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
或许是无关紧要的一日,又或许是依然黑暗的一日。
而它却即将被定型,被铭记。
而变成那一日。
即便后代的史官提起那一日,也不由的将它作为了新纪元的开始,新纪元的覆灭。
雍夜纪元的终结,以及光明纪元的开端。
因为,有一个孩子诞生了。
孩子通常意味着新生,意味着各种可能性,意味着白纸一张,任由后来者书写涂鸦,无论那后来者是否为血亲。
但在雍夜纪元末期,在这个黑暗时代,孩子不过是饿殍难民的食物,是野心家收购的刺客种子,是毫无未来可言的拖累。
可是,这个孩子不同。
他无需涂写,天生帝王!
不再是某一日的那一日。
即便连不谙天象,不懂算数,什么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土匪,乞丐都看出了不同。
那一日,原本是阴天,是初夏时分,彤云骤然密集,而风雨欲来。
雷声轰隆,如万马践踏过地下的尸山血海。
而电光先至,劈开了这浑浊污秽的空间,在可悲可叹的人世间,如蛇游窜。
可是,蓦然之间,天地突兀的放晴。
似乎风也好,暗也罢,都不过是幻觉,而那即将洗涤尘世的暴雨,更是臆想。
唯独电光未曾散去,雷声依然阵阵。
只是片刻,那明光的云之上,愈发神圣,如兜着雷浆,若是稍有撕裂半点口子,雷浆便会倾泻而下。
未曾多细想,云破了。
天地之间,发出一声极大的轰鸣,令龙藏洲所有生物都为之一振。
三千天龙,浩荡巡弋,风雷相伴,纷纷向西南方向而去,然后盘旋于一座关外的小城之上。
旋即,那天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而爆发出异常的愤怒,一道接着一道,往城中如离弦之箭,带着无上龙威和天意,轰炸而去。
诡异的是,起初,龙入城则是无影无踪,甚至连半点声息都未曾带出。
可是,待到十数条的时候。
天地之间发出一声奇异的尖响,无数血红宛如冤魂,带着杂音的气流,从那座小城往四面八方逸散而去,令周边的人,闻之莫不疯狂。
在之后,那天龙却依然不停,继续游窜而入。
带着巨大的身躯,在城中肆意的游走,盘旋,无数不似人声的尖叫破出,惊恐、怨毒,而一声声破裂,如同诸般邪恶尽被净化。
梦境里。
夏极看着身上正冒烟的阴九常,此处明明只是虚无缥缈的梦里,明明在这里无人可以伤他,但是它却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周身的“白布”早已被烧出一个个空洞,露出其中的腐烂、诡黑。
而它如装饰用的眼珠,则是被一缕白线拖着,而垂落下来,在颈间晃来晃去。
“是法则。”阴九常的声音很嘈杂,常人听到怕是直接会发疯。
夏极摸了摸下巴:“似乎它很不满意我们的安排,而非要将你拔除。”
阴九常嘈杂的声音继续道:“是贵客您的安排吧…”
它做出了轻微的纠正,而将我们的“们”字去除了。
虽然说的平静,但是它心里却是惊骇无比,贵客所说的它怎可能还有其他,那个它就是主宰一切的神秘天意。
而贵客竟似乎毫不畏惧它?
“你需要休息吗?”夏极突然问道。
阴九常正在将眼珠随意粘了回去,但眼珠却再次跳出眼眶,他愤怒的直接按爆了眼珠,然后带着满脸眼珠浆液,回应道:“确实如此,和我主动放弃驻地,实力降至最低不同,这一次我是被剿灭了,需要回归到寂静世界去做短暂的沉眠。
但待我再醒来,再回归到零业城,就会更为强大。”
夏极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道:“你且安心去,我会叫醒你的。但是在你沉睡之前,再帮我个忙。”
阴九常身上的浓烟更重,脸庞也变得诡异扭曲,可是它似乎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咧开惨白的嘴唇回应道:“乐意之至。”
是夜。
风云再次翻涌,汇聚八方。
无论盗寇,魔道,或是正道,皆向着那座关外的小城而去。
孟哀晚已经无需判断,他已经明白这就是那一线生机所在,而未来就在此一搏。
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师弟“大天刀”夏极,以及之前的武当七侠中的两位“是邪即斩”吴一邪,“空谷”莫谢罗,带着数百武当弟子便出发了,而大师兄“鬼才”司马嘉,以及其余两位则是驻守在武当。
司马嘉身体虚弱,已经不适合再出远门,平日里便是受些寒,也会咳嗽半天,尽管道家多养身之术,但他“窥探天机”在先,此病非药物能治。
所以临行时,他交给了掌教师尊一个红色锦囊,说若是到了绝境之时便可打开。
孟哀晚虽是召集四方正道豪强,可是依然心里没底,因为同时面对两大势力团伙,他根本是孤掌难鸣,幸而在高端战力上,应当是可以匹敌。
而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大雪山盗寇的首领刀不二,也会下山前来。
毕竟只要略懂天象的人都明白,这是决定未来千年的运势,也是在这“天下大乱”后再一统的契机所在。
而这个契机,这“永夜”中的一线生机,是所有人都会渴求的。
初夏时分,天光如龙,而万马奔驰,从整个龙藏洲的各座城池,向此处奔来。
武当路远,所以一行人人是日夜兼程。
而孟哀晚年长,平日里休息极有规律,可是此时却也是豁出去了。
毕竟他知道盗寇为了这一次,甚至有可能调动百万大军,将那座小城围的水泄不通,若是去晚了,怕是只能硬生生的冲杀进去。
可是百万大军的防守,岂会那般容易?
所以他们决议在盗匪封关之前,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迅速寻到那“一线生机”,然后再杀出后来的包围。
至于牺牲,几乎所有来此的人都已经有了觉悟。
运势?
谁不想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运势之争,却是极其残酷,非生即死,毫无妥协。
所以,某个夜晚,皓月当空,银光如水。
众人系马于树林,然后坐于溪流边稍作休息时,孟哀晚走到了夏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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