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就着小公主送来的这些书册,看了整整两个时辰。
不得不说,魏周二代帝氏与当今天家的底蕴积淀,的确不是只有百余年历史的武功李氏能够比拟。
总共九十七位大宗师,甚至神级强者的修行笔录与散记——这哪怕是正一教那些传承数千载的大宗派,也无法与之比拟。
李世民先是将这些文字,都囫囵记忆下来。之后再专检那些神级强者的笔录,体会其真意。
——尽管这些人走的道路,与他截然不同,可其中依然还是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可惜的是时间太短,等到两个时辰一到,李世民只能意犹未尽的随着一位内侍,前往贞观殿。
这次皇后千秋节的规模盛大,除了朝中的王公大臣,将领勋贵之外,还有所有京中七品以上诸朝臣的家眷。
其中女眷都去了后面的微猷殿,最前面的含元殿,则多为文臣及其子弟。其余所有的武官勋臣,全都被安排于贞观殿。
李世民只是一个千牛备身,仪同三司,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官而已。可他还有正四品下开国子的爵位,所以无需父亲的荫庇,就可在这含元殿中获得一个席位。
而似他的兄长李建成与四弟李元吉,虽是以唐国公嫡子的身份,得以在贞观殿列席,可座位却被安排在殿堂之外。
只因这贞观殿内空间有限,不够分配,许多勋贵子弟与地位较低的朝臣,都只能在贞观殿门外的外廊,甚至石阶之下列席。
幸在今日天公作美,并未下雨,否则殿外这些人的处境,会异常尴尬。
而就在李世民踏入这贞观殿内时,瞬时就有数百道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李世民习以为然,淡定自若的步入到了自己的席位。
可能是由于他与三位异族王子的约战之故,李世民的坐席,就在靠近大门的地方,位于廊道旁的第一列。
此处尽管是寒风直灌,可视野倒是蛮开阔的。而李世民才刚一坐下,就注意到了自己斜对面,那契苾何力正用一对仿佛有火焰在内燃烧般的眸子,向他瞪视了过来。
大隋朝廷对这位契苾族的可汗,还算是较为礼遇的,将此人安排在一群三品朝官的中间,所以距离李世民不远。
李世民见状一乐,他大约能够猜到这位契苾可汗的心思。昨日这位对他手下留情,结果今日就被自己如此轻视折损。契苾何力一定是在想,这些中原人士真是一点都不知感恩的混蛋——
且不止是这位,在更上面的几个席位。那阿史那什钵苾与阿史那思摩二人,也都在打量着他
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将人冻结。
大隋朝廷终究未把阿史那思摩,真正当一位奴仆对待,在今日的千秋宴,依旧给予了这位以特勤的礼遇。
而此时这位的眉心,已经紧紧皱了一个‘川’字。
“惯会装模作样!”
阿史那明慧明显对李世民反感之至,美目中眸光,也同样是冰冷之至:“这简直让人作呕。”
她身为女子,原本是不能跻身于此的。可因对这一战的结果颇为在意,所以强挤了进来。
可此时看见李世民那淡定自若,将他们视如无物的做派,也觉有些后悔。
“可至少表面看,这位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对你我等人都不以为意——”
阿史那什钵苾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他是真不将我与思摩放在心上了?还是故作镇定。”
“不管怎样,你二人都绝不能输了!”
阿史那明慧一字一句的说道:“否则我会瞧不起你们!”
“未必有机会。”
说话的正是阿史那思摩,这位的语声冰冷而又淡漠:“在我们前面的,是契苾何力!”
“说的也是!”
阿史那什钵苾一声失笑:“那头契苾家的熊罴,是不会将他的猎物让给我们的。”
当戊时一至,群臣都已就位,杨广就已携着萧后殿下,以及诸多皇子皇孙进入殿内。
李世民再次拜服于席案之后,等到天子皇后与诸王就位,这才起身。之后则是天子与诸大臣致辞,群臣恭候敬酒。
等到这一番礼仪完毕之后,杨广就高坐于御座上道:“之前朕在太原的时候,就听说朕的东都,来了几只狼崽熊罴,横扫了本朝所有将门,使整个东都都无人能敌。更曾在朕的皇后面前放下狂言,说是我朝中土人物,不过尔尔,让他非常失望。”
闻得此言,此间列席的诸多朝廷重将,如宇文述,鱼俱罗,薛世雄,来护儿,卫文升,董纯等人,无不都神色各异的,向阿史那什钵苾以及阿史那思摩二人侧目以视,或是似笑非笑,或是不屑一顾,或是杀意隐蕴。瞬时十数股强横浩大的神念,死死的锁住了这二位突厥特勤。使这二人顿觉脊背发寒,浑身上下在这瞬间,竟都不由自主,有直接瘫软之势。
尤其是阿史那什钵苾,这刻已是汗透重衣。
——‘中土人物,不过尔尔,让他非常失望’这一句,可是他亲手说的。所以他现在,自然也承担了这些大隋重将们的绝大部分压力。
更下面的李世民则心想好快,这就来了吗?不过也对,接下来皇后殿下是要返回微猷殿,接受各家女眷的恭贺,并加以招待,是没法长时间留在贞观殿的。
“行了!后辈无知之言,你们难道还当真不成?小儿辈的意气之争,也自有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等都是成名已久,这副做派,实在太难看。”
杨广微一拂袖,示意宇文述等人,随后又唇角微挑道:“恰有唐国府嫡次子,朕新晋的开国子李世民,不满阿史那什钵苾之言,在十日前约战二位突厥特勤与铁勒可汗,道是要让这三位,在皇后的千秋节宫宴,见识一下真正的中原英雄。”
说到这里,杨广又笑着往李世民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日这家伙更是在朕的面前放言,说什钵苾,思摩与契苾何力三人,都非是他十合之敌。这倒是让朕好奇了,想要看看他是否真有这样的本领。”
李世民闻言慨然出席,在堂中半跪下来:“臣一向不喜诳言吹嘘,今日战过之后,陛下自然就知我李世民只是实话实说,绝不夸口。”
“好一个绝不夸口!”
杨广一声大笑,又向这贞观殿的左侧方向看了过去:“三位外卿,不知你等是否还有应战之意?又是谁先谁后?”
他语声未落,那契苾何力就已主动排案而出,同样半跪在了陛前:“外臣契苾何力,愿与李仪同先战上一场!”
他说到这里,又气息如虎的侧目看向旁边的李世民:“外臣向领教,他要如何在十个回合之内,胜过外臣。”
此时侍立与杨广身边的绣衣大使王崇古,则是微微一小,回身向杨广请示:“陛下,这二人的武道修为都很不弱,又年轻气盛,为防意外,老奴就给他们当个裁判如何?”
“正合朕眼,所谓刀枪无眼。这是皇后的千秋节,绝不可见血,也不能让朕的外宾有了损伤。可若将规矩定得太死,也未免无趣。”
杨广一边说着,一边神态慵懒的把脊背往后一看:“接下来朕就做壁上观了,看看到底是朕之少年虎臣,力挫草原熊罴;还是契苾家的小可汗,戳穿李家二郎的狂言——”
此时他却见那殿前,赫然是人头涌动,在外于宴的那些勋贵子弟,此时都不顾殿外禁军阻拦,纷纷围拢到殿门前,伸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陛下,这也太没规矩了——”
礼部侍郎陈叔明的眼里,不禁显出了不满之色。
大隋浑一天下,可在礼仪方面,还是达不到礼制大邦的水准,依旧是继承了前朝魏周之时,甚至鲜卑族的一些不好风气,大多数勋臣及其子弟,都作风粗俗,目无纲纪,并不将皇家威仪放在眼中。
这要是放在南陈,是绝没可能发生的。
“无妨!今日朕高兴,自当与诸臣同乐。”
杨广微一摇头:“元总管,让他们看看无妨,不过这礼仪也不可不顾,”
陈叔明闻言微楞,正心想这是何意?那边的元问殊,就以手中的拂尘一挥,一瞬之后,那殿外赫然就现出了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的影像。正是映照着贞观殿内的影像,将李世民与契苾何力二人,都清晰无遗的显现在了殿外诸人的眼前。
有了这术法映照之景,殿外的禁军,总算是将那些勋贵子弟,赶离了殿门。这些人也不再坚持,纷纷退回原地,各安其坐。
而此时贞观殿中央处的王崇古,正在问李世民与契苾何力二人:“贞观殿内禁用墨甲,却不禁兵器。请问二位擅长何种器械?或者就以拳脚肉搏?”
“我有家传的一杆狼牙棒,此时就放在宫城口处,由监门卫代为保管。有请王公公差人为外臣取来!”
那契苾何力的目光,已是片刻都不离李世民:“当然李仪同若欲比拼拳脚,那我也契苾何力也愿奉陪!”
“契苾兄既然擅于用棒,那么臣就用枪。”
李世民笑着回应:“就请王公公,接我一杆质量好点的白腊大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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