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纷纷离席来到松江知府的身旁,充满敬畏地瞧向那份圣旨的内容,很多官员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林晧然南下整顿盐政,他们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小小困惑。按着林晧然的身份和地位,理应不比鄢懋卿等人差,但却偏偏仅是总理两淮一地盐政。
直到此时此刻,随着这道密旨进行公布,这个迷团才算解开。
“便宜行事,提督南直隶扬州等府军务!”
如果说应天巡抚魏尚纯的领兵权是在南直隶南部地区,那么林晧然的领兵权是在扬州府以北,林晧然勉强算得上了南直隶的北部总督。
不过林晧然的权柄要更大一些,他拥有一个便宜行事之权。
虽然这个权力的尺度不好进行界定,但只要林晧然敢于冒政治风险,又不是那种大逆不道的行径,他们地方官员和将领只能选择遵循。
现在林晧然仅是要调兵剿寇,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有二话了。
正是这时,梁栋突然对着林晧然单膝跪地参拜道:“拜见钦差大人,末将愿受差遣,助大人剿灭吴淞江上的那帮匪类!”
臧继芳的眼睛复杂地望向了梁栋,心道:这个少年怎会如此急切地要抱林晧然的大腿?
“拜见钦差大人,梁指挥使尚且年幼,恐难堪大任,末将松江卫同知楚继勇愿受差遣,助大人荡平匪寇!”松江卫同知楚继勇心里暗惊,当即站出来争抢道。
梁栋的眉头不由得蹙起,他之所以在松江卫被孤立,正是拜此人所赐。若不是他父亲留下一帮忠心耿耿的班底,他恐怕在松江卫早已经没有立锥之地了。
只是他心里亦是清楚,他终究是太过于年幼,偏偏还生得一张娃娃脸。凭着现在的条件和能耐,根本是争不过这个五大三粗的楚继勇。
楚继勇同样是单膝跪地,但身形比梁栋高出一大截。他此时的目光炯炯,摆着一员勇将的架势,毅然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林晧然满意地望了一眼楚继勇,楚继勇当即回应坚定的目光,显得是令人佩服。
林晧然却是突然朝着徐陈瞥了一眼,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楚同知,这松江城可离不开你的捍卫,徐员外可是元辅大人的亲弟弟,更不容有失,你便留在松江城吧!”
楚继勇如同当头遭到一盆冷水,刚刚的自信荡然无存,顿时显得是心灰意冷。
林晧然亦是观察着梁栋的反应,梁栋发现林晧然朝着他望过来,却是将心一横道:“末将绝无二心,一定效忠大人,听从钦差大人的差遣!”
林晧然原本只是稍作探究,却不想这个少年如此的上道,眼睛不由得异样地望向这个少年郎,发现还真不能小窥这个世袭子弟。
他喝了一口酒水,这才微笑地说道:“梁将军,本钦差希望你明日能够带上一帮精兵强将,一旦助本钦差铲除吴淞江的匪寇,本钦差定然亲自上奏兵部为汝等请功!”
“多谢钦差大人栽培,末将此次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梁栋心里大为感动,却是将另一只膝盖着地,显得毕恭毕敬地道。
他之所以受到楚继盛的欺负,表面是他年幼,实质是他朝中无人。
他们这些军官的人事权在兵部,楚继盛已经攀上了徐家,若是他再找不着助力,那么他这个松江指挥使的位置便是到头了。
好的结果是平调其他地方,坏的结果则是受到处罚,直接被免除官职,甚至还会丢掉他祖辈争来的世袭三品武将的功勋。
正是如此,林晧然的出现给予他一道曙光,而他想要抓住这根救命草。
臧继芳等官员不由得面面相觑,暗暗地敬佩着这位钦差大人的手段,这便将这个梁栋收服了。
徐陈这个时候终于品过味来,这位钦差大人敢情是有调兵权的。只是面对着他选择梁栋,而不是选择楚继勇,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梁将军,请起!”
林晧然的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对着这个少年郎抬手道。
经过这个小插曲,酒桌上的气氛已然变得有些不同了,众官员对林晧然更为畏惧和忌惮了。
林晧然喝了一口酒,却是对着臧继芳正色地道:“臧知府,本钦差早已经听闻吴淞江的江寇不绝,你既是地方长官,如何能够视而不见?今后若是再如此,莫要怪本官参你一本!”
此言一出,华亭知县黄炽等官员暗暗地咽了咽吐沫,小心翼翼地扭头望向了臧继芳。
臧继芳的笑容凝固,已然是听到了威胁之意。
徐陈的眼睛却是微微一亮,很希望臧继芳跟他一起同仇敌忾。
“钦差大人教训得是,下官以后一定引以为鉴!”臧继芳若作思索,便是拱手道歉道。
他有着老师徐阶做靠山,加上这几年一直关照着徐家。按说林晧然纵使要弹劾于他,老师绝对是护着他,只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跟着徐陈的任性不同,他却不允许自己轻易得罪如此的大人物。今后想要走得更远,虽然需要老师的提携,但却不能有着林晧然这种拦路虎。
徐陈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愤怒地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林晧然看着臧继芳还算上道,便是从座位站起来道:“诸位大人,刚刚徐员外说得对,本钦差确实已经醉了,便先行告辞了!”
臧继芳等官员纷纷站了起来,一起目送着林晧然离开。
徐陈看着自己又是被开涮一遍,整张脸顿时红若猪肝。最为重要的是,若是林晧然此次剿寇失利,恐怕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他徐陈给那帮匪寇通风报信了。
看着林晧然走远,他便用拳头锤在桌面怒声道:“明明是为了博得美人笑,他倒还好意思端起这种正义凛然的面孔,当真令人倒胃!”
声音并不小,整个花厅的人都能听到这话,更明白徐陈攻击的是谁。
臧继芳等官员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色,却是暗暗地摇了摇头,谁都不敢搭理徐陈。
虽然徐陈说得没有错,但林晧然的身份和地位摆在这里,他既有理由,又有调兵之权,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举动。
至于这个行为背后的真正意图,谁又岂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像当朝首辅徐阶扳倒严嵩父子,是要为国除奸,还是想要窃取大明首辅的宝座,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清楚了。
仅是第二天,林晧然便是带着以梁栋为首的扬州卫直扑上海县而去,并派遣人员前往了浦东盐场,一场大行动似乎要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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