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中。
就在顾西城正想着是不是真的要按照陈留备所说的那样,重新雕刻一面影壁墙的时候,门卫站在外面大声说道:“家主!”
“老黄,进来吧。”顾西城平静说道。
“老黄,有事?”
刚才进来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顾二爷顾西冷吊儿郎当的问道,作为顾家最不正经最喜欢瞎闹腾的顾西冷,这两天也是很头疼,谁让那面修复影壁墙也是他的任务。想到要是修不好,就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快乐的玩耍,他就有些郁闷。
“家主,二爷,就在刚才外面又有个人过来,说自己是修复师,还说自己是顾老故人之后,是从烟雨镇来的,说是什么萧家之后。”老黄赶紧说道。
“什么?你确定是烟雨镇萧家之后?”顾西城原本安静的神情突然间激动起来紧声问道。
“他是这么说的。”老黄心弦绷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什么差错不成?
“大哥,你这么激动做啥?”顾西冷不解的问道。
“我激动是因为父亲昨天刚给我说了,说是这两天会有故人之后来访,为的就是修复影壁墙,父亲说那个修复师肯定没问题的。没想到他今天就过来了,走吧,咱们赶紧去看看这人。”顾西城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什么故人之后,靠谱吗?”顾西冷小声嘀咕着也跟上前去。
“陈师,一起吧。”快走到门口时顾西城停下脚步侧身招呼道。
“好!”
陈留备也站起身来跟着,只是心底充满着蔑视,什么狗屁修复师,还能比我厉害?顾总,你这么激动有点太夸张了吧?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摔得越疼。
门口处。
当顾西城他们走过来时,萧子宁也顺势看过去,老黄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指着说道:“家主,他就是那个修复师。”
“你就是烟雨镇萧老的孙子?”顾西城站稳后问道。
“对,我是萧子宁。”萧子宁平静说道。
“我是顾西城。”
“顾叔叔好!”临来时已经做过功课的萧子宁赶紧礼貌的问候。
“我已经听父亲说过,你这趟过来为的就是修复我们家的影壁墙。萧子宁,不是我怀疑,你真的是修复师吗?真的能修好吗?”顾西城脸上露出一种质疑神情。
“顾叔叔,能不能修好,总要看过后再说吧?我能先看看吗?”萧子宁神情自若的笑着说道。
“当然!”
顾西城深深凝视了一眼后,冲着老黄几个门卫说道:“揭开塑料布!”
哗啦。
随着遮盖塑料布的掀开,这面影壁墙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萧子宁在看过去的瞬间,神情不由变的严肃凝重起来。
严格说这面影壁墙和所有的一样,都是由壁座,壁身和壁顶组成。而且这面影壁墙的壁座是用砖和石雕砌成的须弥座,壁身呈一字型,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中间凹凸有致的砖雕。
好一副松鹤延年图。
这幅图案凝聚着透雕和浮雕两种技艺,精湛精美,将那一抹高级灰的精髓释放的淋漓尽致。
松是青松。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傲霜斗雪,卓然不群,长生不死。每株松树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枝繁叶茂,生机勃然。淡墨色的渲染,更是散发出一种沉稳气息。难得的是偶尔挂着的几颗松果,竟然是鲜艳亮丽的红色,娇嫩的红色,以无双的气势画龙点睛,让每株松树都活过来。
只是站着观看,萧子宁都能想象到当时雕刻师握刀的画面。
粗犷豪迈,刀锋浑厚。
而在雄劲的树枝上,几只仙鹤傲然屹立,三只在空中飞翔,鹤翼上的每根羽毛都惟妙惟肖,让你有种忍不住想要触摸的真实感。三只在青松间盘旋,彼此鸣叫,姿态亲密。三只站在树枝上,望着空中的同伴,望着面前的溪涧,引吭高歌。
鹤鸣于九霄,声闻于天。
和青松的苍劲雄伟不同,每只仙鹤都是精致的都是灵动的,红色的鹤顶,白色的鹤翼,细长的鹤腿,都在那双鹤眼的映衬中显得分外传神。一举一动,一飞一停,酣畅淋漓至极,仙风道骨的气息肆意弥漫开来。
不卖弄做作,不刻意奉承。
所有刀锋都近乎自然。
淡墨色的主基调,淡青色和鲜明红的陪衬,将眼前这幅松鹤延年砖雕的精髓尽情展现。只要是站着欣赏,谁都会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会在延年益寿的思想外,领悟到朝气蓬勃之意。
这幅图案不坏,当是砖雕典范。
但可惜的是,现在这幅松鹤延年图却是出现裂纹,而且更加严重的是,裂纹只是其中的小毛病,压根不用放大镜,你都能清楚的看到九只仙鹤竟然全都有伤。有的仙鹤双眸掉落,眼神空洞,恍如死尸;有的仙鹤鹤翼折断,随时都会从空中掉落,变成猛兽的口中美食;有的仙鹤脖颈竟然出现触目惊心的裂痕,像是被人一刀割喉,惨不忍睹。
仙鹤凋落,古松亦萎靡。
应该茁壮成长的青松,竟然有很多树枝都断裂开来,像是一阵清风吹过,就会掉落到地面,落进溪涧中。枝繁叶茂的青松,现在蒙上一层阴影,再也没有办法挺直树身。
松鹤崩裂,山水断流。
围绕着青松而灵动的雄山和溪水,也像是被感染似的,原本从山峰飞流直下的瀑布,竟然诡异般的出现了断层。当溪水变成无源之水,散发出的便是一种死气沉沉。
这哪里还是松鹤延年图该有的气魄,简直就是一副世界末日。
“难怪要请动爷爷过来修复,就这样的破损程度,换成是别人都未必敢动手去做。这幅砖雕坏掉的不只是外面的图案,就连里面都发生变质,要是不能彻底根除里面,任何修复都是徒劳的。”萧子宁暗暗沉吟。
陈逸文看着这幅砖雕,心情低沉。
苏婉清也觉得非常压抑。
“子宁,这样的松鹤延年图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副都要沉重,你能修复好吗?”苏婉清小声问道。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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