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他是郡守大人的仆人。”门外传来了仆人的高喊声。
“郡守大人?”柯利福虎躯一震,打了一个激灵,从薇妮的身上爬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在这黑河县的一亩三分地上,还真不是他柯利福伯爵说了算的。黑河县是黑河郡的首县,在这里住着的,除了他这个县令之外,自然还有郡守。
当时的官场有句谚语,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到首县当县令,因为这里的县令无法做到像别处的县令那样一言九鼎,时时刻刻都要看郡守大人的脸色。
三名女子一听是郡守大人派来的人,也都严肃了起来。苏菲亚掩了掩被柯利福弄乱的衣襟,轻声道:“爷,郡守大人的仆人不能不见,请也先去吧,我们姐妹在这里等您。”
“是啊,爷。您快去吧。”薇妮和莉安娜也纷纷坐起身来劝柯利福道。
形势比人强啊,看着这三个衣衫不整、如花似玉的小妾,柯利福心中十分地不舍,但是他能怎么办呢?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顶头上司,更要小心伺候着,叹了一口气,道:“他肯定是为了桑吉欠款的事情而来,也罢,本大人这就去会会他,你们三个都给我乖乖地在这里等着,等爷回来再收拾你们。”
三个女子均“咯咯”一笑,互相推搡嬉戏道:“叫你不老实,等爷回来收拾你。”
柯利福强忍着一腔怒火告别自己的小妾,随着前面的仆人来到了前厅接见了郡守派来的那名老仆人。
一见面,柯利福就十分客气地赐座,他自己也随意地坐了下来,道:“不知郡守先生找在下有什么事?”
那名老仆人显然是受过系统训练,礼数很周到,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道:“回伯爵大人的话,我家郡守大人知道伯爵大人新官上任,说今后与伯爵大人就是在一座城里办公的同事了,所以今天晚上特意在家中设宴,为伯爵大人接风洗尘。”
这位老仆人一直喊柯利福伯爵而不是县令,就足以见他很会来事,若是喊县令,有借着上官的名头压对方的意思,会让对方心里很不舒服,喊伯爵则不会有这个顾虑,伯爵是贵族,怎么喊怎么舒服。
柯利福心中一阵恼怒,哥刚才刚刚吃的差不多了,你们请人吃饭不会早点通知吗?不过,既然是郡守请客,他也不好意思说不去,去了大不了少吃点,多听他们吹点牛逼,反正应酬都是这个样子,便笑了笑,道:“好吧,多谢郡守大人的美意了,我进去换一件衣服,马上就出来。”
“老奴恭候伯爵大人。”那名仆人欠了欠身,十分恭敬地说道。
来到卧室门前,还没有推门进去,柯利福就听到了房间内的三个女子嬉笑打骂的声音,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言果然不虚,她们三个在一起没有打起来已经让柯利福很欣慰了,别的自然不在多求了。
柯利福推门而入,那三个女子听到声音立即停止了打闹,一个一个好像鹌鹑一样坐在那里,低着头,像是女囚犯一样等着柯利福发落。
柯利福看她们三个的这副样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怜惜,叹了一口气,道:“今晚不能陪你们了,我要出去应酬了。”
三个女子一脸失落,最后还是薇妮先站起来,幽幽地说道:“爷,是要跟郡守吃饭吗?”
柯利福点了点头,搂着她娇嫩的小肩膀说道:“是啊,他这顿饭可不好吃啊,宴会上他肯定会给桑吉说情的,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给你们讲的鸿门宴的故事。这顿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三女听了都很担心,十万个银元的亏空绝对不是小数目,若是前任依靠郡守的庇护赖着不还,那这笔账就得记到柯利福的头上,柯利福将来就得想办法慢慢将它消化掉,若是消化不了就得拿自己的钱抵债了,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苏菲亚跟柯利福的时间最长,对他的感情也最深,走上前去,看着柯利福,一脸担忧地说道:“爷,要不您给泰勒总督写一封信吧。让他帮忙调节一下这个事。”
“胡闹。”柯利福佯装生气地训斥道,随后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泰勒总督派我来这里是要我干什么的?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还要他老人家帮忙,你说他今后会怎么看我?”
苏菲亚抿了抿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以她的智慧,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么做的坏处,只不过她太关心柯利福了,关心则乱这才出了一个昏招。
柯利福当然不会怪她,不管这几个女人说什么,做什么,她们说到底都是想着自己好,这样的人,就算是犯了错误,柯利福也不会轻易责怪她们的,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啊,真心才是最宝贵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好了,苏菲亚。你不用这么自责,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这顿饭我是必须要去吃的,至于去了之后该怎么办,那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说罢,放开苏菲亚,又冲着薇妮说道:“薇妮,你好像还没有跟我参加过宴会吧,这次你就辛苦一趟,陪着我去吧。”
“是,爷。我这就收拾一下。”薇妮甜甜一笑,给柯利福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就开始换礼服、打扮。
男人出去吃饭,带去的女伴是男人的脸面,薇妮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打扮的很是用心,想要给柯利福在黑河郡的同事跟前博一个彩头。
苏菲亚和莉安娜也没有闲着,一起动手帮她打扮。
柯利福之所以让薇妮陪他去吃饭,除了因为薇妮没有陪过他,要照顾一下她之外,最为重要的是薇妮精于计算,而且参加了这次会审,待会若是掐起架来,也能帮到他。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薇妮才打扮好,自己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也还算是满意,站起身来,冲着柯利福盈盈一笑,拉开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道:“爷,奴婢美吗?”
“美。当然美。”柯利福看着眼前这个宛若天人的少女,不,现在应该是少妇,坏坏地笑道:“不枉本伯爵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从冯博克手里救出来。”
苏菲亚和莉安娜也笑着打趣道:“是啊,是啊。现在朝恩城里都传遍了,说爷为了救自己的女人,不惜深入虎穴与冯博克那个土匪决斗,最后还赢了他。”
柯利福一阵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若说赢他,这里怕是只有苏菲亚能赢他,看看时间,觉得不早了,一把拉住薇妮娇嫩的小手,道:“走吧,薇妮。我们一起去会一会那个传说中的郡守大人。”
薇妮挥手跟两姐妹告别,一把挽住柯利福的胳膊,盈盈笑道:“是,爷。奴婢这就服侍您去。”
说罢,挽着柯利福来到了大堂。
郡守大人的那个老仆人已经等得着急了,这个伯爵大人谱也太大了吧,换个衣服换半个小时的时间,等他看到薇妮之后,心里的一切郁闷就都释然了,这样一个美人胚子,绝对得用这么长的时间来打扮。
见柯利福带着薇妮出来,那名郡守立即站起身子,恭敬地笑道:“伯爵大人,请跟我走吧。”
柯利福面无表情的说道:“前面带路吧。”
仆人微微一笑,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柯利福出了门。
柯利福和薇妮并排坐上郡守大人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甜腻腻地向郡守府走去。因为有这个老仆人在场,路上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来到郡守府门口后,那名老仆人率先下车,然后一鞠躬,将柯利福请下来。柯利福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很绅士的伸出手,将薇妮拉下来,道:“宝贝,今天是我第一次带你参加宴会,希望你玩的开心。”
还没等到薇妮说话,郡守府的老仆人就率先说道:“那是肯定的夫人,郡守大人准备了丰厚的晚宴,就等着您和伯爵大人前往了。”
薇妮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对这一套礼仪可以说是烂熟于心,笑道:“替我谢谢郡守大人,我想我们今天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闲话休提。柯利福带着薇妮到了郡守大人宴会大厅之后,只见当中坐着一人,穿着华贵,年纪约莫在五十来岁,留着两撇小胡子,想必那就是郡守大人无疑,连忙鞠躬致意,道:“郡守大人,您好。感谢您邀请我参加此次宴会。”
郡守和气的一笑,面对柯利福这样的下属,没有必要站起身来,道:“坐,今天你是新官上任,这顿饭就是为你接风的,不用客气。”
柯利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薇妮落座。今天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郡守,另一个是薇妮已经见过的前任郡守桑吉,剩下的那个衣着华贵,坐在桑吉的上首,看样子应该是副郡守之类的长官。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女伴,至于是不是夫人就不知道了。就像柯利福一样,从来没有带自己的正牌夫人参加过宴会——当然,他也没有。
果然,郡守大人见他落座之后,抖动了一下他那副标准的路腮胡子,微微笑道:“柯利福先生,我就不必自我介绍了。这两位想必你还不认识吧。”说罢,一致自己右手边的一位,道:“这位是我们黑河郡的副郡守,以后我们都是同僚了。”
长官在上,柯利福不敢怠慢,立即站起身来给副郡守鞠了一躬,副郡守到底不是一把手,架子稍微小一点,向柯利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礼。
紧接着,郡守大人又指了指另外一位男子,笑道:“这位就是你的上任县令桑吉,跟你交接完毕之后他就要调任了,他的下一个工作是去朝恩郡当县令,今天你们可要好好的喝几杯,因为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那是,那是。”柯利福连连说道:“还请桑吉大人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桑吉有求于人,不敢托大,连忙站起身来还礼,道:“大家都是同事,理应多多帮衬。”
柯利福听出了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却装作没有听懂,径直做到座位上,低头不语。
郡守大人斜眼看了一眼柯利福,眼神中别有深意,淡淡一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就闲话少说,开餐吧,别让女士们等太久。”
众人一齐莞尔一笑,开始按照礼节敬酒吃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郡守见众人喝的差不多了,就用桌子上的白布擦了擦嘴,冲着柯利福笑道:“柯利福,我听说你刚刚派人去查桑吉的账了?”
终于图穷匕见了,柯利福对此早有准备,冷笑一声,面上却淡淡地说道:“是这样的,郡守大人。这也是官场的惯例吧,我总不能糊里糊涂的接任吧。”
“是,是。你说得对。”柯利福这句话说的没有毛病,就算是顶头上司郡守也只能是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连连称是,说道:“这的确是官场的惯例。不过,柯利福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担任了一方的父母官,这虽然是好事。但是,也是一件坏事。”
“哦?”柯利福眼睛一亮,看着郡守的大人礼貌的说道:“不知道这怎么是件坏事了?还请郡守大人指点一二。”
郡守大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和气,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有的人和你一样,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但是真是因为这样,才恃才傲物,不按官场的规则出牌,到最后得罪了同僚,反而给自己增添麻烦。”
既然对方跟他绕弯子,柯利福自然不肯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开始装逼道:“是,是。郡守大人教训的是,请郡守大人放心,下官是不会做那种愣头青的。下官一直跟周围的人关系很好,请郡守大人不必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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