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不宽,其实就是两山之间,一边有并不十分陡峭的山崖,一边便是小山坡,皆不陡峭。
道路七八匹马排开,基本就能把路面占满了,道路左右,山坡不陡,倒是也能勉强跑一下马蹄。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阻击之地。
前方马蹄越来越近,黑衣慢慢出现在视线之中。
徐杰第一次见到所谓黑马贼,还真是人人黑衣,看起来气势不凡,颇有些壮观。
徐杰心中没有丝毫轻敌之想,这些黑马贼,能出关去贩马,显然不是以往碰上的那些江湖喽啰能比,必然是个顶个的悍勇。
徐老八还在徐杰耳旁说着话语,兴许也是教导徐杰一些战阵上的道理:“杰儿,骑兵冲阵,锋矢最为重要,只要锋矢一往无前,整个马队就会无往不利,若是大战,骑兵能凿穿敌人阵型,敌阵必然大乱,如此得胜就不远。”
徐杰点点头,答道:“八叔,常看史书中有记载,说那秦王李世民,上阵必然亲自带骑兵冲阵,每阵必克。兴许就是这个道理。”
徐老八点点头:“杰儿聪慧,正是如此,骑兵最好的用法便是袭击敌阵两翼,若是能袭两翼,便尽量不要摆在正面对敌,中军之阵,多是精锐,阵型严密,装备精良,骑兵冲锋一旦遇阻,马步若停,必然全军覆没,所以骑兵出两侧,最为奏效。骑兵正面冲阵,无可奈何之下方才这么安排,若是敌人极强,也是行险之策,所以大阵当前,便要权衡定夺。”
徐老八说的都是昔日战阵里的经验,在开战之前,徐老八还有心情如此谆谆教导,一是徐老八真的没有丝毫紧张,其次,兴许徐老八还真在想往后的万一,万一徐杰以后真要上阵,必然要通这些道理。
文官指挥作战,在这大华朝,还真不少,真是那种有谋划的大战,大多主帅都是文官。这是大华这一朝对于南北朝与隋唐,还有五代十国积累下来的经验与教训。
南北朝,连皇帝更迭,都靠刀兵篡夺,隋末更是军阀混战,唐朝也是藩镇军将连连作乱而亡,五代十国也是军将作乱无数。到得大华,岂能还让武将掌管真正的大军?
便是李启明,虽然看似麾下百万大军,其实这百万大军,除了他真正的心腹军将,其他没有圣旨,李启明也是调不动的。连带金吾卫,李启明也调不动,金吾卫也不在枢密院麾下。
不过李启明安排了一个李得鸣为京畿卫戍总兵,在京城之地,已然就经营透彻了。
徐杰看着远方慢慢减慢的马蹄,倒也淡定,还笑着问徐老八一语:“八叔可是觉得我将来会领兵上阵?”
徐老八也是一笑:“技多不压身,杰儿练了武,往后兴许还真用得上,但凡上阵,一定要冷静,与室韦人打仗,尽量避免野战,坚守城池是最好的战术,骑兵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不可拿骑兵轻易与室韦人硬拼,更不可把步卒大阵暴露在敌骑的机动之中,边镇骑兵本就不多,切不可随意消耗了。”
徐老八说的都是经验之谈,更是惨痛的教训。昔日那一场大战,一共就两万骑兵,都硬拼了,步卒连大阵都还是仓促之时,已然暴露在室韦人的马蹄之下,如何能不大败?
徐杰知道徐老八说的是什么,开口问得一句:“八叔,你说有没有一劳永逸之法?”
徐老八看着徐杰,想了想,答道:“兴许有吧,卫青霍去病那般,不就一劳永逸了?”
卫青霍去病,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南匈奴投降归附,北匈奴直接消失在了草原之中。但是在历史长河来看,这草原人,从来都没有一劳永逸。
草原民族的兴衰,其实认真分析一下,与中原王朝是相辅相成的。草原民族与中原王朝,就像一对互相激励的对手。当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草原部落必然也强盛,当中原王朝式微的时候,草原必然也是分崩离析。
也可以换个说法,当中原王朝一统的时候,草原部落就会瞬间也相对统一起来,实力大增。比如汉之匈奴,比如唐之突厥,秦汉之前,春秋战国,赵国一个国家,就能打败草原各路人马,一次就坑杀十万计。
当中原王朝分崩离析的时候,草原也会是一盘散沙。当中原王朝大一统的时候,就会出现匈奴与突厥这种相对而言大一统的政权,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
当真有点相辅相成,互相激励的味道。
徐杰听得徐老八之语,想了想之后,说道:“八叔,归根结底就是要马,有了马,才能远击大漠,封狼居胥。”
徐老八听得徐杰之语,忽然笑了出来:“马?多少马?一万匹?五万匹?十万匹?”
徐老八并非嘲笑,而是自己不相信,十万匹战马,对于大华而言,当真是天文数字,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杰便也不再说话,因为敌人到了,在四五百步之外停住了马蹄,徐杰也拉住了马匹。
十来骑黑衣离了大队,往前奔来,头前一人,竟然又是个大胡子,待得近前,徐杰看得这个大胡子,还有几分眼熟,便也猜到这个大胡子与被徐虎杀了的那个大胡子,关系只怕不一般。
果不其然,大胡子到得近前几十步,忽然开口大喊:“血刀堂徐杰?”
徐杰开口一语:“在此!”
那大胡子闻言,双腿一夹马腹,往前又奔了二三十步,满脸的狰狞,开口问道:“是你杀了我兄弟?”
徐杰便也懒得问来人身份,而是直接说道:“是我杀了你那不长眼的兄弟!”
“好!你是一人受死,还是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大胡子霸气非常,之所以上前来说这么一番话语,倒不是大胡子要确定什么身份,已然在这里堵截了,必然就是知道没有找错人。
上前来说话,只为了动摇敌人心思,这也是常用之法,威逼恐吓之下,哪怕动摇敌方一人不敢战,也是收获。若是能让敌人不战自溃,那就再好不过。黑衣马也不过千余号人手,都是精悍之辈,少损失几十个人,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大胡子似乎也不太看得起这些从江南而来的江湖人,江南之人,岂能比得上边镇的厮杀汉?
便看徐杰忽然拔刀,哐啷一声,口中大喝:“休得聒噪,今日先杀你,来日上太行,杀尽尔等马贼!”
徐杰一马当先而出,没有丝毫要与老人闲话的想法,既然地方主将打马出阵了,就是机会,哪里还管得那么多,江湖道义也罢,战场规矩也好,徐杰一概不理。
那些话本演绎里的主将叫阵,武将单挑,在徐杰看来都是扯淡,大战当前,有哪个主将还会上前与人单挑一番?
徐老八看得徐杰的动作,脸上皆是大笑,还连连点头,口中一声大喝:“冲阵!”
百十健马蜂拥而出,毫不拖泥带水。
徐老八显然对徐杰这般的应对极为满意,也正合徐老八之意,徐老八座下马蹄,也就比徐杰慢了半个马身的距离,可见徐老八反应之快,老早就做好了准备。
对面的大胡子,一脸的惊讶,惊讶的是这么一个从江南繁华地来的人,竟然这般果决,或者说这般勇武,在大胡子心中,江南人似乎从来不是这般的做派,已然出乎预料。
便是在草原上遇到室韦人,也还容得交流几句,江湖上的事情,更多是先说话,说不通了再开战。未想遇到这么一个江南软汉子,竟然话语都容不得说。
大胡子想的自己人多势众,想的自己气势不凡,想的一番威逼利诱,想的敌人出门在外心气必虚,这些想得挺好的事情,却都成了霎时间的马蹄大作,一柄柄明晃晃的长刀扬在马蹄之上。
便看大胡子咬咬牙,倒也狠厉,打马而起,就这么迎了上去。这大胡子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此时退是不能退的,一退就要出大问题,唯有往前冲。
左右之人能不能活,大胡子管不上,大胡子自信自己能活,仗着自身一流的武艺,只要经得一阵,再转头,便叫这些南方人后悔今日冲动之举。
大胡子往前冲去,也往后看了一眼,身后三百骑,也没有让大胡子失望,皆是打马冲锋而起。如此大胡子最后一点担心都没有了,只要那三百骑冲了上来,这场大战也就不在话下。
徐杰眼神紧盯大胡子,马蹄踩得路上碎石飞溅不止,连山岗上的树木,似乎都开始震动起来。
全场四百匹健马,一起奔驰的威势,实在有些骇人。
树干上不知名的候鸟,此时刚刚从南方飞回来不久,本来正在休息,忽然被惊得振翅高飞而起,双眼中倒映的是地面两波洪流,正要激烈碰撞起来。
“杰儿,我来杀他!”徐老八一声大喊!
徐杰双眼不动,口中却答一句:“八叔,让我来!”
徐老八闻言看了一眼徐杰,本欲再争一句,却还是答道:“好!”
大胡子哪里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着那江南血刀堂的少主徐杰直奔自己正面而来,正合心意,长刀在手,只要一个回合把那年轻少主挑落,敌人必然溃败。
“不识好歹!”大胡子满身是怒,两马就要交汇,大胡子也要一刀鼎定胜局,为兄弟报仇雪恨!
同一时间,徐杰也是一声大喝:“死!”
马蹄之声低沉,人的话音尖锐,空中有刀两柄。
战阵不比江湖比武,没有那么多招式往来的余地,唯有两马交汇的一击,两马一过,机会就失。
没有了什么宿鸟归飞急,也来不及天寒红叶稀,更由不得辗转腾挪去躲。
徐老八紧盯着一马当先的徐杰,也在看徐杰如何应对,心中还有几分担忧。
大胡子刀光而来,比平地里的刀更快了几分,应该健马奔驰的速度,都加在了刀速之上,刀光直奔徐杰头颅而去。
徐杰也没有在马背上冲阵的经验,这刀光之快,似乎也出乎了徐杰的预料。
只见徐杰俯身而下,紧紧贴在马背之上,长刀往上一扬,一声交击而过,初一战,徐杰似乎有几分险象环生。
便听身后叮当作响不止,那大胡子还来不及为自己没有一刀结果了徐杰而懊恼,就已然冲入了阵中,入阵之时,大胡子还想着与以往一样左劈右砍,砍得几个敌人落马。却是不知为何,一刀都出不去,唯有连连格挡不断袭来的兵刃,只感觉吃力非常!
此时的大胡子,方才知道事情不对,这些江南血刀堂的敌人,大大出乎了预料。
徐杰也顾得回头再去看,前方三百骑,已然就在不远。
还听得徐老八在一旁喊道:“杰儿,两马交汇,不要躲,一定要出两招,一招格挡,一招杀敌!格挡往前,杀敌往后,一气呵成,绝不拖延!”
徐老八教导的还是经验。徐杰听进心里了,却是极为的生气,气自己刚才的表现,便是徐杰自己都不能满意!
“驾!”徐杰憋着一股怒气,迎面三百骑,再一交汇,便看徐杰手上的刀,立马带着一个人头飞起!
徐老八一边杀敌,一边大喊:“就是这般,两招,快准狠!”
徐杰再次一挡一劈!头前一匹马越过了徐杰,马背上已然空无一人。马有灵性,似乎天生就知道避免碰撞,即便是在这比较狭小的地域,马匹宁愿奔上山岗小斜坡,也不愿与对面的马匹撞到一起。
“对,就是这般,杰儿看我!”徐老八又是大喊。徐老八竟然能一边杀敌,一边教导徐杰杀敌技巧。
徐杰余光看得一眼,只见徐老八只出一招,便能杀敌。
徐杰有样学样,两刀一交汇,刀势不撤,手腕一翻,已然劈到敌人肩膀之上。若是旁人这般招式,双刀交汇就已卸里,手腕翻转去砍,必然软绵无力。却是徐杰内力在身,即便是手腕翻转一击,也能把人劈落马下。
这些技巧,是与同等境界高手对战的技巧。
再看徐老八,已然不再多教导,杀敌的办法也更是简单,力大有力大的好处,对付这些力小之人,便也不需什么多余技巧,就是迎着敌人兵刃大力砍去,既格挡敌人兵刃,也直接打飞敌人兵刃,直接把人劈死当场。
徐杰显然也能用此办法,却不见徐杰去用,而是反复练习徐老八教的两种方法。
十几翻劈砍之后,忽然豁然开朗,徐杰眼前,已然没有了敌人。
徐杰下意识准备拉马停步,又听得徐老八大喊:“杰儿,往前冲,后阵还未出阵,往前冲百步再停!”
徐老八真是手把手在教,此时徐杰见得面前没有了敌人,就下意识准备停马,显然是危险动作,因为后阵还在厮杀,后面的人还在打马狂奔,徐杰一旦停马,必然是人仰马翻。
也不是徐杰不懂这个道理,就是徐杰真的缺乏战阵经验,已然杀红了眼,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满场的哀嚎,惨叫,人发泄的大喊、刀兵交击的声音、马蹄铁踩踏的闷响,马鸣长嘶……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战场!
徐杰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场,第一次感受到这般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热血沸腾,打起仗来,从来容不得人多想许多,唯有热血直往头上涌去,因为肾上腺素会淹没人一切感官!
“停马不要急!”徐老八的教导之声,听到的不止徐杰,还有云书桓与徐虎,两人皆如徐杰一样,热血占满了整个脑袋。
“调头,后阵变前阵,调头!”徐老八就是这场大战的真正指挥,指挥得滴水不漏。
战阵之上,两方骑兵队冲,一阵而过,谁能更快的掉头组织第二阵,谁就能占得先机。
“杰儿随我来!”众人都在打马调头,准备第二阵再冲。徐老八却打马横向而去,上了山坡,要再次回到阵前,锋矢之威不可失!大军在这狭窄的地方前后阵要对调,倒是这锋矢一定还要是锋矢!
若是在大开阔地,便不需要停马调头,只需要直接绕圈调头就是,如此前后阵也不需要转变。
这些都是细节,徐老八事无巨细,都在教徐杰。真正的战阵,哪里是那些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能一言蔽之,还有这般真刀真枪临场指挥,不论如何运筹帷幄,终归还是要真刀真枪去战,方才能胜。这临场的指挥,才是决定胜败的真正细节所在。也是奠定一场大战胜负的关键所在,再如何运筹帷幄,临阵而败,那些运筹帷幄也都是空谈!
智计百出是为了临阵之时的优势,大多数时候,临阵一战才真正定胜负。
“驾!”马蹄再次轰鸣而起。
徐杰的眼前,不是远方的黑马贼,而是马蹄之下满地的尸首,甚至还有许多重伤在地未死之人,不断在地面爬行,想要逃脱出马蹄的笼罩。
马有四蹄,一蹄失去平衡,不足以让马摔倒,马蹄之下钉着马蹄铁,蹄铁踩在人头之上,便是脑浆迸裂!
徐杰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东西溅射而起,糊得徐杰满脸都是!
这才是战争,这才是战阵,徐杰第一次如此赤裸裸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因为徐杰马蹄之下,竟然还有零星己方的士卒。
这般场面,又哪里还能顾得上?
残忍,残酷!
徐杰再一次抬头,前方敌人方才仓促奔起,徐杰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大胡子一马当先在敌阵之前。
“八叔,我必杀他!”徐杰睚眦欲裂,双眼瞪得大大,已然血红!
“好!”徐老八竟然在马镫上直直站了起来,高高举刀,便是要居高临下,用尽全身力气去劈砍杀敌。能在马镫之上站起来飞奔,可见骑术之娴熟。这一点,是徐杰此时做不到的。
徐老八甚至还能在马上把身形往一边探出很远,探出去的身形,能与马背平行,这都是徐杰还要勤加练习的。
对面而来的大胡子,此时心中满是担忧,因为地面上的尸首伤员,一眼望去,竟然绝大多数是黑衣,这是大胡子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南方来的马队,大胡子哪里会放在眼中?
南方人,能把马骑好就不错了,马上作战?在大胡子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昔日里徐家镇三百多人,能被选到骑兵中去当夜不收,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些徐家汉子,唯一的动力就是骑兵粮饷多,唯一的动力就是那时候徐家镇一千多人就在饿死的边缘。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次一次向上官表明他们这三百多号灾民肯操练,不怕死。
如何表现自己不怕死?出关去提几个室韦人的头颅回来!
人的求生欲与责任感,造就了徐家镇的农家汉!粮饷只能养活自己,那家乡的父母亲人兴许都要饿死,粮饷能有多余,托付走商的、走镖的、顺路的人赶紧带回去,救活全家老小。
其实是一种可悲!也是大华朝应对天灾人祸的能力越来越低了,和平太久,人口增长得太快了。便也可以想到,昔日那一场大水饿死了多少人。何真卿又为何要把城门口乞讨的孩童带回凤池山,便是何真卿,当年能养活的人,也不过那百十人。饿殍遍野,在这个时代,从来都不是假话。
“老子杀了你!”担忧的大胡子,再一次知道了擒贼先擒王的重要性,赶快杀死徐杰,已然是他唯一的办法,因为他身边三百骑,此时却只有不到两百骑了,山坡之上,到处散落着没有主人的惊慌马匹。
徐杰已然如野兽一般,再次飞速而来的刀光,已然就在徐杰的预料之中。
格挡往前,杀敌往后!徐杰铭记在心。
“当!”一声脆响,徐杰只感觉户口发麻,手臂都在颤抖,却还是要紧牙关,迅速挥刀往后!
两马已过!
徐杰余光往后瞟得一眼,便是野兽一般的嚎叫:“啊!!!!!”
嚎叫中带有无比的兴奋,无比的激动!
因为那大胡子,已然栽倒马下,唯有那马背空空荡荡!
“好!好杰儿!有你父亲的风范,昔日你父亲,就是这般的勇猛!”徐老八也是兴奋非常,站在马背上劈砍不止,口中还不断说话:“我徐家真出了不得的人物了!徐家麒麟儿!”
徐杰的这番表现,实在让徐老八太过欣喜,甚至远比徐老八武艺入先天的那一刻还要欣喜。长辈对于晚辈,往往就是这般。这徐家,真的出了个麒麟儿!
话语听在徐杰耳中,没有让徐杰有丝毫的悲哀,只让徐杰有无尽的兴奋!饮血宝刀连劈不止,一个一个的敌人栽倒马下!
此时的徐杰,方才注意到那山坡边缘的杨三胖,身旁已然是一圈的残肢断臂。
徐杰深吸一口气,鲜血的腥膻涌入鼻腔,只让徐杰发出一声一声的大喊:“杀,杀光他们,杀!”
年轻的徐虎,也如徐杰一般,大吼连连!反倒是几十徐家老军汉,没有一人这般去奋力嘶吼。
甚至徐杰已然在不经意之间,也站了起来,双脚踩着马镫,也能保持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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