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只经过了短短一瞬,陆若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目光冷然的望着易左使,淡淡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易左使桀桀冷笑了几声,方才开口言道:“崔文卿乃折氏赘婿,岂敢轻易邀请青楼女子前去振武军大都督府?不用问,也是你给了他什么暗示,让他邀约你前去府中做客,从而逃脱我们的监视。”
陆若瑄揶揄冷笑道:“易左使,崔文卿此番能够邀请我,便是证明美人计已经奏效,现在我们江东陆氏旁支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捏在你们明教的手中,而我的幼弟陆令之也在你们手中,除了按照你们的话去做,我还能够有何等阴谋?”
“你知道就好!”易左使冷冷一声,“常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然这次我是疑人也要用,明日你自然可以前去振武军大都督府。”
闻言,陆若瑄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能够离开明教的监视,逃出生天便会容易许多。
然还未待她高兴多久,却闻易左使冷笑言道:“不过在这之前,本使须得让你见一个人。”说罢击掌下令,“来人,将他带上来。”
正待陆若瑄惊愕间,只见两位白衣明教教徒押着一人走进厅内。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原本年轻俊秀的脸膛上苍白扭曲,满是狰狞之意。
他一进房中,见到陆若瑄便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乱踢乱咬,宛如发疯中魔。
“令之!”陆若瑄泪如雨下的悲声一句,连忙迎上前去紧紧的抱住那疯癫之人,任凭他尖锐的指甲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也没有松开。
易左使冷笑言道:“陆族长,令弟的疯癫之症似乎愈来愈厉害,若不加以救治,只怕命不久矣!所以在下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好好的和我们明教合作,否则的话不仅仅是你们姐弟,就连整个陆氏都会一起陪葬。”
陆若瑄芳心内疼痛难耐,也有一种被人操纵无可奈何的悲凉,绝望得又一次想到了死。
然她知道她不能这么死去,整个陆氏旁支,还有陆令之都还等着他搭救,即便道路再是艰难,她也必须走下去。
心念及此,陆若瑄抬起云袖擦干了眼泪,尽让让自己能够更坚强一些,望着易左使冷声言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去做,用不着用这等手段威胁于我!”
易左使冷哼道:“本使也是担心陆族长异想天开,妄想凭借崔文卿来拯救你们陆氏,告诉你,你们陆氏曾给崔文卿制造出那么多麻烦,他岂会对你们施以援手?故此,劝你还是乖乖的和我们合作,待我抓到了崔文卿,就替你治疗陆令之的疯病。”
陆若瑄点头:“但愿你能够言而有信!”
易左使冷笑了一声,吩咐道:“明日你可以前去崔文卿那里,但注意不要让他瞧出了端倪,更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说完,他吩咐站在旁边的侍女道:“明天就由你跟随陆族长前去,不得有寸步离开,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回来向我汇报。”
侍女本就是明教之徒,自然唯易左使马首是瞻,立即颔首言是了。
翌日黄昏,陆若瑄登上了明教特意准备的车驾,朝着振武军大都督府而去。
此乃她数月以来,首次脱离易左使的监视控制。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也依旧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心情反倒是愈发沉重。
家族的重担,幼弟的疾病恍若两座大山一般压在她的左右肩头上,使得她已经快要透不过气了。
其实长期以来,陆若瑄都知道与明教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甚至还会惹怒朝廷,召来重罪。
只怪当初陆氏到北地四州举目无亲,生存困难,加之陆令之的癫狂只有易左使能够治疗,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如此。
那晚之所以要向崔文卿救助,是她相信崔文卿能够帮助她以及整个陆氏。
而这位崔大人也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狭隘记仇之人,只要陆氏有难,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昨日得到崔文卿的相邀,她心内欢喜非常,恨不得立即前去振武军大都督府,将陆氏的苦难告诉他,请求他相助脱困。
到时候陆氏也可以凭借崔文卿,脱离明教的控制。
然令陆若瑄沮丧的是,易左使仿佛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不仅威胁了她一场,还送来了令之,让她目睹幼弟的惨状,并清晰无比的告诉她,幼弟的疯癫之病只有明教能够治疗。
如此行径,实乃击破了她心内残存的希望。
而在今日,易左使也令人对她贴身监视,如此一来,更让她难以逃脱明教监视。
想到这里,陆若瑄悠然一叹,目光怔怔的望向窗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马车磷磷隆隆的来到振武军大都督,便有仆人邀请陆若瑄主仆二人前去偏厅歇息。
这位仆人乃是宁贞在六扇门的下属,专门负责府州的情报,为人机警,办事可靠,观察仔细,见事也非常干净利落。
待斟茶而出,仆人立即快步走入了一处房间内,对着端坐在其中的崔文卿和陆贞禀告道:“崔大人、陆总管,吴柔萱已经到了,属下已经将她们请到了偏厅歇息。”
宁贞轻轻颔首,问道:“目前情况如何?有几人陪同?”
仆人回答道:“只有侍女一名陪同,然根据属下观察,那位侍女理应非是寻常女子,多半身怀武功,刚才属下乘着斟茶的机会接近吴柔萱的时候,那侍女神情甚是警惕。”
崔文卿摸着下巴沉吟道:“如此看来,的确非常可疑啊,你继续偷偷监视她们,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报告。”
仆人应的一声,转身离去。
待到关门声响,崔文卿镇重其事的言道:“如此看来,这个侍女的确有些问题。”
宁贞摇头淡淡道:“也不一定,心许只是这吴柔萱所请的女护卫而已,有所武功也没什么奇怪的。”
话音刚落,突闻一阵“扑凌凌”的震翅声伴随着鸟儿的啼叫在院中响起。
宁贞悠然笑道:“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说罢,站起身来与崔文卿一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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