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光这样就真不配叫王十,她的所图可比这点利益大多了。而且她还特别能忍,就让朱八斤给蔡京当了整整三年白手套,还利用顺风镖局每年偷偷往开封城里给蔡京送红利,数额非常大。等她觉得火候差不多时才开始出招,第一个大手笔就是买官,还不是小官,上来就是夔州知府!
让谁来当夔州知府呢?人选特别有意思,叫蒋成功,字无功,开封人氏。此人曾供职禁军,元丰六年因治理马尾城有功御赐同进士出身,知马尾县。元丰九年因筑城有功进湟州通判,从五品,一步迈进了高级官员的门槛。
治理马尾城、知马尾县、又当过湟州通判,这个人洪涛必须认识,不光认识还得是他的部曲,否则真不可能在神宗皇帝活着的时候于甘凉路站住脚。
没错,蒋成功就是蒋大郎,这个名字和表字连同进士出身都是神宗皇帝御赐的,让他这个粗鄙武人一下子钻进了士人阶层,可谓皇恩浩荡。
当年神宗皇帝可没少用这种小招数分化洪涛身边的人,从溪罗撒到讹力命,再从苗魁到蒋大郎,除了王二、王大这种太超凡脱俗的女州官、女将领之外,几乎人人都获封过。
但真能混到五品官的只有蒋大郎一个,刘松至今扔在马尾城当县官,从七品。也正是因为蒋大郎官运亨通,所以促进社体系内的很多人都不太看得起他。
觉得他人品不太好,明明是跟着驸马才受到提拔,可是遇到皇帝的粗腿立马就三心二意,不值得深交也不值得相信。
实际上自打洪涛离开甘凉路之后,基本也就和蒋大郎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了。他成了王厚经略甘凉路的得力助手,慢慢人们也就忘了蒋大郎是谁,只知道湟州有位很能干、治理地方很在行的蒋成功蒋通判。
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被洪涛骗了,蒋大郎、讹力命、刘松、溪罗撒,包括一些本地胥吏,都是促进社留在甘凉路的暗桩。
只是蒋大郎最熟悉官场也最适应官场,又从洪涛这里学到了很多增加地方收入的手段,结果发展的最好。其他人由于身份、能力、年纪等等一系列问题,混得并不太出彩。
但他们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表面上看甘凉路是由王厚主持,实际上很多政策都受到这些人的引导,否则就算富姬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甘凉路有那么大的话语权。
蒋大郎升迁的事儿洪涛知道,怎么说呢,意外也合理。这些年蒋大郎把湟州治理的确实不错,政绩有目共睹,夔州也不是啥富裕地方,说是升迁,实际上并没有在湟州当通判顺手。
但夔州是周一日的根据地,有蒋大郎当知州总比与其他人合作容易的多,对自己的计划而言是件好事儿,也仅此而已。
没想到啊,这次玩鹰的真让小家雀儿啄了眼,蒋大郎去夔州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王十、王二、周一日瞒着自己合谋的布局。
自打蒋大郎到了夔州,她们就一手捧着糖块、一手拿着大棒子,开始在巴蜀之地大刀阔斧的玩起了黑涩会。
对待官员,除了拉拢、收买之外,还充分利用了百官名册搞讹诈,目的就是为己所用、同流合污,给促进社在四川的所作所为充当保护伞。
这几招都不管用也没关系,她们就对官员家属下手,还不从那就只能肉体消灭了。不是太关键的职位就下慢性毒药,把人搞成病歪歪的废物无法理政。在任上半死不活的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朝廷更不会很快派新人接替,一耽误往往就是好几年。
反对太激烈的干脆就除掉,到底是失足落水淹死,还是山路湿滑摔死得视情况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赶上不去江边也不爬山的,那就找个雨夜直接用定时炸糕炸碎,完事由地方官府出现场,异口同声的说是被雷劈死的,房屋连带尸身都劈碎了。
老百姓一听,这得多招老天爷恨,千万可别被迁怒,搞得死者家眷都待不下去,匆匆收拾收拾赶紧跑路,离开这块伤心地。
这还不算完,不管你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都逃不脱顺风镖局的耳目。只要发现家眷里有人对暴死事件怀疑并打算上告的,那肯定是半路翻船或者山路遇到了劫匪啥的,直接灭口了事,还是个无头案。
当地方官府被渗透、被控制之后,朱八斤、周一日、高俅就能在民间放开手脚折腾了,谁不听话谁就会遭到不明势力的打击报复。
当地势力玩武装斗争肯定玩不过顺风镖局的镖师和山川督查院的杀手,想向官府告发,对不起,必须是诬告,马上挨板子下大狱。
绝对没有冤案,人犯通常都会认识到错误,无脸再见家乡父老,干脆就在狱中畏罪自杀了,搞不好家族还得受连累。
朱八斤的供销社、周一日的合作社、高俅的化肥厂、再加上控制了大部分陆运和水运的顺风镖局,实际上已经成了巴蜀境内最大的四个黑涩会组织。
顺风邮局表面上看雪白雪白的,实则是这四个组织的代言人和钱袋子。其实周一日的用心更歹毒,她充分利用了邮局汇兑的优势,已经对四川地区的铁钱市场造成了很大影响。
很多巴蜀商人已经不再大量使用铁钱和交子结算大宗交易,而是用湟州金币做为结算单位,只是还没实际上发行实体货币。
用了不到五年时间他们就把买卖开的到处都是,成员遍布每个州县,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招收到学堂里一边认字一边洗脑,争分夺秒的培养着下一代接班人。
搞出来这么大的局面王十和周一日还觉得不太满意,生怕哪天朝廷发觉之后没有自保的能力,于是恶向胆边生,又开始琢磨着如何去抓枪杆子了。
巴蜀地区的朝廷驻军和各级官员一样,早就被拉下水成了各种股东外加保护伞,她们也看不上这些军队,而是想自己建立军队,还得是使用火枪火炮的新式军队。
在这一点上她们更有便利条件,巴蜀地区自古就不缺煤铁,有了周家的工匠很快就在巴州、祥州等地探到了有开采价值的铁矿和煤矿。
有了充足的原料,炼铁、炼钢、锻造作坊随之在附近建立了起来,除此之外还顺手探到了几座有开采价值的金矿、铜矿,即便有禁榷限制那也是暴利。
采矿业这些年已经成了最受巴蜀官员欢迎的新兴产业,每多开一座矿场、一家熔炼作坊,当地官员不光有干股拿,还可以在税赋上有所斩获,于公于私都得大力扶持。
表面上这些矿山、熔炼厂是以出产生铁销往外地为主,实际上王十早就从福建路把工匠偷偷调了过来,在奉节开办了锻造厂和机械厂,暗中小批量生产火枪和火炮,用来武装她们建立的私人军队。
这支民间武装目前已经达到了四千多人的规模,分散在七八个地方,名义上是各地的护矿队、护厂队,用来保护产业的。实际上周一日给苗魁下达的命令就是把护厂队当新兵训练,科目没任何区别。
对于这支看不清摸不明的私人武装势力,当地政府不光不管,还采取了姑息的态度。原因也不光是因为贿赂,还有实际困难。
在四川南部、西部地区有很多少数民族部落,统称羁縻州。说白了吧,就是对方承认属于大宋朝廷统治地位,但朝廷不派驻汉族官员,由当地人自己管理自己,与青塘溪罗撒的情况基本一致。
但这些羁縻州大多很穷,也没什么可以贩卖的资源,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儿闹骚乱。派人打吧,怕打不过再引起更大规模的骚乱。不打吧,也可能糜烂地方,让当地官员苦不堪言。
护厂队一建立这种现象立马就减少了,也不知道东家给了多少好处,反正护厂队每次和当地山民摩擦都是胜利的一方。那些土司啥的没多久就给打服了,干脆化干戈为玉锦,从武装对抗转为合作共赢。
当地部落的山民纷纷走出大山到矿场里干活拿工钱,别看采矿是个既苦又危险的活儿,可是在山民眼中也就那么回事儿,只要工钱给够,比他们在大山里讨生活还舒服呢。
而高俅的化肥厂这些年也没闲着,凡是有煤矿的地方他就下个蛋,且没人会反对。生产化肥啊,这可是大善事,也是利润非常高的新兴行业。每年都会有大批化肥装船沿着长江直奔下游各州县,为巴蜀各州府换回来海量财富。
这些钱也不光落入了官府和高俅手中,它还养活了一大批新兴工人阶级,同时也促进了炼焦、分馏产业的不断发展升级!
但是吧,有些东西外人是看不清楚的,被巴蜀官民交口称赞的化肥厂还有另一幅嘴脸。化肥厂确实是化肥厂,但有的化肥厂就不那么纯粹了,表面上生产化肥,可暗地里却以生产研发枪弹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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