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好生羡慕宸娘,她当年说的全都实现了……”听完了蒋二郎的讲述,赵佣确实一脸羡慕嫉妒。
当年宸娘没少给他灌输治理国家方面的想法,两个人还要划江而治,一个管理北方一个管理南方,比一比谁管理的好。
转瞬间宸娘已经把理想实现了,而自己却还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王爷,除了羡慕嫉妒之外还有深深的无奈。
“光嘴上说没用,眼前就是机会,只看你敢不敢争取。”洪涛是一步都不让,把话说得不能再直白了。
“……”率先有反应的不是赵佣而是蒋二郎和萧兀纳。
他们对这位凉王的做派真是无话可说,赤果果的煽动侄子去造叔叔反,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谋权篡位的觉悟都没有。
“侄儿若是当了皇帝,是不是也要像宸娘那样成为一个摆设?”赵佣终于肯正面回答问题了,不愧是儿童团出身,一张嘴也是如此直白,直指问题核心!
“短时间内还不成,宸娘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这样依旧有至少六年的缓冲。大宋则是一张墨浓重彩的画作,想改必须根据原本的画笔顺势而为。就算有些地方需要抹除也得小心从事,稍有急迫就可能把画纸弄破,反而不美。这个过程可能十年,也有可能十五年,说不定更长。但每年都要有改变,不可浑浑噩噩混日子。可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权利太大并不是好事儿的话,史书上记载的杀身灭族大祸还少吗?要想保住皇位千秋万代只有此法可行。你要想好,愿意再答应,若是不情愿就不要应允。我的脾气你应该了解,一旦答应了就意味着不能反悔。否则不光君臣失和,怕是连亲情也会荡然无存。”
还别说直白,洪涛就喜欢这么谈事儿。有什么顾虑、意见尽管提,全摆在桌面上一分一厘的争清楚,然后按照协议一步步走,就像执行程序一般。
“……您会杀了叔父吗?”对于洪涛开出的条件赵佣并没显示出太多抵触情绪,这就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产生了作用。
不过赵佣还有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不得不问,史书上确实有很多暴利夺权的例子,在这些例子里被赶下台的皇帝往往没啥好结果,甚至牵连族人。
“你是希望我杀呢还是不杀……好吧,不开玩笑,看来你还是不理解我这样做的缘由。正好大家都在,那就再讲一次吧。老七,去准备点夜宵,长夜漫漫咱们边吃边聊。”
洪涛早就想好了皇室的安置问题,赵颢当然没必要死,除非他要和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者和崇祯皇帝一样自行了断,那玩意谁也控制不了。
不过出于本能他还是把问题顺嘴扔了回去,等看到赵佣一脸尴尬时才想起这么问确实有点诛心,干脆也别考问了,接着讲课吧。
这一宿注定会让很多人无法入睡,赵佣、蒋二郎、萧兀纳、高翠峰是让洪涛这套天马行空、前无古人的造反方式说晕了,满脑子都是问号。
党项人和阻卜人则是被新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吓破了胆,一路风声鹤唳,十几万溃兵不眠不休的北返,损失之大十不存五。
远在乌鞘岭关隘的富姬也夜不能寐,她倒不是因为知道新军打败西夏人的消息高兴的,而是让讹力命送来的战报吓的。
区区几个时辰,七万多西夏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连主帅也没跑掉。不用怀疑战报的真实性,现在甘州城外已经成了一片沼泽,死人死马铺满了旷野。
讹力命发动了城内所有军民忙着收敛焚烧这些尸体,以免天热引发瘟疫。据送信的人讲,十几里外就能看到无数黑烟腾空,怪异的味道弥漫了方圆几十里。
就连溪罗撒也不得不带着青塘兵下山帮忙,甘州可是青塘人出入的重要通道,毁不得。他们俩还希望富姬能把藏匿于山谷中的四支民兵队伍也拉出来,等收拾完甘州的事儿,就从西、南两个方面对还在凉州的二万多西夏人来个反包围,一举扫平入侵者。
说起凉州的战事,不光出乎了王厚的预料,怕是连西夏主帅嵬名保役也万万没想到。来之前他参加了两天兰州攻防战,面对那座坚城确实有点束手无策。
本以为带着十万大军入侵甘凉路是美差,可以横着走,结果到了凉州才发现,合算这座城比兰州还坚固,防御手段也比兰州有过之无不及。
狂攻了五日,别说破城,连城墙的边都摸不到。什么叫箭如雨下、乱石横飞、火海、热油见了一个遍,守军算是给西夏兵将上了一堂生动的守城实习课。
眼见破城无望,嵬名保役决定先换个目标,凉州兵多城高易守难攻,那咱去甘州,看你们敢不敢出城救援。
敢出来那就在野战中见真章,不敢出来就眼看着甘州和肃州被攻克。等把甘凉路西半边全拿下,再返回头慢慢收拾这座孤城不迟。
思路应该没错,可等他见到甘州城之后又傻眼了。这座城池倒是没凉州那么大,但模样更怪,琢磨大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试了几次。实践证明甘州城的坚固程度比凉州更甚,打了两天甚至都很难伤到守城士兵。
这天刚刚吃过晚饭,嵬名保役就把众将官叫到了大帐中,想商量商量到底是该继续攻打甘州,还是去肃州碰碰运气,可是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啥结果都没有。
手下的将领根本不想再往肃州跑了,大军的粮草有点吃紧。附近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房子全烧了、水井也都被大石头填死,甚至适合马匹吃的牧草都被大片大片的犁了。
祭出最拿手的打草谷技能,还是不太管用。撒出去的小股部队大多有去无回,南面的山区简直就是天然的寨堡,到处都是埋伏。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值不当,再这么耗下去不等破城就得挨饿。
嵬名保役带着一肚子郁闷刚躺下不久,南边突然出来几声闷雷。连同他在内的大部分西夏兵将都没当回事儿,夏日里打打雷下个雨啥的也不稀奇。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雨点,而是一种低沉的吼声,大地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还没等守营的将官前来禀报,无边的洪水就冲进了营寨,摧枯拉朽般的扫平了一切,然后继续向北,一头撞在了甘州城上。
这次洪水输了,甘州城巍然不动,水流只能向两边分开,裹挟着泥沙、树木、尸体和地面上的一切,一半扎进了黑水河,一半流向了内陆的低洼处。
讹力命派人把黑水河上游的堤坝炸了,为了增强效果尽可能多的给敌人造成伤害,还特意选择了半夜!
其实水攻这个事儿嵬名保役也想过,可黑水河看上去并不宽广,河床也比较低,很难由于几场大雨就发水,就算发水也应该是西岸先溢出,因为那边更低一些。
谁承想在上游十几里的半山腰还藏着两座大坝呢,其中一座根本不是堵在黑水河的河床上,而是为了封堵两山之间的缺口建在了东岸。洪水从这里倾泻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城南那片小高地。
在洪水面前啥高地不高地的都是白扯,先冲过去再说。可怜嵬名保役,西夏新一代将领中最饱读兵书、实战经验丰富的佼佼者,连怎么回事儿都没搞明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洪水冲走了,连尸首都无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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