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立军简直就是个棒槌,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拿戴雨农压我们?”谭四见到陆希言,心头的火气还没消呢。
“好了,谭四哥,消消气,早就听说这个赵立军作风霸道,军统内相当出名,咱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陆希言笑了笑,给谭四倒了一杯凉茶,“来,先喝口水,消消气。”
“不是,我……”
谭四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两大口一杯凉茶就下去了。
“四哥,咱们吶……”
“先生,您找谁?”陆希言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一声。
“掌柜的,刚才进来那位戴墨镜的客人在哪个包间……”来人故意的压低了声音,但是楼上他们这间包厢是经过设计的,能听得见楼下的声音。
“先生,是赵立军,他怎么更过来了!”声音虽然低,但谭四的耳朵相当敏锐,惊呼一声。
“你没发现他跟踪你?”陆希言吃惊一声,谭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等闲人怎么可能毫无声息的跟踪他而毫无察觉呢。
“没有。”谭四摇了摇头,紧张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珠。
“别着急,我先去隔壁,你应付好他就是了。”陆希言迅速起身,开门出去,打开隔壁的房门,一个闪身就进去了。
刚好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口上来,身后还跟着老蔡。
“先生,楼上包厢里的都是贵客,您不能随意打扰,不然我这茶楼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老蔡里当然拦不住赵立军的,但他还是尽自己的能力拖延,希望能够给谭四一点儿应变的时间。
“到底是哪间,你不说,我也能搜出来?”赵立军威胁道。
“赵立军,你太放肆了,居然跟踪我!”谭四主动开门走出来,对赵立军喝骂一声。
“没办法,谭四哥,为了见到我想见的人,我只能出此下策了。”赵立军嘿嘿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这里没有你要见的人,请你马上离开!”谭四一伸手,挡住了赵立军的进入包厢的去路。
“谭四哥,别逼我对你动粗!”
“你可以试试?”
“让开!”赵立军猛地一伸手,将谭四的胳膊推开,大踏步走进了包厢。
包厢内空无一人,除了被推搡后,站在门口脸色非常难看的谭四,他不擅长行动,今天要是黄三在这里,只怕已经跟赵立军打起来了。
另外一边,听到赵立军进入包厢的声音,陆希言迅速的开门,蹑手蹑脚的冲了出去,楼梯刚走到一般,看到一楼大门口两个身穿短打的汉子。
陆希言一惊,赵立军真是难搞,居然还派人守住了门口。
前门有人,后门肯定也有。
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怀疑,而且这赵立军的做事风格,看似简单粗暴,实则粗中有细,只怕是没那么容易糊弄。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能让柜台内的老蔡看到。
老蔡也担心楼上的情况,不时朝楼上瞄一眼,看到陆希言冲他打招呼,他也吓了一跳。
老蔡也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陆希言的意思。
悄悄的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套伙计的衣服,然后取了一壶茶,将衣服先带给了陆希言,顺道去打探一下谭四的情况。
陆希言换了一身伙计的衣服下来,自然没有被门口的两人关注,从后门出去,果然有一人跟门口差不多打扮的人守在了门口。
陆希言顺手拎了一包垃圾出去,那人看了一眼,眼神还颇为有些不赖烦,直接就让他过去了。
再来说楼上包厢。
赵立军进来之后,没看到第二个人,窗户倒是打开的,可这是在楼上,他微微有些皱眉,他故意激怒并跟踪谭四,及时想见谭四背后“军师”。
谭四来到这个茶楼,应该就是来见“军师”的,怎么会没人呢?
桌上只有一只水杯。
这说明刚才在这里喝茶的只有一个人。
喝茶的的确只有一个人,陆希言虽然点了一壶凉茶,但他自己没有喝,不然还真让赵立军看到破绽了。
“怎么,赵立军,我谭四连到茶楼喝口茶您都要管?”谭四冷笑一声。
“军师呢?”
“军师,你开玩笑吧,军师怎么会这里?”谭四道,“赵立军,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这里是法租界,不是你耍横的地方。”
“既然军师不在,那就劳烦你带句话,我赵立军要见他,立刻,马上,明白吗?”赵立军冷哼道。
“客官,您喝什么茶……”老蔡推门进来。
“滚开!”赵立军蛮横的老蔡推到一边儿,走了。
“什么东西!”谭四骂了一声,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心惊胆颤,自己被跟踪了,而且丝毫没有发现。
差一点儿就酿成大错了。
……
“组座,咱们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赵立军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道。
“这个谭四太不是抬举了,要不然,咱么索性把人绑了,让那个‘医生’直接来领人就是了。”手下道。
“你懂什么,这里是法租界,不是武汉,咱们要这么干,惊动了法捕房,再把日本人给惊动了,没好果子吃。”
“日本人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杀的日本人还少吗?”手下不以为然的说道。
“刚才有没有可疑人员从茶楼离开?”
“没有把,就一个倒垃圾的伙计,从后门走的,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回来。”手下人回忆道。
“什么,垃圾站距离茶楼多远?”
“有两三百米吧!”
“玛德,比谭四这家伙跟蒙骗过去了!”赵立军恼怒之下,大恨一声道。
“组座,你是说那个伙计?”
“还记得那个伙计什么模样吗?”
“他低着头,没看清楚脸……”
……
再一次见到陆希言,谭四是再三确定了屁.股后面没有尾巴之后,这才走进霞飞路的摩西咖啡馆。
“来一瓶盐汽水,要加冰的,谢谢!”
“先生,您是怎么出来的?”一口气喝完冰的盐汽水,谭四忍不住问道。
“我让老蔡给我拿了一件伙计的的外套,拎着一包臭垃圾从后门就这么走出来的。”陆希言笑笑道。
“赵立军这个人,我还真是小瞧他了。”谭四恨声道,“差一点儿连累先生你被他发现了。”
“对于赵立军如此紧逼,四哥,你怎么看?”陆希言问道。
“这个赵立军应该是带着戴雨农的重要任务来的,否则他何必非要见先生您呢?”谭四认真的想了一下道。
“这样,你再联系一下邹淮,看他怎么说?”
“要不要直接动用电台跟戴雨农联系,这样更快一些?”谭四建议道。
“我们跟戴雨农的直接联系能免则免,这也是保护我们的电台不暴露的准则之一,军统派来的那两个人如何?”陆希言摇了摇头,跟戴雨农联系,能省则省,让他找自己最合适。
“看上去都不是简单人物,不过按照您的吩咐,恩威并施,这两人现在基本上算是那学到的真本事拿出来了。”
“要让我们的人尽快掌握收发报,这样我们才不能受制于戴雨农。”陆希言道,爱屋及乌,他对军统的那一套几乎是摧残人性的家规并不喜欢。
情报机构是要从严从密,但是如果连基本的人性都不考虑的话,只怕这样的组织是长久不了的。
这一点,延安方面要比军统做的好了不知道很多被,虽然也有很多严苛的规矩,但那都是从潜伏的任务出发的,有必要才这么做。
什么“活着进来,死了出去”,简直把人当成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工具。
“军师”一直不接受军统的招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个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待的地方。
“明白,我马上派人联络邹淮。”谭四点了点头。
“这一次可要小心了。”陆希言嘱咐一声。
“知道,我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的。”谭四郑重的点了点头。
重庆方面有一些人在大肆鼓吹“和平”运动,其中还不乏一些重量级的人物,上海这边,也有人摇旗呐喊,气氛有些不对。
除了汤少川,日本人秘密接触的还有不少寓居在上海的重量级人物,通商银行创办人,上海总商会会长傅宗耀,青帮三大亨之一的章啸林等人。
这些都是上海滩上显赫一时,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上海滩是越来越乱了,有钱有势的,继续纸醉金迷,无钱无势的,每天都在血泪之中挣扎。
这个乱世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有些人鼓吹的所谓“和平”运动倒是贴合了不少人内心的想法,更多无知的人只求一个温饱,很低廉,但是,所谓的“和平”会给他们带来吗?
要你昧着良心,丢掉做人的尊严,你会吗?
陆希言知道,他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能吃饱,有地方睡觉,甚至可以有富贵权力,但那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内心越来越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未来要做什么。
……
“那个赵立军,他想干什么,居然跟踪我?”谭四约见了邹淮,把一通邪火都发在了他的身上。
“四哥,他是戴老板派来的,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下属,可是人家有独立行动的权力,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出格?”邹淮真是冤枉死了。
“我不管,他现在是你的手下,应该知道规矩,一来就怀疑我们特勤组,是你们戴老板让他这么做的吗?”谭四愤怒道。
“这个赵立军太荒唐了,我一定严肃批评,四哥,你多担待些。”邹淮能说什么,心里都快把赵立军骂成一堆狗.屎了,仗着过去的一点儿功劳,一来就给他惹事。
这铁血锄奸团是好惹的吗?
“好了,我先走了,他能跟踪我,也能跟踪你,你好自为之吧。”谭四起身道,“这事儿你要是解决不了,我就直接找你们戴老板说到说到了。”
“区座……”
“什么,他还真来了?”邹淮闻言,顿时惊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看来,你这个上海区的区长也干不长了。”谭四一看就知道,邹淮来见自己,被那赵立军知道,找过来了。
不过他来见赵立军,这事儿迟早对方会知道,也不怕他看到。
被谭四这么一通贬损,邹淮顿时觉得老脸无光,自己好歹也是你赵立军的上级,还有没有规矩了?
他可是军统元老,有他的时候,赵立军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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