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柳福儿的态度,似乎是不考虑这些,竟要将所有船只一视同仁。
莫不是,她是想变相惩戒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商贾?
柳福儿并不知晓梁二心里的嘀咕,她又细细看了遍图纸,才小心收好。
梁二笑看她宝贝的样子,道:“喜欢便造,银钱你不需担心,我会想办法。”
“还不到时候,”柳福儿摇头道:“这座城跟个筛子似的,乱军、徐家来来回回进出不知多少遍。若不梳理明白,我可不放心动工。”
“这个好办,”梁二道:“我帮你办就是。”
柳福儿问他:“你打算如何办?”
“他们早已混入百姓之中,看起来都是寻常人一样,你要如何找?”
梁二道:“这个需得行家里手,我去寻个。”
柳福儿明了,他所说之人定是来自梁家军。
她点头,凑到梁二跟前,小声的道:“悄悄过来,莫声张。”
“好,”梁二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阔出去传信。
柳福儿嘀咕里句头发散了,举着灯烛去临时搭设的寝房。
帐幔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垂地,烧得旺旺的炭盆里,火焰随着微微一拂。
柳福儿来到近前,把手张开,略微暖了暖,才去铺褥放被。
待到收拾妥当,梁二已经走了进来。
他扫了眼炭盆,又见床铺上平平,便皱眉道:“怎么只两个炭盆?”
柳福儿正在宽衣,闻言转身道:“已经足够了。”
她道:“如今城门紧闭,百姓不得出入,柴碳都只能用早前存下的,再浪费怕是连饭都只能吃冷的了。”
梁二眉头依然未散。
他边走边宽衣,先柳福儿一步上了床榻,道:“你去火盆那边,等我烘暖了,你再过来。”
柳福儿坚持爬上床榻,趴靠在他怀里,“这样你和我都暖了。”
梁二半抱着她,道:“可我只想暖你。”
柳福儿笑着一点点挪腾,把自己彻底的叠在他身上,然后歪头。
梁二垂眸,看笑望自己的柳福儿,微微收紧手臂,将她更近的贴着自己。
灯烛略一摇曳,便熄了。
随着这盏灯烛的熄灭,整座郡守府也渐渐转为沉寂。
就如同蔓延,很快的住在郡守府周围的人家也跟着熄灯。
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坊市。
才刚升为百夫长的王二带着人在坊市外巡查。
转了一圈之后,见家家户户皆熄灯灭火,他有些诧异。
“这城里都这么早就睡的吗?”
身后,几个巡查的纷纷摇头,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回道:“姓马的喜欢召唤胡姬陪伴着饮酒作乐,几乎每晚都要闹腾到天明,东城里有些人家为了便宜,都是通宵达旦的。”
“每晚?”
王二瞪大眼。
翌日,睡醒了的王二把这事讲给谢大听。
谢大从百忙从抬起头,指了眼前的几本册子,道:“这是我从状告马家盘剥鱼肉的状子里抄的,有些情况远超我想象。”
“这么多,”王二瞄了眼厚度,道:“这狗贼,就该早点弄死。”
谢大将最后一笔写完,道:“去边上耳房,把今天的状子过来。”
王二答应得脆生,颠颠过去。
郡守府里,柳福儿斟酌再三,待到梁二归来时,她道:“我打算去趟江南。”
梁二脱了甲胄,问:“不是说王二叔去?”
柳福儿道:“有些事情二叔做不得主,来回磋商实在浪费时间。”
“可如今好些事情都没稳妥,城里的情形也尚未稳固,你现在去,这边怎办?”
梁二问。
“不耽误,”柳福儿道:“明后天三郎就会带着粮船回来,只要有粮,百姓的心就会稳住一大半,起码会留到元宵之后。你可以借机征兵,条件你定,再由谢大从旁安抚,务必要在最短时间把队伍拉起来。”
“我来?”
梁二道:“那可是要苛刻许多。”
”行,“柳福儿道:“具体如何,你跟谢大两个商量着来。”
两夫妻有商有量,把事情说完,便吃晚饭。
稍微消了消食,柳福儿便去客院寻了王老二。
听说柳福儿也去,王老二略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知晓,以现下的情况,要不是必须,柳福儿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道:“船上的配给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城。”
柳福儿一笑,道:“如此,明早咱们便启程。”
她辞别王老二,来到谢大暂居的小院,见里面漆黑一片,便知他还未回来,又转去府衙。
暗夜里的府衙大半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正厅边上的小气窗透出些许的亮光。
柳福儿上前,推开紧闭着的大门。
门上的合页不太顺滑,开合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但就这一点声音,在暗夜里被放得很大,惊动了正在伏案的谢大。
见谢大抬眼,柳福儿笑了。
她索性用力,将门彻底推开,后又合拢。
谢大搁了笔,从堆叠高高的案几后起身,道:“怎滴这么晚了还来?”
柳福儿走到炭盆边,把温在上头的呼拿开,捏着碳夹把已经烧得发白的碳灰拨开,道:“你也知道晚,那还不回去?”
“正准备回去,”谢大笑着提了壶给她倒了杯热浆。
“我来是想跟你说,明天我要去江南,”柳福儿接过,只握在掌心暖着。
谢大抬手示意她去边上的椅子坐定,又给自己倒了杯浆,才道:“这两年不管别处如何,江南一直是安稳着的,相对其他几家来说,那里倒还富庶。”
“只是,初一接触就由你出面,是不是有些急了?”
“急是急了些,”柳福儿笑道:“不过以江南目前的处境,我想他不会拒绝有我这个盟友。”
谢大点头。
江南有大片地域与淮南接壤,南边又有黄家军与刘家虎视眈眈。
与这些手握大批兵力的势力相比,才刚打下地盘的柳福儿要孱弱的多,最适宜建立邦交。
“此番你准备让利多少?”
主动结交,吃亏是一定。
谢大这两天看了大量的公文,对税赋一事多少有些了解。
“你觉得多少合适?”
柳福儿十分虚心。
“三成,”谢大道:“这是极限,再多与我们利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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