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一晃便过去。
梁二很快传来捷报。
韩将军正准备领兵出城接应。
闻听消息,他一怔。
仔细看了消息。
确定是真,韩将军大喜。
治所被拿下,就等于刘家势力彻底完结。
霍乱南地的战乱也终于可以停歇。
只是喜悦过后,又生出一些落寞。
刘家承载着他前半生的抱负和希望。
却不想,不过十几年,就以这样方式落幕。
河风自窗棂徐徐吹来。
微凉又带着充沛水汽。
韩将军转眸,望着身在河岸,行走与街市的人群。
那些人或喜或嗔,或玩或闹。
无疑都是快乐的。
这些快乐是梁家军入驻之后,方才有的。
韩将军嘴角微勾。
或许,这样也是不错的结果。
他起身来到甲板,复手望着。
其后,都尉快步行来,将才刚收到的信奉上。
韩将军打开,才看一半,便皱起眉头。
“立即加速,前往过所。”
“是,”都尉听得他语气不善,顿时忐忑。
抬眼却见韩将军不善望来。
他顿时一个激灵,快步走了。
韩将军重又摊开信,看完之后,磨了磨牙。
这位才刚清理妥当,就撂挑子,往北去了。
还美其名曰,信任他,交由他处置。
治所之地乃是整个南地最为关键的所在。
城里不光刘家附庸,还有好些官员。
这些年,刘家自成一体,那些官员明面是领着朝廷粮饷。
可谁又不知,他们到底听从谁的?
自己就是一个小小将军,对上这样的人,岂能轻松摆平?
但那位却半点不理,直接由着心意走了。
韩将军满腹牢骚,忍了半晌,还是写了封信,往北地告状。
而此时,他想要诉苦的人,柳福儿正伏案疾书。
周小六疾步进来。
“大郎,司马来信了。”
“说了什么?”
柳福儿搁下笔,道。
周小六将蜡封拆开,一眼扫过,顿露喜色。
“刘家彻底完了,他正领兵赶来。”
“当真?”
柳福儿动容,从位子上起来。
周小六将信递过去。
柳福儿看完,笑道:“太好了,如此,我们兵力充足,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道:“铁矿可到了?”
周小六摇头,道:“不过按着路程,大抵也就这一两天。”
柳福儿点头,来回踱了几步。
帐外又有兵士来报。
梁康来信。
“快拿来,”周小六忙吩咐。
兵士自外进来,两手高托小小竹筒。
柳福儿疾步下来,将竹筒打开。
仔仔细细的看完,柳福儿轻吐了口气,将信递与周小六。
待其看完,她道:“康儿出师不利啊。”
周小六很是生气,他将纸条攥紧,道:“那些酸丁镇日算计着阴谋诡计,最是烦人。”
他道:“好在司马马上就到,倒时要他们好看。”
柳福儿睨他,摇头。
“那些人追随徐家多年,自几代而上便盘根错节,而今做出这样选择,倒也在情理之中。”
周小六扭眉。
这些人不但拒绝小郎君好意,还暗地里使绊子,这样她也不生气?
柳福儿瞧出他意思,笑了。
“他们没有把消息告诉徐家,便足矣说明他们并不是没有动心。”
“虽然使了些小手段,可谁又知晓,他们是不是在考验?”
“毕竟再投他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们总需得斟酌,若筹码足够,谁又敢肯定,他们不会倒戈?”
“这样斟酌?”
周小六不可思议。
林苗微笑。
“他们是徐家附庸,徐家与梁家乃是死敌。”
“若我是他们,也要试试其度量。”
“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的背后还有千百个族人。”
周小六默了默,才道:“那小郎君来信的意思?”
“没事,”柳福儿道:“不过是发些牢骚,我相信他定能料理妥当。”
周小六眨巴眨巴眼。
康儿可是才刚弱冠而已。
自己这火了一把年纪的,听了这事都火冒三丈。
他可是亲身经历的,还不得气炸。
柳福儿重又拿起笔,道:“再给他拨些粮草辎重。”
周小六点头,见柳福儿重又提笔书写,便问:“还有吗?”
“其他,不用,”柳福儿微笑。
这也太放心了。
周小六心里担心,可见柳福儿十分笃定,又不好多说。
只能憋屈的出去。
将事情安排下去,他闷闷蹲去阜头。
徐家人最是奸猾,那些附庸也没一个好东西。
小郎君才那么点,就算身边跟着崔三,可跟那些老狐狸斗。
只怕要吃亏呢。
而在另一边。
梁康正与一头戴玉冠,样貌清秀的小郎谈笑风生。
待到太阳西斜,小郎君起身告辞,又拱手道:“某昔日中自以为精研颜先生大作,今日得见君,方知人外又人。”
梁康起身,还礼。
“郎君太过自谦。”
“实不相瞒,今聆听君一席话,实让我眼界大开。”
“日后,若有缘,你我再品茗畅谈。”
“敢不从命,”郎君笑着施礼,抖开宽阔衣袖,宽袍大袖,摇摆而去。
梁康淡笑的看他远走。
其后,崔三徐步而来。
“这周家小郎学识确实极广。”
“难怪被人称道。”
梁康侧目,淡笑。
“相比先生和崔家几郎君,他差得还远。”
崔三勾唇。
便是他自觉自家儿郎不错,也不好多说。
梁康眯眼,望向北面。
阿娘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了。
也不知她会如何回信。
想到此,梁康顿时升起一抹期待。
只是,一连过了五天。
预计的信也不曾到来。
只有周小六回信,说又备粮草辎重,已然启程。
将信销毁,梁康沉默的坐了许久。
忽的,他露出笑容,两只眼弯得如同天上的弯月。
崔三一直看着,见他如此不由诧异。
梁康吸了口气,摊开卷起的书轴。
提笔在上面的姓氏上勾画。
而后道:“我打算先从这几家出手。”
崔三侧头,看清之后,微惊。
“这些人可是跟随徐家至少几十年的附庸,对徐家的忠心可见一斑。”
“忠心?”
梁康勾唇,“也不见得吧。”
他将笔放下,指尖在姓氏指尖游走。
半晌,他轻点。
“就从周家开始吧。”
刚好,那里还有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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