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天阙,宫墙之上,雪一直下,
尚皇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皇下学社宴上,那飞扬跋扈的绝世身影,转身一刀,便是斩落耳畔几缕发丝。
而之后,自己欲大兴土木时,那如神灵般的身影再次拎刀入天阙,自己的部下在他面前如同玩具一般,不堪一击。
那神灵般的身影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诚恳地劝道:“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战乱刚终,此时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皇上岂可懈怠,岂可沉湎享乐?”
宋尚心中惊惧,但天子尊严使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这乱臣贼子!!岂敢如此对朕?”
但那神灵般的身影并不恼怒,而是淡淡道:“皇上,天中洲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你曾经历了什么我也不明白,但你此时已是九五至尊,也应该要长大一点了吧?”
一番话勾起了尚皇对于往事的种种回忆,那之前生母死的不明不白,夺嫡之战的残酷,再之后万鬼出现,而天中败如山倒,一座座城池化作鬼蜮的恐怖...
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如走马灯般的旋转而过。
我...我该长大一点了吧?
也许有你在,我确实可以尝试。
宋尚有些意动,所以最终竟是未曾再发火,毕竟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已经强到他无可阻拦,反抗也无用,何况他也只是劝谏自己。
所以,他垂目道:“明白了...朕会努力做个好皇帝。”
那神灵般的身影露出一丝笑容,“我拭目以待。”
说罢便是飘然而去。
此后,宋尚便真是励精图治,勤于政事,隐隐有明君之相。
但此时天下动荡,妖孽出,所有的怪责便又指向了他,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
大雪如海。
尚皇觉得自己很孤独,他站在这白色的海洋里,如孤独的旅人,虽包裹在华贵裘衣里的身子很暖,但心却很冷。
他忽然喃喃道:“你不是和朕约定好了...若是我安心治国,一心为民,你便做我最强的护盾。可这妖孽现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什么心魔?什么海外?”
这位尚算年轻的皇帝猛然拍掌与冰冷墙壁之上,雪受力而成了厚积的冰片,将刺骨的寒透过每个毛孔渗入那手掌之中。
尚皇声音平静,但却是重复问了一句无人会回答的话:“你...你又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而便在这时,身后传来娇柔的声音:“皇上,此处高寒,还请保重龙体。”
尚皇缓缓转头,入目是一张妩媚至极的脸庞,双颊红艳如朝霞,而眸子迷离慵懒,仿佛隔着秋水,而蜂腰**便是隔着雪白的狐裘也能感受,如高耸入云的巍峨,壮观而瑰丽。
尚皇忍不住问:“你...是?”
那妩媚女子笑道:“妾身是青崖白家家主之女,名妹喜,皇上忙于政务,所以妾身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得见皇上,心中实在不甚欢喜。”
“你...”尚皇突然呼吸加速了。
而白妹喜瞳孔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如同深潭一般荡开波纹,令人神魂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似乎凡尘俗世都可抛开,只要能一亲芳泽。
春宵一刻,便是冬雪滂沱,饿殍遍野,世道纷乱也可被遗忘。
尚皇不是没见过美人,但是此时他的心跳却很快,这种快来的莫名其妙,就如当年他刚刚成年时在天中洲宫殿盯着父皇新纳的妃子咽下口水一般。
他只觉龙根膨胀,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但却如一杯恰到好处的美酒,在他满腹愁肠时递在了他面前,使得他无法拒绝,无法抵抗。
他阴冷的眉挑了挑,上前突然一把拦腰抱起这妩媚至极的女子,轻声道:“你生的好美。”
白妹喜羞道:“皇上也是好生威武。”
她垂着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抚过那缠结的树根,便如同沾染甘霖的柳条刹那间使得树根又粗壮了几分,而这柳枝却彷如受惊的小雀,被骤然的膨胀惊吓的越开。
便是轻轻一颤,如遭电击般收回。
这位妩媚的女子脸上羞涩无比,红艳欲滴,身子一缩,便是从尚皇手臂上钻了出去,然后匆匆忙忙转身道:“皇上...您先忙,妾身,妾身还有事。”
说罢,她竟是如同惊恐的小兽般,顺着城墙石阶匆匆奔下。
尚皇目光灼灼,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一时间,江山社稷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何况此等灾祸,便是着急也是无用,这些事便任由大臣们操心去吧。
数日后。
白妹喜被册封为后。
再过数日,七大世家之一的白家被调入京,白家家主白露被赐封国师。
春宵苦短,从此尚皇不早朝。
再过数日。
云顶天宫司天监忽见龙气溃散,周赤琥亲自测算,以栖龙木为材,金煌刀为刻,令麾下相师绘制真龙木雕。
再以秘法,以十八相师之命搏得天机一线。
却见那真龙木雕被火炎吞噬,而测盘颤抖,直指南方。
周赤琥久闭之眼突然睁开,眼中瞳仁已经消散,混浊一片看向那南方之地,而他带来的相师已经尽数陨灭。
便在最后一人死去时,他瞳孔恢复了清明。
头上白发再添几根,他心已明了,却是不敢言。
静养三日后,他入宫见尚皇,然后指了指地图上武当所在之地,又指了指刀神山,最终沉声道:“炎焚龙气...”
尚皇知晓天机不可泄露,周赤琥如此已是冒险至极,他略作思索,便是明白。
武当山藏有那逆转天下运势之物。
刀神山则是夏极所居之地。
而炎焚龙气,重点便在“炎”字上。
关于夏极,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哪里不明白他有个侄儿叫夏炎。
此时前后贯通,他顿时明悟,那哪里是什么逆转天下运势之物,那分明是一个孩子,一个叫夏炎的孩子!!
“真是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他想起那夏极的慷慨陈词,一时间心中将之全都视为谎言。
噌然一声,抽出身边之刀,随后对着面前羊皮地图斩落,如同发泄一般,毫无章法的舞动着。
“说的好听,原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说好做朕的最强护盾,但妖物现世,你便消失无踪,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尚皇如痴似狂,毫无天子气概,而如同匹夫一般,靠着挥刀来发泄。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白衣身影的两次劝谏,以及自己随后的励精图治,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
你此刻也许悄悄折返武当了吧...
你给了朕希望,现在却又让朕回归到更深的绝望!
“哈哈哈!!”
尚皇疯癫大笑,而众人尽皆跪倒。
“武当!武当!武当!!”他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恨。
天下大势还在朕,我就不信杀不死你一个小小孩童。
他神情扭曲,眼神阴沉,而面色红如火烧,沉寂良久,忽而沉声,一字一顿地吼道:“宋零,周珏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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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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