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儿眉头拧紧,道:“但你怎能不禀明你师父?至少先告诉我一声!为何...为何如此着急?你知不知道女孩儿家的清白何等珍贵,何等要紧?这金眼神并非钟情不二的人物,生平有数不清的女伴,你以为陪他一夜,便....便能够....”
郑亮道:“这旅途还有一段时日,我愿夜夜陪他,终究能怀上一个孩儿的。”
白雪儿见她倔强,恨不得抽她一巴掌,忍下之后,才道:“他若不发誓娶你,决不许你献身于他。你....你是不是已经失了清白....”
郑亮笑了笑,指了指床铺,白雪儿战战兢兢地往那儿一瞧,见雪白床铺间有一点鲜红,当真触目惊心,令她几乎气晕过去。
她心想:“就算把郑亮开革出门,也无济于事了,唉,唯有强逼金眼神与郑亮成婚,但他可是地庭第一流的神仙,怎会....”
她走出屋子,脸色难看,见伍白首虎视眈眈地盯着金眼神,而金眼神兀自呼呼大睡。
伍白首问道:“师姐,亮儿她....为何如此?”
白雪儿道:“这是她们离落国习俗,各个儿都当自己是献给金眼神的女仆。”
伍白首恨恨道:“这习俗好生荒唐!”
白雪儿低声道:“亮儿是自愿的,且已失身于金眼神,如今之计,唯有.....”
伍白首暴喝道:“这孽徒,我与她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本门之人!”
白雪儿摇头道:“这么做纵然是对的,但等于平白无故失了金眼神这一大援。”
伍白首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白雪儿道:“逼迫金眼神与郑亮成婚,让他认你做干爹。”
伍白首又好气,又好笑,道:“他这等风流成性的畜生怎会答应?就算答应了,又怎会守诺?”
白雪儿道:“道法中有约束神灵之法,一旦他发了誓,便受制约,难以违背。你瞧我的。”
她一耳光将金眼神打醒,金眼神见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惨叫道:“我是无辜的!是郑亮她约我在先,诱我在后...”
白雪儿拔出短剑,指着金眼神咽喉,喝道:“郑亮尚不足十七,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诱骗于她,罪该万死!”
金眼神还要争辩,伍白首道:“我杀你不得,但将你困住,一刀刀割肉挖心,却也办得到。”
金眼神魂飞魄散,道:“你们要怎样?”
白雪儿道:“你发个誓,说要娶郑亮为妻,一辈子绝不背叛,更不会抛弃。”
金眼神道:“这怎么成?神仙怎能娶凡人?若我做出这档子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白雪儿道:“你若不答应,咱们将你整治得半死不活之后,便将你交给青阳教,他们自会逼你发其他誓言。”
金眼神权衡再三,叹道:“那好吧。唉,我睡了无数女子,哪有一次这般麻烦?郑亮也并非国色天香,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理她?”
伍白首一拳打得他眼眶发紫,喝道:“听你此言,莫非还是你吃了大亏?”
金眼神连连喊疼,仍道:“可不是吗?离落国愿为我养孩儿的女子,排队能排百里,我又何尝娶过一人?”
白雪儿冷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个儿你只有认栽了!待会儿亮儿出来,你给我表现得好一些,若有半点愁眉苦脸,冷言冷语,我便将你阉了!”
金眼神满头大汗,又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一旁只听李子老仙叹道:“金兄,我便说俗人女子奸猾得很,这一招‘仙人跳’如此粗浅,你怎能中计?”
白雪儿道:“李子仙,你不怪他管不好自己那玩意儿,却倒打一耙,诬陷咱们,莫非与他是一路货色?”
李子仙满脸鄙夷,道:“咱们神仙与凡人好,便如同尔等凡人与元灵、妖魔、乃至飞禽走兽欢合一般,对尔等而言,岂非天大的恩赐?”
白雪儿怒道:“放屁!你才是牲口野兽呢!”
李子仙冷冷道:“我为此地主人,尔等乃是宾客,宾客对主不敬,主亦不必收留,免得我此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说罢袖袍一拂,刹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白雪儿举掌挡住双目,霎时间,风沙消停,耳畔又传来猿啼鸦鸣之声。
她往四周张望,发觉众人又回到了山野中,行李散落在旁,她心下惊诧:“这李子老仙竟如此神通广大?”立时又想起形骸曾经说过当世神仙在自己居所之中皆有莫大权威,可以轻易下逐客令赶走恶客,几无可抗拒,此乃乾坤规矩,哪怕功力练到形骸那般境界,也未必能够违背,更何况这李子老仙修为着实不弱。
孟弦嚷道:“这是怎么回事?师姐,你与李子老仙吵翻了么?”
白雪儿无奈叹道:“只怕是如此。”
孟弦甚是气愤,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郑亮惹出了祸事,你怎地不重责她,反而累得大伙儿无处容身?”
伍白首道:“孟师妹,此处轮不到你说话!”
孟弦“哈”地一笑,道:“你教徒无方,处事不当,居然还反咬我一口?”
伍白首勃然变色,道:“你居然这般对我说话?”
张轻羽道:“弦儿,先莫要争论功过是非,以大局为重。”
孟弦摇了摇头,嘟囔道:“若领头的是你,便绝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白雪儿又头疼起来,但葬火纹也出不上什么主意。她对金眼神道:“你先与郑亮对拜天地,立下誓言来。”
金眼神无法可想,与郑亮全了成婚之礼。这本该是一桩喜事,但孟弦在旁冷嘲热讽,郑亮心中有愧,金眼神笑容勉强,伍白首咬牙切齿,张轻羽默然不语,白雪儿只觉自己是在哭丧吊唁,而非证婚,浑身都不自在。
礼毕,白雪儿道:“离天亮尚有一段时辰,咱们在草地上将就将就吧。”
突然间,马蹄声由远及近,如一阵风般逐来。白雪儿上前一步,见是三个穿青色劲装的乘者,一人是个络腮胡子、披头散发之人;一人黑色面孔,头上寸草不生;还有一人是个金发女子,体格健壮,相貌丑陋,穿着放荡的衣衫,将八成肌肤暴露在外。
那披头散发者见到众人,露出阴冷笑容,道:“总算找到了!还往哪里跑?”
金眼神惨叫道:“是青阳教徒!”
披头散发者跃入半空,倏地出招,手如鹰爪,力如绳圈,直取金眼神。白雪儿还以九转阴阳功,罡气宛如盾牌,两人内力一拼,各自皆是一晃。敌人真气断绝,白雪儿也退了一步。她不禁一凛:“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
那黑肤秃头催马疾冲,刹那间好似一颗极大的山石滚向众人。伍白首拔出长剑,双足牢牢踏在地上,一招“目送归鸿”,刺向这秃子。他以影火功运金焰功内劲,迷雾之外又罩了一层金火。秃子高举战锤,朝伍白首砸落,砰地一声,伍白首远远跌出,那秃子也摔下了马。
金发女子奸笑一声,从背上拿下一弩弓来,那弩弓足有十尺之巨,遍体栗色,仿佛黑色外壳上沾满了血,她轻易举弩,发出一箭,张轻羽当即使迷雾逆运法,双掌抱圈,更改那箭矢走向,令其偏了数寸,箭矢从张轻羽身边擦身而过,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一声巨响,将一座矮小的山坡射塌了半边。孟弦骇然道:“轻羽哥哥!”
张轻羽感到箭矢上有毒,道:“我不碍事!”
白雪儿喊道:“他们全是高手!用无心金猴拳对付!”
青阳教三个杀手也吃惊不小,万料不到己方顷刻间竟占不到上风。白雪儿、伍白首、张轻羽身上绕着数道金圈,纵跃横跳,动作迅捷轻快,靠近敌人。披头散发者轻蔑喊道:“是卖艺的猴戏么?”一掌打出,却被白雪儿绕至背后,一拳中其后背,此人摔了一跤,登时灰头土脸,勃然大怒,反手击出数十道妖火,但白雪儿身法犹如迷梦,形影飘渺,敌人如何能够击中?
伍白首施展金猴轻功,但以剑法与敌人周旋。秃子力如蛟龙,体内真气更胜伍白首一筹,本非伍白首能敌,但伍白首的无心金猴拳却是以自身功绩品德,应对敌人罪孽,如此比较,秃子优势锐减,伍白首劣势不存,双方势均力敌,都使得是大开大合,直来直去的功夫,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轻羽则将迷雾师的逆运功与金焰功运用的淋漓尽致,这女子也是蛮力惊人,可力敌千军的健者,且肌肤中渗出妖界毒气,令人防不胜防,只不过在张轻羽面前全然无效,他使出迷雾师的“毒反心诀”,自身中敌人剧毒虽深,却能在不知不觉间将毒素返还给敌人。这妖女虽不惧毒,可见自身引以为傲的毒法无效,也是惊慌失措,唯有自保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突然间,那披头散发者仰天长啸,声音隆隆,仿佛天兵鸣金一般,震得林地晃动不止。白雪儿喊道:“糟了,他们在叫援军!”三人心中焦急,招式变得更快了些,但这三个敌人非同小可,越是急躁,反而越难以取胜。
便在这时,林中酒香四溢,美味飘扬,披头散发者、黑肤秃子、金发妖女露出喜悦、痴傻的神色,身不由己,动作变得轻浮疲软,好似喝醉了酒,吃饱了肚子。
白雪儿等三人见状一愣,赶忙出招将三人逼退,金眼神喊道:“咱们快走!莫让他们醒来!”
那三人中了金眼神法术,手舞足蹈,如癫如狂,似忘了正在追杀途中。白雪儿本想趁机结果三人,却又怕反而惊醒他们,于是乎带同门全力奔跑,远远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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