他做有半点危险的事情。
当然,挖坟掘墓这种毕生爱好除外……
这货在黑黎的祖地里中了诅咒,现在整日里提心吊胆,明知道不会死,也还怕的要命。
现在听说秦阳在黑黎那里的声望,已经刷到这么高了,哪里还不赶紧抱住大腿。
“你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新师尊的一条手臂,在别人手里,行踪时刻都可能被人追踪到,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恶毒秘法,可以借此施展,他受伤修养,我自然要去帮他拿回来。”
“新师尊?秦师兄,你什么时候又拜师了?”张正义有点意外。
“不算拜师了,却也叫师尊,你别管那么多,就说你帮不帮吧,这种事,你经验最丰富,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我新师尊的左臂,现在到底是在黄泉魔宗还是在幽冥圣宗,到底在谁手里,这件事,对于你这种可以轻易进入各派祖地的潜入高手来说,不难吧?”
“这个倒是不难。”张正义老老实实的点头,只是潜入查事情,不搞事,的确不难。
不过转眼间,张正义就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秦阳的新师尊身上。
“这位……唔,新师伯到底是谁啊?厉害不?”
“他没有受伤的时候,若想杀我,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他曾经是南蛮赫赫有名的老魔头,报出来个名字,都能把人吓得腿软的那种。”秦阳也给说了实话。
张正义听的眼睛放光,不住的点头,含糊不清的嘀咕:“魔头好啊,厉害又有名最好啊,总比咱们师门那种不敢声张的好……”
“你叨咕什么呢?”
“咳,没什么,我是说,秦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好歹也是师兄弟,我有了新的师伯,你也不带我去拜见一下,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礼貌,师伯受伤了,正好我这还有一些好货,拿去孝敬一下新师伯……”
“呵,你要是能帮你新师伯找到左臂,我就带你去拜见。”秦阳斜了张正义一眼,暗暗一笑。
这家伙,沟蛋子一翘,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盗门么,就目前看到的情况,的确不算太弱,可谁让盗门隐藏的深啊。
然而,盗门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只要张正义敢在外面喊一声,他是盗门守陵人的传人,能活过一个月,都算是他有本事。
出门在外,宗门的确会有一些助力,更多的却还是靠自己。
想扯扯虎皮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
若是有一个大佬,能给他扯虎皮装逼,他才不管名声是好是坏,只要厉害又有名就行。
反而恶名昭彰的大魔头更好,真遇到危险的时候,可是比一些讲道理的君子有威慑力的多。
“行,你放心吧,秦师兄,我这就去给你探查消息,幽冥圣宗我去过,熟得很,再去转一圈就行,黄泉魔宗倒是没去过,不过想来应该不太难……”
张正义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匆匆离开。
走到半路了,才忽然一怔。
“哎呀,好像还没问一下新师伯的名讳,算了,回来再说吧。”
“大魔头啊,这可真好啊,最好还是不讲道理,帮亲不帮理的老魔头,我可要先给好好打好关系,要不说呢,秦师兄别的地方不如我,可是这抱大腿的实力,就是我远远不如了……”
张正义脸上带着笑,走路都轻快了不少,盘算着自己以后也是有明面后台的人了……
……
这边张正义满心欢喜的走了,秦阳也盘算着后面怎么办。
本来是没打算跟这边几个门派掰扯,他们爱怎么咬怎么咬去。
可现在既然应了这一声师尊,那这事就跟自己有关系了。
自己人被坑了,不坑回去,还是人么。
不报复回去,心里会长草的,还是带毒的。
这事不急,还是先帮疯老祖将左臂找回来再说。
那位黑黎老人家既然提了这么一茬,就已经不算暗示了,就差明说,你赶紧去将手臂找回来,不找回来,疯老祖早晚被人阴死。
当然,他的实力,硬杠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么,那位老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也就还有更深一层的暗示在里面。
你尽管去搞事,我们在后面站着,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真有什么强者敢来不要脸的对付你,我们就去把这龟孙打死。
秦阳这边有盗门特供版的南蛮月报,想要了解事情,只要不是特别隐秘的,基本都能知道。
从繁杂的普通情报里,抽出来有用的信息,加以整合,看到更深的地方,再加以猜测……
这可是前世炼成的绝技……
不怎么恰当的说法,就叫阴谋论……
整合前些年的整体发展趋势,南蛮之地,三大族群里,白水郎的发展方向已经越来越向南,在海上发展已成定局,指不定什么时候,三大族群里就没了白水郎。
咎族近些年一直很低调,抱团取暖,也可能跟咎族比较松散有关,历年生生死死交替的远超其他族群,再加上刺配流放到这里的最民也越来越少,咎族的后代,大部分天赋也不怎么好……
他们倒是低调的很。
而剩下最神秘的黎族,实力最强的白黎、黑黎、玄黎三支,几百年来,几乎从来不与外界接触。
剩下六支倒是一直与外界有接触,区别只是多少而已,可他们的实力却明显有些弱了。
南蛮之地,地广人疏,环境恶劣,连厉害的妖物,其实都没多少,争夺资源的最激烈的,自然就成了黎族和其他宗派。
这些年下来,黎族与宗派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频繁,毕竟你的资源多一点,我的就少一点,为了发展,必须要争地盘。
细数下来之后,秦阳就发现黎族占优势的时候越来越少,新发现的资源矿脉之类的,竞争也愈发处于劣势。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黎族六支与黎族九支,其实没什么区别,六支都势弱了,自然是整个黎族势弱了。
琢磨来琢磨去,秦阳就觉得,可能是黑黎的大佬,觉得应该要亮一亮肌肉了。
而恰逢其会,他可能就会充当这个引子。
要不然,那位老人家,也不会近乎明示的告诉他:我们罩着你,赶紧去搞事。
正因为有了这个,秦阳才觉得,是时候放张正义了……
就算是最后情况再不好,退一万步说,把张正义打死一次,不就完事了么?
反正他都死习惯了吧……
哪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尊替身神像,还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秦阳窝在城里,不断的搜集外面的消息,盘算着怎么办。
这边不过三天,张正义就回来了。
“秦师兄,我查清楚了,这次我可是冒险进入幽冥圣宗,把他们祖地在哪都摸得清清楚楚,还有很多师门都弄不到的情报,转手在卖给宗门,绝对能大赚一笔,我已经想好了,七天之后,是最合适进入的时机,到时候我就……”
“等等,你等一下,我让你去干这个了?”秦阳眼皮狂跳,恨不得跳起来一巴掌抽死张正义。
“呃……”张正义一怔,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看我这张嘴,秦师兄,你别介意,习惯性的去转了转而已,我知道正事呢,幽冥圣宗这边我查清楚了,这事跟他们没关系,没听说过手臂什么的,就是听说他们最近在追杀黄泉魔宗的一位老祖,据说还疯了,啧啧……”
“黄泉魔宗你去了么?”秦阳的表情有些怪……
“我这就去……”张正讪笑一声,赶忙溜走。
一路匆匆离去,来到黄泉魔宗之后,张正义在外围探头探脑的观察了很久,直到有一辆白玉辇要进去,张正义的眼睛才忽然一亮,立刻施展凌虚踱步,步入阴影,藏在白玉辇的阴影里……
白玉辇落到山门口,有人盘查,只是窗户打开之后,露出第二真传赵荣辉的脸之后,镇守山门的人,立刻露出笑容。
“原来是赵师兄回来了……”
“崔师祖回来了么?”赵荣辉面无表情,随口发问。
“没有呢,据说是崔老祖意识不清楚,脉主亲自去了,都威能带他回来……”
“嗯。”赵荣辉点了点头,放下窗帘,而这边立刻就有人打开山门放行,根本不去查什么。
白玉辇进入黄泉魔宗,直奔一座孤峰而去。
张正义落在白玉辇的阴影里,偷偷窥视着周围,心头犯嘀咕:黄泉魔宗的防备怎么如此森严,宗内竟然都是处处有禁制,这怎么走?若是此刻脱离白玉辇,怕是立时就会引起禁制警报……
一路跟着白玉辇上了孤峰,行至一处崖边,赵荣辉满面愁容,自顾自的揣了一壶酒,坐在崖边对壶自饮。
张正义藏在白玉辇的阴影里,也是满脸愁容,这么一直待着,可是也有消耗的,这个跟死了爹一样的家伙,有病啊,跑到这喝闷酒……
不多时,来路又有一人来到,站在赵荣辉身后,不言不语。
良久,赵荣辉才喝干了酒壶之中的酒,随手将酒壶丢落悬崖,自言自语道:“最近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去接崔师祖回来,怎么却成了一场死战,硬是斩落了崔师祖的一条手臂?”
“具体不清楚,可能……是崔老祖意识不清,脉主……不得已而为之吧。”
“放屁!”赵荣辉厉喝一声,满面狰狞,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崔师祖意识不清,实力去更盛三分,黄泉脉主若非下了死战之心,毫不留情,如何能落下崔师祖一臂?”
来人下了一跳,好半晌都是讷讷无言。
“这……小人不敢妄议。”
赵荣辉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当年我修行黄泉秘典,颇有些勉强,走火入魔,险些丧命,崔师祖亲自出手,为我梳理真元经脉,整整七日七夜,旁人如何,我不管,但崔师祖与我有救命之恩,指点之恩……”
“而近日,崔师祖遗落在外,行踪却总会被幽冥圣宗的杂碎很快追踪到,除了门内借助崔师祖手臂,施展秘法之外,我不信还有谁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追到崔师祖……”
“说吧,门内是谁在吃里扒外传递消息。”
来人面色惨白,面带苦涩,摇了摇头:“小人不敢说。”
“罢了,既然你不敢说谁主谋,那么总有人去做这些事吧,谁去干的这些事,你总可以说了吧,若是连这些你都不知道不敢说,那你就自行了断吧。”
“王小明,田中立……”来人面色微变,低声念出来几个人的名字。
说完之后,赵荣辉挥了挥手,来人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赵荣辉又拿出一壶烈酒,仰头一口气吹完,酒水染湿了衣襟。
“啪!”赵荣辉狠狠的摔碎了酒壶,满面狰狞的大笑一声,踏空而去。
“大好的月色,实在是太适合见血了……”
……
等了好一会,白玉辇之下的张正义,才缓缓的从阴影之中走出,满脸苦相。
“原来秦师兄认的新师尊,竟然就是这位倒霉的疯老祖啊,着实是害苦我了……”
只是想到疯老祖现在的处境,张正义就没多少抱大腿扯虎皮的心思了。
但现在呢,接了活,说好了要帮忙,总不能半途撂担子……
思来想去之后,张正义眼睛一转,一咬牙。
“不管了,反正看情况,看看能不能先拿走疯老祖的手臂,然后在顺手去黄泉魔宗的祖地转转,这些不肖子孙,连同门老祖都敢出卖,实在是不当人子,我就去请他们祖宗十八代出来,好好看看他们这些后辈都是些什么货色……”
张正义溜着墙角,看到人了之后,才悄悄的潜入到对方的影子里,来回转换,靠着别人,带着他在黄泉魔宗里转悠。
转了不一会,就感觉到远处有交战波动传来。
举目远眺而去,只见赵荣辉凌空而立,满眼杀机。
一条昏黄大河虚影浮现,几个人影被绞入其中,随着大河翻起一道巨浪,几人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只是大河看起来多了三分血色。
“赵荣辉,你干什么?”
半空中的阴影慢慢消散,一座被锁链束缚着的浮空宫殿之中,一位面色阴郁的老者,率领数人,迈步走出。
“见过黄泉脉主。”赵荣辉面无表情,拱手一礼:“这几人出卖宗门情报,乃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弟子一时忍不住,代黄泉脉主责罚了,还望脉主见谅。”
黄泉脉主面色铁青,一脸的阴郁,站在那里久久不语,而他身后一人,却越众而出,张口厉喝。
“放肆!赵荣辉,莫不是仗着你第二真传的身份,为非作歹,你也只是第二而已,未来也不是你继任掌门之位!你说他们出卖宗门情报,是何情报?”
“不断将崔师祖的行踪,出卖给幽冥圣宗,不够么?”赵荣辉说的平静。
只是一句话之后,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赵荣辉眼中便杀机浮动,嘶声厉喝。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质问我?崔师祖的手臂就在你身后的大殿之中,唯有宗门有秘法,可以借此推演崔师祖行踪,你的意思莫不是,你等推演了行踪之后,再出卖给幽冥圣宗么?”
“你告诉我,欺师灭祖,出卖宗门,按照宗规,该当何罪?”
“杀!该杀!该当杀身抽魂而死!如此都是便宜他们了!”
“够了!”黄泉脉主沉声一喝,威压落下,压在了赵荣辉身上,而后一巴掌将身旁开口之人抽的倒飞了出去。
“赵荣辉,此事到此为止。”
“黄泉脉主处事公允,弟子敬服。”赵荣辉轻轻吸了口气,一拱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能做到这一步,就是极限了,至少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至少,从此之后,行踪不会被这么轻易的传出去了。
回到了断崖,赵荣辉继续一个人喝着酒赏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而另一边,张正义也开始了游逛大业,几经波折之后,终于顺利的潜入到了黄泉魔宗的祖地之中。
游走了一圈之后,心里有了数,张正义强忍着手痒,悄悄的离开。
这次主要是为了探查消息,消息既然已经到手了,自然不能横生波折,打草惊蛇,起码等正事办完之后,再去请黄泉魔宗历代先辈从陵寝里出来,看看他们这些不肖后辈……
……
浮空大殿里,黄泉脉主端坐上首,眉目低垂,看不出喜怒。
他的下首,一位体型跟张正义有的一拼的弟子,微微欠身,略带一丝疑惑的发问。
“师尊,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位还活着,以他的性情,若是恢复神智,必然会不顾一切,不死不休,这……”
“不用了。”黄泉脉主摇了摇头,本就有些阴郁的面色,愈发阴沉:“此前不知为何,追查不到,现在追查到了,那老东西所在之地,极为模糊,只能判断出他在三千里方圆之地,而那里,乃是黑黎的领地。”
“黎族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啪!”
话没说完,就见这胖子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瞬间撞到了侧面的墙壁上,咳出一口鲜血之后,胖弟子咬着牙不敢吭声,自顾自的接上断骨,趔趔趄趄的回到原位,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们懂个屁,你们以为黑黎与赤黎、风黎一般孱弱不成?便是宗主,敢闯入那里,都未必能活着回来,他们只是数百年都未露出过锋芒了而已,既然崔老魔在那里,无论因为什么,我们都不可去招惹。”
“不用多管他了,按照秘法牵引,那老东西,似乎也不行了,与手臂之间的联系都变得极为孱弱,他活不长了。当务之急,是寻找黄泉宝册,可有什么消息了?”
“没有……”
……
另一边,张正义混出了黄泉魔宗,回到了客栈,满脸得意的得瑟。
“秦师兄,我已经查清楚了,崔师伯的手臂,就在黄泉一脉里,那里有一座浮空大殿,就在里面!”
秦阳抬了抬眼皮,看来张正义是知道了……
“既然你去过了,黄泉魔宗的祖地,你肯定也去了吧?”
“呃……”
“别跟我说你没去,里面陵寝分布,还有各个墓主的大致身份,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秦师兄,我是哪种人么!”
“呵,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本来就要知道这些的,只不过我觉得,我不说,你肯定也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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