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虎是吧?来,先见识见识本官的新工具。你们俩别傻看着,过来一起学。这位温家哥哥可是造船的好把式,学不会不许吃饭!”
温家想偷学自己的手艺,洪涛心里和明镜一样。他们的小狡黠在彭大、王大头、胡家、武家身上照样存在。自己怕他们学吗?不光不怕,还得求着学。
洪扒皮的独门绝技是这么好学的?谁沾上谁就离不开了。这不是手艺,而是鱼饵,吃了就得上钩,吐都吐不出来,钩子上带倒刺!
“这叫圆规,看,这么一转就可以画个圆,圆的大小调下面的刻度即可。这叫角尺、丁字尺、水平仪,想横平竖直全靠它们。看到这个吗,它叫做三棱比例尺,可以把图纸上的尺寸瞬间转换成实际尺寸,反过来也一样。嘿嘿嘿,这都是我爹爹发明的,厉害吧!”
洪涛一挥手,宸娘和赵佣就冲了上来,一个从包里往外掏家伙,一个负责介绍每种工具的具体用法,有些还要做出现场演示。
把温大虎讲得一愣一愣的,还不敢不耐烦。两个孩子拿出来的工具他是没见过,可马上就能发现其妙用,想不看都不成。
“大人为何要先造小船?再有两个月就入秋了,大船如不加紧准备冬天一来就要拖到明年。”
看到驸马闲了下来,王浩赶紧凑上去小声耳语着。他关心的不是造船,而是大名府工坊里的产品。借着造船的时间表,可以间接的搞清楚工坊的建造进度。
“不急、不急,本官造大船非常快,从无到下水一旬半即可。且不用一艘一艘造,只要人手足够,十艘一起造依旧是一旬半。叔父不用担心无货可卖,除了甘凉路的货物之外,此地很快就可有生铁出炉。由这里直接上海船路途更近,也不失为一笔好买卖吧?”
造船厂的事儿王浩办的很给力,此时就该给颗甜枣吃了。别的东西洪涛拿不出来,生铁随便装。高炉和焦炭炉已经不是啥高级玩意了,在胡家工匠手里比火炕难不了多少。
只要它们一起来,想停都停不住,再加上足够数量的厢役劳动力,产量很快就能超过渭桥镇。毕竟这里的铁矿和煤矿几乎在一起,原料充足。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此地盛产生丝,价格比两浙路要低一些,可以拉来散茶,运回生铁和生丝。”王浩一听生铁可以敞开数量供应,心中最后一点忧虑尽消。自己赚钱了,也就有心情替帅司大人考虑了。
“散茶先不需要,大米倒是可以继续。”目前洪涛真顾不上民间喝茶的习惯,再说了,大名府又不要黄金储备,他们爱喝啥就喝啥。
“大米?大人有所不知,此地和南边的澶州都有百万石谷米粮仓,虽然大多是供应边军的,但粮价并不比两浙路高,算上运费说不定还要低一些。”
王浩觉得这位帅司大人有时候明白有时候糊涂,往湟州运粮是那边没粮食,往大名府运粮,这不成从渭桥镇收购泥炭运往磁州一样了嘛,必须赔,否则就没天理了。
“官府的粮食不由本官支配,想开矿、造船、修码头、建工坊都需要人手,他们的口粮总不能也等仓司大人批。叔父心里应该明白,本官走到哪儿都是不合群的异类,同僚无不侧目,想从他们手里及时拿到粮食几乎不太可能,只有靠叔父鼎力相助。”
说起粮食问题洪涛不由得也发起了牢骚,皇帝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自己,或者说他能相信,朝臣们也不允许他把整个河北地区的军政大权全交给自己。
所以在这里发展和在湟州比起来有优势也有劣势,资源丰富、人力充沛是优势,各种关系、各种羁绊算劣势。
换成别人来干自己的差事,三年?三个三年也搞不定。从这点上讲大舅哥看人还是比较准的,就知道自己有办法对付。但他从来不问啥办法,因为只要一问就得掏钱!
“大人封王指日可待,我大宋只要有大人在北朝也无需多虑。”王浩此时才算听明白,合算这位侯爷是掏自己的钱给朝廷办事。
怎么说呢,如果有人和他讲这种故事,必须一嘴啐回去。昏头了吧,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官?但现实就摆在眼前,想不信都不成,只有佩服、崇拜外加自愧不如了。神就是神啊,视钱财如粪土,凡人真比不了。
“北朝?叔父以为本官调任和北朝有关?”恭维话洪涛不想听,可是王浩的恭维话里有个很敏感的信息。
“……不瞒大人,小人和朋友平时饮酒时也会谈起朝廷大事。大人在西北打得西夏人几年不敢犯边,却突然被调任大名府,想来官家不打算再对西夏用兵,而河北又是据北朝南下的军事要冲,派大人来此难不成真为了改桑林为白叠子花田?”
私下里谈话时王浩还是挺真诚的,也没把驸马当做朝廷一品大员对待,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愿意聊聊。同样,这位一品大员也确实没有相应的官威,要是不穿朝服扔到大街上和街头混子也差不多,甚至更次。
“哈……看来有些事儿还得重新筹划,连江南的商贾都知道本官来此为何,想那北朝君臣也不是傻子。”
一言惊醒梦中人,原本洪涛以为自己没那么有名,仅仅也就是在西北战场和相熟的商人里呈呈威风。
现在看来不尽然,假如北朝有一位能攻善守的大将调到了宋辽两国边境的南京道,想必北宋君臣也不会视若罔闻、不搭不理。
“叔父请自便,本官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理,失陪!”一想起这件事儿洪涛就静不下心造船,但又不舍得走。这里确实离不开自己,光靠一个模型和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图纸,温家啥也造不出来。
“黄蜂,去把姬夫人请过来,再让工程兵在此给本官搭一座凉棚。”凑合是洪涛的绝技,如何能既不离开造船厂又可以随时办公呢?
船匠们的工棚自己不想去,里面卫生条件太差,搞不好还有虱子跳蚤。干脆就在河堤上搭个西瓜棚吧,只要能避免太阳直射就不会太热,河面上的小风一吹再弄根钓鱼竿……齐活,给五星级宾馆都不换!
高高的黄河大堤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凉棚,四周无遮无挡老远就能看到,很是扎眼。而且这座凉棚建的规格太高了,全都是怀抱粗的大圆木,有些连树皮都没刮干净,远看有点像一座宫殿的框架。
开国侯要在大堤上建宫殿!这还了得,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当地的大户。他们就守在黄河边上居住,这道大堤可是生命线,一旦溃决全得完蛋。
可是没人敢来这里找开国侯表达不满,于是就开始去县衙私下反应情况,赶上村镇里出过进士啥的,直接就向县里递了诉状,状告开国侯王诜行为不检、草菅人命、为害乡里。
结果还巧了,南乐镇属南乐县管,可是这段河堤不在镇里,正好位于南乐县和魏县的交界处。两位知县谁也不想去触这么大个霉头,互相推诿了好几次,实在没辙了才连诀来到了河堤下面。
“啊!父母官来了,他们有事儿吗?”洪涛正坐在特制的双人躺椅上和富姬一起喝着冰镇酸梅汤、吃着奶油大冰棍,玩夫妻双双把鱼钓呢。突然听说来了两位知县求见,不能穿着坎肩和沙滩裤露面,又懒的起来换袍服。
“他们说有人状告大人破坏河堤,是……为祸乡里、草菅人命……”黄蜂真想大声笑出来,活该啊。别人都在忙,让你整天在这里搂着夫人混日子。
“我靠,真敢整词儿,都草菅人命了。在大堤上盖宫殿,难道他们认为本官属王八的!你去告诉他们,这是瓜棚不是宫殿,什么眼神啊!本官正在忙于公事不便相见,以后再有事就去府衙里找周主簿商议。”
洪涛接过状纸让富姬给自己大概读了读,差点没抢过来扔到黄河里去。同时也对大名府的政治状态有了切身体验,想在这里推行自己的新政,不杀得人头滚滚根本不可能。
保守势力太强大,几位乡绅一嘀咕就能把知州给告了,还不怕打击报复。他们哪儿来的自信?别问啊,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兴许还不是一个两个。
这两位知县恐怕也是来看热闹的,和他们废话一点意义都没有,索性就不搭理了,有本事你把本官的瓜棚拆了,没本事就忍着吧。
自己真没功夫搭理他们,新船的龙骨刚刚成型,下一步就该上船板了和拼接桅杆了,全得自己盯着。钓鱼只是假象,避人耳目用的,要不是搂着富姬能瞒过黄蜂?
这几天除了指挥造船之外,洪涛只干了一件事儿,就是通过富姬详细了解辽国边境的事情。她已经在南京道、西京道转悠两年了,与辽国百姓、官员、军将都有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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