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形骸败于无妄手下,未能擒住玫瑰,只能尽快赶回皇城。他来到龙火大殿,见满朝文武有大半已换成孟家亲友。“孟轻呓”已堂而皇之的坐在皇位上,形骸知道她是白雪儿假扮,但仍忍不住凝视她的脸颊,几乎忘了一切。
“孟轻呓”羞涩一笑,问道:“行海,你此去未能捉住玫瑰么?”
形骸叹道:“她跑到山中,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厉害之极的高手,我与他相斗,胜他不得。”
“孟轻呓”大吃一惊,道:“连你也….也赢不了他?是了!他定然是占据天时地利。”
形骸苦笑道:“我甘拜下风,不必找什么借口。”
孟六爻皱眉道:“她一逃走,大战不可避免,前几天,咱们已举办大典,立殿下为摄政女皇,国号梦莲,各族之中,归顺者不计其数。”
“孟轻呓”道:“孟行海接旨。”
形骸朝她跪下,说道:“微臣在。”
“孟轻呓”见他跪在自己面前,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光芒,旋即正色道:“封孟行海为青云公爵,讨逆大元帅,统领全军与各地诸侯,征讨各地叛逆。”
朝中百余个大臣尽皆颂扬道:“女皇圣明,恭喜行海公爵。”
形骸摇头道:“我对战略大计,委实一窍不通,既然才疏学浅,又岂敢占此高位?还请女皇封我为先锋,若是冲锋陷阵,微臣或可为国立功,不负所托。”
“孟轻呓”高声道:“行海,你少给我推三阻四的!这是我‘孟轻呓’定下之事,岂容你推脱?”
形骸心想:“原来是梦儿下令,那也惟有如此了。”于是向她磕头,接受爵禄官职,受大印旗帜与佩剑。
随后,形骸见裴若从旁走出,手中打开一卷轴,念道:“这是十日之内,愿意弃暗投明,为女皇效劳的各族英才,名单如下!”遂大声念了出来。她好友遍天下,又熟知世上人物,对卷轴上的数百个龙火贵族竟全都如数家珍。“孟轻呓”若有不明白的,裴若立时便能将此人来历才能说的一清二楚。
形骸不禁钦佩:“师姐好生了得,不过这许多名字一路念下来,看她说的口干舌燥,待会儿不如请她对饮一杯。”
“孟轻呓”点头道:“甚好,甚好,能得这许多强援,咱们局面大优。相爷,你与行海本来都是万仙盟的首脑,如今替我操劳,我好生过意不去。”
形骸心想:“裴若居然被封了宰相?”
裴若忙摇头道:“女皇不必如此,万仙盟的事,我已请旁人暂且代劳了,毕竟此事关乎龙国的生死存亡,我万不能置身事外。”
“孟轻呓”右侧走出一人,此人灰白胡子,一身武人气息,形骸记得此人是当年圣莲朝中的兵部侍郎裴克用,他是风圣凤颜堂出山,擅长谋略兵法,号称‘天机军师’。
他道:“圣上,如今藏家反贼也在招兵买马,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咱们纵然已占据皇城周围城镇,但兵贵神速,仍需主动出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才是。”
“孟轻呓”点头道:“尚书有何高见?”原来他已被封为兵部尚书。
裴克用当即侃侃而谈,他说了如今各地形势,己方兵力,敌方兵力,己方的几种进攻方略,敌人种种可能实施的策略,以及每一种计策的利弊风险。他说的浅显易懂,又面面俱到,当真算无遗策,思虑周详。
形骸心想:“若天兵派教的是局部作战的本事,风圣凤颜堂传授的则是争夺天下的方法。咱们年少时对风圣凤颜堂诸多鄙视,现在看来,真是井底之蛙。”
裴克用道:“我方最大的优势,在于海法神道教一脉近千个道术士,对道术士而言,占据各处鸿钧逝水,又是头等要事。而皇城周围,龙脉汇集之处,共有五州八城。若能占据这五州八城,即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凭敌人数目再多,咱们也立于不败之地。”
形骸暗暗叹息:“若梦儿当真控制了鸿钧阵,天下龙脉皆为我所用,咱们何必四处奔走?这么一来,藏家就知道咱们无法运用这乾坤兵器了。但若不去攻占这五州八城,又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孟轻呓”闭目不语,形骸知道梦儿传授给白雪儿千里传音之术,白雪儿正将裴克用所述转告孟轻呓,而孟轻呓又告知她该如何行事。
良久,“孟轻呓”道:“诸位爱卿,今日就此退朝。还请讨逆大元帅、相爷、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等到御书房一聚。”
随后她起身离殿,走向后宫,又有侍女念了几个龙火攻高手姓名。
穿过百丈长廊,重重花园,来到御书房中。形骸见“孟轻呓”已换上便服,她道:“咱们调动军团,同时出击,在一个月内攻下这五州八城,裴克用,你觉得如何?”
裴克用道:“以海法神道教道法之奇,加上华亭战甲的神威,此事并无为难。”孟家一共有六支军团,裴克用等人带来四支。但孟家军团远不及裴克用手下那般精良善战。于是众人商议出征、运粮、路线、战略,直至深夜,才定下出兵大计。
形骸虽说是全军元帅,但兵法造诣与裴克用相比,实是不值一哂,他颇有自知之明,只听话,少说话,牢记裴克用所说,只觉得获益匪浅,又暗想:“当年我在离落国时,曾对利歌自吹自擂,说自己用兵如何如何了得,现在想来,真是班门弄斧。不知这位裴克用与利歌相比,两人带兵打仗,谁人更胜一筹?”
又过两天,粮饷皆准备妥当,形骸统兵出城,根据计划,形骸率领中军,攻打藏家所占据的舱州,其余五位将领各走一路,每只军团中兵力七万左右,另有道术士三十名,龙火军官一百名,华亭战甲两百具,火杖金枪一百根。
形骸又想道:“这任意一支军团,都能够与离落国举国兵力较量,若咱们龙国团结一致,举世各国,在我们面前都如蝼蚁一般,唯有其余军团之间能相互抗衡。事到如今,却偏偏要自相残杀。”
他仍记得朝星对他说过:杀他的人是圣莲女皇,她似乎与妖魔勾结。
形骸若将这消息传出去,哪怕十人中有一人相信,局面也绝不会到这等地步。藏家不敢轻举妄动,梦儿或许也会放弃鸿钧阵,回到他的身边。
但刑天偏偏不让形骸说出此事。
形骸起初不理解刑天的心思,他或许对圣莲的意图有所察觉,想反过来利用她的阴谋,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后来形骸已然相通,刑天的愿望并不难猜,他想毁灭所有可能危害凡世的昔日同胞,换言之,他想引得妖魔临凡,将他们一举毁灭,无论那妖魔是青阳还是龙蜒。
所以他迫使形骸沉默。
但也可能是因为刑天发了疯,古神是某个世界灵魂的聚合,形骸早放弃了尝试揣测他们,只是顺着命运的河流,随意漂泊着。
可有一点形骸清楚的很,他拥有世间顶尖的道法,也拥有盖世的武艺,但要他运筹帷幄,统兵打仗,他连个摆设都不如。
他们一路急行军,迅速攻占途中城镇,三天之内,离舱州不过二十里地了。
舱州非但有丰富的鸿钧逝水,也是战略要地,四通八达,离皇城很近,因此藏家在此屯兵四万,另有名将坐镇。形骸见识过藏家精兵,其强悍严密,非孟家军团所及,而其统帅精通兵法,临战时总能判断准确,杀伐果断。若是正面交锋,比拼临阵指挥,他能将形骸打得哭爹喊娘。
形骸下令全军在离舱州十里地的一座山上停下,从此可见舱州城墙内状况。
他手下将领用千里镜远望过去,尽皆发愁,心道:“这城墙好生坚固,只怕有风水龙脉相助,若要强攻,十天半个月都拿不下来。”
形骸对副官说道:“大伙儿在山上休息,明天一早攻城。”
众将领纷纷献策,有一老将说道:“如此形势,只怕唯有出奇制胜,不如今晚突袭?他们虽知咱们要来,未必能料到咱们到的这般快。”
形骸摇头道:“今晚?今晚不行。我要出去走一遭。”
众将皆吃了一惊,问道:“元帅,这等紧要关头,你要去做何事?”
形骸道:“此乃机密,尔等不得多问,无论明早我回不回来,诸位不得延误,一到寅时,全力猛攻。违者立斩不误。”
众将心中嘀咕:“临战之际,主帅不知去向,却让咱们攻城?这大军驻扎在此,敌人岂能毫无知觉?到时他们防备周全,咱们攻打过去,最好不过无功而返,最差的只怕死无葬生之地。”
形骸皱眉道:“无需多言,再多啰嗦,便是不敬主帅,以下犯上之罪!”
众人震惊,一时谁都说不出话来,形骸形影一闪,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
舱州城内,守城将领自然已得知孟家来攻,遂开会商议如何应对。众人说道:“如今上上之策,仗着墙高壁厚,任由他们攻来,咱们岂会落败?再派人去火叶城请求救兵,两下夹攻,定能令敌人全军覆没。”
守城将领藏高虎笑道:“那孟行海名头挺响,听说是上回四派群英会的武状元,但料来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区区一道术士,见到这等大阵仗,怕是吓得屁滚尿流….”
众人听长官说了笑话,不管好不好笑,都准备鼓掌大笑,以助其兴致。忽然间,却听门外士兵喊道:“大人,大人!外头有一男子,自称是孟行海,请求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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