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毛恺得知林晧然并没有占着户部尚书的坑,那张老脸上不由得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而且还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只要林晧然不阻止自己“进步”,不管他兵部尚书还顶着什么虚衔,却跟自己没有半点干系,甚至对方今后到吏部办事还得看自己这位吏部左侍郎的脸色。
仆人终于咽上了口水,只是面对着两位洋洋得意的大人,却是小心翼翼地禀告道:“林……林尚书的兵部尚书是兼职!”
咦?
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脑子并没有转过来,而仆人却是继续说道:“他……他被皇上特擢召入阁,授文渊阁大学士!”
啊?入阁?文渊阁大学士?
毛恺一心想着如何层层递进谋取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只是听到林晧然竟然是入阁拜相,当即惊讶地瞪起了两只滚圆的眼睛。
阁……阁臣?
高拱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谋取户部尚书位置,但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当即便是愣在当场,浓密的胡子亦是掩盖不住他脸上的震惊之色。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还在孜孜不倦地追逐一个六部尚书位置的时候,那个昔日礼部的同僚再次完成了跳跃,竟然从六部尚书跳到了内阁。
虽然仅仅是排名第五的阁臣,但那亦是货真价实的阁臣,已经排在文官序列的第五位,却是凌驾于六部官员之上。
正是如此,两位吏部侍郎心底原本还对林晧然的调职存着一份幸灾乐祸的心思,但得知对方已然是入阁拜相,却是被这个消息深深地打击到了。
特别是高拱,他一直想着如何实现对林晧然的“弯道超车”,但现实却是两个人的地位再度拉开了距离。
联合酒楼,大厅显然很是热闹。
他们汇集在这里等候今天朝堂的调职结果,在得知杨博成功地调任吏部尚书之时,又来了一大帮山西商人,便是在这里喝酒玩闹起来。得知宫里由大太监陈洪再次送出一道圣旨,虽然亦是继续在这里等候结果,但已然不怎么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跟着吏部尚书的归属相比,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的归属,实在是不值一提了。再说了,凭着杨博这些年的经营,兵部还真不一定是谁说得算!
范千山在林晧然的手上栽过大跟头,加上他跟蒙古的买卖亦是要关注兵部尚书的人选,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酒,最后忍不住对同桌的众人道:“呵呵……刚刚听说圣旨到了户部衙门,那边现在恐怕出结果了吧?”
“呵呵……即便林若愚调任兵部也是误国误民?他昔日立下军功不假,但临阵指挥和管理兵部事务完全是两码事!”
“可不是吗?虽然早前都说大明的症结在‘南倭北虏’,但却不知其实这是两码事!你让林若愚对付那些矮倭人还成,你让他对付鞑子,根本就不是他能办得了的!”
“我看林若愚亦是只懂纸上谈兵,什么南将北调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南将能跟北将相提并论!我敢说,俞大猷和戚继光调到北边,他们跟鞑子骑兵一照面必定被斩于马下!”
……
人便是如此,一旦产生了某种倾向,往往能够将对方贬得一文不值。特别在淮盐的利益上,山西商人对林晧然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
很多事情都有因果关系的,林晧然当年整顿淮盐之时,不仅帮着朝廷争得更大的收益,而且将他们晋商一脚给踢开了。
面对着贬低林晧然,他们已然是拥有共同话题,同时不忘抬举他们的主心骨道:“当今大明,论到军事才能,当属咱们山西的杨尚书也!时人有云:博在蓟、辽则蓟、辽安,博在本兵则九边俱安。”
虽然杨博没有立下什么军功,但在出任九边总督之时,事情就是如此的神奇。他出任宣大总督,宣大地区相对比较平安。他改任蓟辽总督,蓟辽那边亦是没有出什么大事。
俺答为何不打杨博,这已然是一个谜团。但在有心人的解读里,那就是俺答惧怕杨博,所以才不敢进犯杨博的地盘。
此言一出,当即赢得旁边一众山西商人的齐声喝彩,已然是将杨博视为骄傲。
范千山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却是忍不住再度朝着门口望过去。他其实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林晧然是否会真的会出任兵部尚书,是否会对他跟蒙古人的买卖产生不利的影响。
“你们说杨博这般厉害,敢问他军功在何处?这在兵部则九边俱安,莫不是忘记前些年鞑子杀到通州和北京城下一事,汝等皆得健忘症不成?”
正是这时,不远处桌子的一个国子监监生突然出言进行质问道。
啪!
这无疑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过去,且不说杨博在九边其实就是从户部要钱修一些防御工事,而在他担任兵部尚书期间,俺答的儿子黄台吉从蓟镇直接杀到北京城下,在三河、义顺等地洗劫八日才离去。
哪怕是在近些年,蒙古骑兵洗劫大同和宣府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没有来到北京城,所以才没有引发对杨博的质疑罢了。
在“兵部则九边俱安”,其实就是脱离事实地美化杨博。若不是当时徐阶庇护于杨博,杨博别说是升任吏部尚书了,兵部尚书的宝座早就丢了。
“那一次是朵颜部背叛,这才给鞑子有了可乘之机!蓟辽总督杨选贪功冒进,杨尚书都已经传檄制止,结果他偏偏不听,孙膑、赵溱这才战死,不然杨尚书必定将那帮鞑子全歼了!”杨大石面对着质疑,便是沉着声音进行辩解道。
如果说其他人跟林晧然是由利益结下的仇怨,那么他跟林晧然却是有“丧子之仇”,他的儿子杨宽正是被时任顺天府尹的林晧然所法办的。
那个国子监监生似乎是一个热血年轻人,显得含沙射影地道:“全歼?恐怕杨博亦不敢说这话吧?人家杨选起码敢迎战鞑子,可惜他人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成为了某些人的替罪羊!”
“杨兄,休要跟这般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不过是徒费口舌罢了!”范千山当即是倚老卖老,而后侃侃而谈地道:“我承认林尚书的诗文写得好,治理地方亦有能耐,但论到军事才能,却是远远不及杨尚书矣!若是他有自知之明,那就该推辞此职,安心打量户部之事,没准将来还能捞到一个入阁拜相的机会!”
那名国子监监生还想要争论,却是被旁边的人同伴握住了手,并是朝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两人正是杨州府的张泉和张无尽,张无尽之所以想要据理力争,其实更多是一直记挂林晧然当年为他平冤昭雪的恩情。
却是在这时,一个书生从外面回来,显得很是稳重地朝张无尽这边拱手道:“诸位兄台,户部衙门那边传来消息了!”
杨大石听到这话,当即便是装着不屑地大声对同桌的人道:“什么结果不结果的,明明被贬到兵部尚书,恐怕会因不懂军事而断掉大好前程,偏偏有人竟然当成宝了。来,将这酒满上,咱们继续划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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