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利福老弟。”经过柯利福说这番话的短暂时间,霍格也冷静了下来,重新缓缓地坐到了小木床上,看着柯利福,一张方脸又重新露出一丝苦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我们都没有心思来这个牢房里探讨哲学问题。”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黑河县的情况。”柯利福也不再跟他废话了,直接单刀直入道。说句心里话,他也不想再在这个臭不可闻的牢房里待下去了。
“什么情况?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吗?”霍格有点不高兴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很明显,这是他的这一生中最大的伤疤,他那么骄傲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导致他这番境遇的那些事,沉着脸,带着一丝嘲讽说道:“柯利福老弟,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在王都的时候我就听说你了,泰勒老师也对你赞不绝口。人们都说,泰勒老师这个北境总督的职位是你帮他谋划下来的,之前我还不信,后来亲眼见你导了几场权谋大戏之后,我信了。我承认你很厉害,甚至说比我厉害。但是,我告诉你,那没用。不管是谁,到了那个地方,都别想完成泰勒老师交待下来的任务。你到了那里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贪个脑满肠肥,然后混到退休,回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第二种就是执行泰勒的政策,到最后,过来跟我作伴。哈哈哈哈!”
笑声十分地渗人!
柯利福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这尼玛不是看不起自己吗?你霍格先生虽然颇有才名,但是跟哥比起来你算个毛线啊,你能导演的了王都的那一场抢班夺权的大戏吗?你是穿越者吗?你有金手指吗?脸色不禁一沉,冷冷地说道:“霍格师兄,你说这话有点太极端了吧。我想那里的豪门富户无非就是贿赂拉拢这一个老掉牙的办法,只要你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混到最后,就算是没有功劳,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语气中,已经有了对霍格的一丝不以为然。
来之前柯利福专门查看了霍格的卷宗,知道他之所以开始大肆收受贿赂是因为生活迅速腐化,变得大手大脚,入不敷出,之所以大手大脚完全是因为一个女人,对于他这种人,柯利福内心里其实是及其鄙视的,你妹的,玩女人不要紧,但是被女人玩了,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很明显,这个霍格就是个丢人丢到家的人。
“哼!”霍格很明显看出了柯利福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勃然变色,怒道:“柯利福,你用不着挖苦我。我承认你很聪明,但你不要以为你就你自己长着脑子,我们都是白痴。那个女人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接近我的目的我也很清楚。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之所以那么做,不是因为禁受不住诱惑,而是不得不那么做。我如果我假装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可以将那座城市变成人间地狱!是真正的地狱!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自认为装的很像了,但是还是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到最后功败垂成,沦落到了阶下囚的境遇。”
“地狱?什么地狱?”狡猾的柯利福立即抓住了这次谈话的最重要的词汇,他之前一直很纳闷,以他对霍格的了解,这货应该不是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霍格的老婆他也见过,虽然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是一个美女,这样的人,单单就靠一个女人就打动了他,这曾经令柯利福十分费解。
现在,有了霍格的这番话,柯利福一下子了然于胸了,果然,霍格受到了胁迫,而且是他不得不接受的胁迫,正是这个胁迫令他不得不跟那群人同流合污,自愿将自己的把柄双手奉送到那群人手上,以至于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到底是受到了什么胁迫呢?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要不然,自己很有可能重蹈覆辙,柯利福不敢大意,缓缓地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请教地姿态,说道:“霍格师兄,你能跟我说说吗?他们有什么能力将一座城市变成地狱?他们也在那座城市里生活,将城市变成地狱,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好处吗?”
“哈哈哈哈!”霍格猛然站起身来,开始朗声大笑,继而开始绕着监牢狂奔,他时而将手举过头顶,时而顿足捶胸,再加上他那头散乱的头发,在别人看起来,这人已经疯了。
果然,柯利福的话明显提起了霍格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刺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神经,只见霍格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绕着监牢狂奔了好几圈儿,然后将眼睛睁的像牛玲一般大,瞪着柯利福,双手不断地抓着头发,大声地说道:“你以为他们会在乎吗?那座城市实际上都是他们在控制着,就算那里变成了地狱,他们也是地狱里的审判者,掌握着审判别人生死的权力,怎么可能会受到殃及?再说了,他们的产业众多,不仅在黑河郡,在朝恩郡,甚至是在王都、在外国都有他们的产业,就算那座城市毁了,他们卷起银元拍拍屁股就走,绝对还可以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他们拼的起,你拼的起吗?你是那里的县令啊,若是那里毁了,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就算国王不惩罚你,你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哈哈哈哈!地狱,那里将会成为地狱!而你这个县令,就是下一个殉葬者!哈哈哈哈!”霍格上面的一段话,又开始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可是看他的表情,却是极度惊恐地,可以想象,他当时经历了怎样的场景。
奥利维亚听到霍格诅咒柯利福,心里老大不痛快,沉着脸,怒喝道:“霍格,你说话注意点,伯爵先生是来看你的。”
柯利福摆了摆手,示意奥利维亚不要说话,看着像发了失心疯的霍格,淡淡地说道:“别说了奥利维亚先生,就让他一次发泄个够吧。”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带着奥利维亚出去了,他不想再问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霍格好歹是他的同学,他也不忍心在这样刺激他了。
等到奥利维亚重新锁上房门,正要跟着柯利福出去的时候,却看见霍格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一只手伸了出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牢房的栅栏,冲着柯利福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柯利福,不要去!不要去!那里是地狱!是你的坟墓!”
柯利福正在快步地向监狱外走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停留了下来,但是没有停留太久,就径直地走出了牢房,始终没有回头看霍格一眼。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自保,为了安其拉,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就算那里是地狱,那就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吧。
走出牢房大门之后,柯利福便和奥利维亚分了手,他让奥利维亚先回去,自己径直的去了泰勒的总督府。经过和霍格短暂的接触,他心里已经有了底了,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来对付这个收他们税的人。
现在柯利福面临的形势很紧张,前面有穷疯了的泰勒不断地催促,后面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使坏,只要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落到霍格今天的地步,甚至还有可能不如人家。
柯利福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无私奉献的人民公仆,他可以为王国做事,可以为老师效命,但是前提是他自己的利益首先要得到保护,活了两世的他是没有舍生取义的觉悟的。
现在柯利福跑去找泰勒,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提条件,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之后,再不提条件就是傻子了,况且他知道泰勒一定会答应他,因为他现在需要自己给他搞钱,这个时候是伸手要条件的最好的机会,此时不张嘴,就这样孤身一身跑去龙潭虎穴,那不是勇敢,是缺心眼儿。
北境三郡总督府内。泰勒刚刚吃完午饭,见到柯利福过来之后,态度格外热情,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十分清楚了柯利福的能力,他认为柯利福此次去黑河县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他现在看到柯利福就相当于看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大元宝一样,怎能不高兴呢,擦了擦嘴,将白布放到桌子上,笑道:“柯利福,你送的酒实在是太好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它们了。怎么样?吃了吗?”
柯利福其实还没有吃饭,但是这个时候只能说吃了,否则会被人笑话的,恭恭敬敬地对泰勒说道:“十分抱歉,老师。学生打扰您的用餐了。学生也知道这个时候您多半会在吃午饭,吃完饭之后,还有午休的习惯,实在不该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学生有紧急的事情,不得不前来打扰老师,还请老师不要见怪。”
柯利福是个很乖巧的人,这么说既能放低姿态,显得对老师毕恭毕敬,博得老师的好感,更能体现出自己对老师的关心——要不然也不会记得他需要午睡这个小细节,这样可以使得自己在泰勒总督心中大大的加分。
“你这是哪里话,柯利福。”泰勒现在看柯利福是越看越顺眼,这小子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啊,之前在王都的时候,一手导演了莱茵王国最近几十年最为精彩的权谋大戏,将自己扶上了人人羡慕的北境三郡总督的高位,来到北境三郡之后,又奇计频出,接连剿灭了约瑟夫和杜邦这两个势力最大的土匪,让自己一上来就取得了显赫的政绩,在王都受到了国王和达官显贵的高度评价,若是论起对自己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排第一的是老国王腓特烈七世,排第二的怕是就是这个柯利福了,现在见柯利福这么关心自己,怎么忍心让他站着点头哈腰呢,连忙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笑道:“你是立了大功的人。跟我又是师生,就不要这么拘谨了。你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吧。”
柯利福知道,自己现在的命运完全就掌握在泰勒总督手里,若想取得他的信任,除了能干之外,更重要的是忠心,而要让泰勒总督觉得自己忠心,首先要做的就是对他说实话,抿了抿嘴,装作纠结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老师,实不相瞒。我刚才去见了见霍格。”说罢,眼睛淡淡地看着泰勒,表情无比真诚。
泰勒刚要再喝一杯白兰地,将酒杯都放到了唇边,听到柯利福的这句话之后,端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最后还是淡淡地品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说道:“嗯。你有什么收获吗?”
“老师。”柯利福被霍格刚才的那副样子吓坏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变成霍格刚才的那副样子,要是这样的话,苏菲亚、安其拉、莉安娜这些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美女还不是要伤心死?那些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干的忠臣良将还不是要灰心死?身子不自觉地向泰勒跟前倾斜了一下,带着一丝急切地语气说道:“老师明察秋毫,我感觉霍格师兄这么做像是被胁迫的。他有难言之隐。”
泰勒面无表情地看了柯利福一眼,眼神中却有一丝欣赏和喜悦,霍格是他的得意弟子,虽然现在栽了跟头,但好歹是他花了一番心血培养起来的,如果柯利福在他跟前大肆地诋毁霍格,他心里肯定会生气,那不是打他的脸吗?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好了,省得我再提醒你了。黑河县的环境很复杂,那里的能人也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当初将霍格派到那里是不明智的决定,他这个人仁厚有余,机谋不足,这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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