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五声之后,终于有一个老头子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叽里哇啦的俄语,顾淼回之以叽里哇啦的英语。
在莫名的来往交谈之后,对面挂了电话。
没有人出来开门。
看来老头子是认为有人打错电话了。
所幸司机还没有走,顾淼机智的再次拨通电话,然后递给他,请他用俄语跟老夫妻说出来开门。
一阵叽里哇啦的俄文过后,终于老爷子出来开门了。
进门先是一个更衣换鞋的房间,换成拖鞋再进屋。
所有人都被屋子里的陈设迷住了。
房子本体是用一根根圆木搭成的,木头很厚实,比砖墙使用的红砖宽度还要厚一倍,十分保暖。
椅子的椅背是四五根打磨光滑的原木立起来做成的,与《霍比特人》中的精灵王瑟兰督伊的宝座有异曲同工之妙。
椅子的边框也是用原木树枝做成,树杈故意没有削干净,留了一些短短的枝杈,有一种原始的意味。
挂衣服用的架子也用的是原木,挂钩部分都是主杆上原有的枝桠打磨成可以挂衣服的模样。
“衣架好可爱,椅子也好可爱,镜子好可爱,好想全部买走。”小雪的眼睛都绿了。
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要付诸行动。
顾淼对她解释了一下中国关于进口木制品的各种申报要求,小雪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然,让她最终决定放弃的原因不仅仅是复杂的报关手续,还有家里的房子根本就放不下。
“哪怕是这面镜子也好啊。”沙蓓蓓也进入了沉迷状态,摸着镜子的模样,如同拿着魔戒的咕噜。
顾淼对她说:
“你有这面镜子,就会嫌家里其他的东西不配套,
就会想要全套的原木家具,
有了全套的原木家具,就会觉得碗柜里的碗筷不够设计感,衣柜里的衣服风格与衣柜风格不统一,全都得换。
换完了就会觉得房子不够大,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就想要一个房子……”
沙蓓蓓陷入沉思:“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套理论很耳熟?”
“因为我说的是真理,真理总是相似的。”
沙蓓蓓还在努力想,老爷爷便把订房间的妹子叫过去,过了一会儿,妹子惆怅的从负一层出来,说:“他只会说俄语,英语也不会,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事君子服其劳,顾淼当仁不让的接下这个重任。
很快就理解了,老爷子是来收房费的。
妹子准备好钱,
第二件事,大家都没有预计到晚上到的那么晚,以及利斯维扬卡小镇只有在贝加尔湖边才算繁华一些,别处早已万籁俱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睡觉。
所以,连晚饭也没有吃的人类想问问,能不能给做点吃的。
第三件事,需要预订明天离开利斯维扬卡的车,要确订时间和询问价格。
老爷爷对顾淼说了一大堆俄语,顾淼茫然的看着他,老爷爷再次陷入沟通误区,认为只要声音够大,顾淼就能理解。
无论顾淼怎么比划,都无法准确的表达“晚餐”这个概念,老爷爷总认为他在说明天的早餐,不断的表示早餐会很丰盛,让他放心。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顾淼出来的沙蓓蓓出现,她打开一个名为“腾讯翻译君”的微信小程序,让老爷爷对着手机说话。
虽然老爷爷的话有较重口音,翻译出来的内容谜之玄幻,但是有两三个关键词翻译对了。
顾淼再把自己的话翻译成俄语,放出来,老爷爷顿悟。
晚餐的问题解决了。
在进行下一个订车议程的时候,手机信号飘乎成为“无服务”,小程序用不了。
顾淼拿出离线地图,
首先,画一个箭头,箭头处写上伊尔库茨科的俄文单词,还有在伊尔库茨科的详细地址。
然后,再画了一辆车,车上写着10。然后,他再指了指自己、沙蓓蓓,又指了指门外。
最后,写上11:00,以及卢布的符号,再画一个问号。
老爷爷领悟了,在货币符号前写上3500,然后在11:00下面划了一道横线,点了点头。
订车的问题,也解决了。
小木屋里一切都好,只是没有wifi,手机卡的信号也不行。
大家都好像面壁思过似的,面对着同一个方向的墙壁。
在厨房参观完一圈的沙蓓蓓出来,困惑的问道:“你们在干嘛?拜神?”
“不,在祈祷手机信号。”小雪把手机贴近窗户,靠近窗户的地方,信号还不错。
老奶奶在厨房里开伙做饭。
灵灵对屋里的绿色植物十分有兴趣,屋里的墙上都嵌着固定花盆,吊兰的同类在墙上晃着嫩绿的枝叶。
每一个窗台上都放满了鲜花。
“真奇怪,为什么窗台上有一半真花,有一半假花。”灵灵盯着某一盆开得正鲜艳的花认真研究。
满盆的花色泽鲜艳,没有一朵枯败,花瓣摸上去的手感如同绒布。
“这是真花。”沙蓓蓓回答道。
灵灵不信:“真花哪有这么鲜艳的。”
“假花怎么可能还有枯黄的叶子。”沙蓓蓓指着其中一盆花枝上唯一的一片枯黄了半截的叶子。
屋内陈设走的是原木质朴森系风,厨房相当的现代化,老奶奶很快就给嗓子眼里已经伸出手来的十个人端上了做好的牛奶饭和各种奇怪的小点心。
牛奶饭虽然好吃,但是味道却有些寡淡,
众人正吃得没滋没味的时候,小雪从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拍出三包香辣菜:“来,下饭!”
“卧槽,救星!”很快,香辣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雪又摸了摸,困惑的自语:“我记得带了五包出来,怎么只剩下一包了呢?”
小雪的朋友清了清嗓子:“咳,我看我们都出来好些天,一点都没吃,觉得不能浪费,就努力的、勉强的吃完了一包……”
“你这么嫌弃香辣菜,就放它自由,不要勉强。”此时此刻,完全不够吃的众人啧啧摇头。
吃完饭的聊天,让顾淼发现同行的人中,竟然有几个是自己的同行,而且还是同行中的高人。
聊起圈子里的各种破事,各种破人,一个个眉飞色舞,精神亢奋。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两点多。
直到其中一人接到了甲方爸爸的深夜电话,贝加尔湖畔的行业高峰论坛才算结束。
第二天顾淼是被沙蓓蓓的动静给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天空,铅色的阴云密布,天气不好啊,拍不出好看的湖水了。
他转过头,看着沙蓓蓓,昨天她有些着凉,于是吃完饭就睡了,没想到今天起这么早。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出去过了,现在刚飞奔回屋,从行李箱中拿出她一直抱怨占地方的巨厚羽绒服,见顾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解释道:“下雪了。”
顾淼坐起来,发现窗外已经下了一阵子雪,草上、树叶上,屋顶上、远处的山坡上,都已经被盖上了一层银白。
现在还在继续下着雪珠,沙蓓蓓换好衣服就蹿出去了。
接着其他人也被雪花飞舞的消息惊动,飞快冲出门,玩雪。
狗屋上的雪已经厚到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此时还是农历八月,
当真是“胡天八月即飞雪。”
同行人中还有两个小孩子,兴奋的不行,屋里屋外,楼上楼下的瞎蹿,
“好歹你们也是帝都来的,怎么见到雪还这么稀奇?”顾淼不解,黄河以北下雪不是很随便的事情吗?
孩儿他娘说:“也不是,像去年一个冬天都没下雪,摒到今年三月才下了一场,不然去年流感也不能这么严重。”
说话间,俩孩子已经堆起了两个雪人,兴奋的打雪仗去了。
厨房里已传来了早餐的香气,顾淼洗漱之后走进厨房,老奶奶正在用黄油烙饼,味道特别香,除此之外,还有煎蛋、香肠、水果、意大利面,以及饼干蛋糕之类的。
看见黄油烙饼的数量,顾淼摸着下巴:“这是按咱们一个人吃六张饼来算的吧?”
要是照老奶奶给准备的人均食量吃下去,估计着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灵灵看了一眼煎鸡蛋,便起身满厨房的翻找着酱油。
顾淼说:“别找了,不会有酱油的,那玩意儿也就是远东三国的人才有。”
小雪反驳道:“我在美国的游轮上也看到了。”
顾淼:“那是给中日韩游客准备的吧。”
小雪继续反驳:“不可能,我都没看到有几个中国人,也没有看到日本人和韩国人,游轮不可能专门为我们准备什么东西的。”
小雪的丈夫一边低头叉着饼,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可是船上还有中文菜单。”
小雪语塞,不再说话。
吃完早饭,雪越下越大了,
隔着玻璃看远山的雪景,金色的白桦树叶衬着地上的白雪,这样配色豪华的美景,着实难得一见。
灵灵得知住一晚的价格后,感慨:“我们上次在大兴搞一晚轰趴,一个人就要两千呢,这十个人才两千,真便宜。我真想也照这样造一套别墅啊。”
“造啊,造啊!”大家跟着一起起哄。
灵灵伤感:“哎,没钱。”
顾淼补充道:“有钱也买不了地。”
贫穷令大家沉默。
灵灵明显已经期待着下一次再来住上几天了。
回到伊尔库茨科时,已经是中雪。
孩子们已经玩疯了,鞋子袜子全部弄湿,愤怒的家长们骂了一阵,最终还是心疼孩子,拉动了俄罗斯的GDP,给孩子买了新鞋。
除了顾淼和沙蓓蓓之外,其他人今天都要回国,让旅馆帮忙叫了两辆车。
说好的价格是220卢布,对于8公里的路来说,这价格还算公道,比起刚下火车的那一天,3.5公里被黑了1000卢布和700卢布地,简直是人性闪光辉。
但是这两辆车的际遇,又有所不同。
一辆车在到达后,递给司机一张500卢布,却只找回来100元。
司机的解释是220卢布是载人的钱,还有180卢布是载行李的钱。
车上的妹子与司机讲价,问300行不?
司机同意,但是找回来的钱被故意折叠的很难打开,钱还没打开,司机就已经一脚油门跑了,打开折起的一百卢布,发现里面还有半张一百卢布。
而另一个就是正常的收了220卢布,这位司机是一个老师,兼职出来当司机拉生意,他跟那一辆车的妹子侃了一路,说俄罗斯人都是外冷内热,灵魂中透着善良的。
被宰那辆车上的人听到转述,都表示:“呸!”
不仅被宰了,而且还被送错了航站楼,不得不顶风冒雪拖着箱子从国内航站楼走到国际楼。
然后排队等行李过海关,又硬排了一个多小时,
俄罗斯人办事效率之慢,堪比八十年代的国企商店,习惯了国内值机效率的人们,全靠手机打发时间,才算稳定了情绪。
顾淼与沙蓓蓓看着群里的吐槽直播,默默记下这些被踩过的坑。
第二天,他们飞向圣彼得堡。
“咦,航程这么短吗?才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沙蓓蓓看着起飞和到达时间问道。
顾淼摇头:“是六小时零五分钟。”
俄罗斯的双都之一,圣彼得堡,原名列宁格勒,曾经的俄罗斯首都,
时区为东三区,比国内时间晚了五个小时,
国际惯例,飞机起飞与到达时间,均以当地时间为准,所以,明明飞了很久,但是看起来,也只有一个小时出头而已。
圣彼得堡是个好地方,
可以使用uber打车,不用再担心被宰。
英语普及程度,也是俄罗斯数一的,
还有一个数二的,是莫斯科,
飞机降落时,圣彼得堡在下雨,雨下得如同依萍回陆家要钱的那一天那样大。
沙蓓蓓在俄罗斯待的时间并不长,就已经对根本就没有烹调的俄餐绝望了。
“哎,你说,他们能造出那么漂亮的房子,好看的工艺品,还有芭蕾和体操也是世界一流,这么有审美的国家,怎么会在烹饪上只会把东西切成大块,不是水煮就是烤的炸的?跟毫无品味的野人一样。”沙蓓蓓看着飞机上发的冷面包,嫌弃的扔到一边。
“那我们一会儿去吃中餐。”顾淼搜了一家评价不错的中餐馆。
评价的内容挺一致,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吃了这么多天的俄餐,要死要死要死,有个稍微不那么变态的中餐,已经心满意足,再怎么扭曲的中餐,也比俄餐强!”
顾淼心中暗想:那一定还是做的跟国内有差距。
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沙蓓蓓,继续想:算了,人都快给憋死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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