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期,神农架林区还是一片汪洋大海,经燕山和喜马拉雅运动逐渐提升成为多级陆地,并形成了神农架群和马槽园群等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地层。”
一同出发的户外俱乐部某位边走边向众人科普。
“神农算远古吗?”沙蓓蓓提出一个问题。
在华夏神话的系统里,总觉得盘古死完,共工就撞了不周山,女娲补完天以后,马上就是炎黄时代。好像也就三五年的样子。
“不是一个体系的,不要搅和在一起讨论,周朝的共和元年国人暴动,也跟现在说的共和完全不是一个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么类比对不对,不过顾淼成功的转移了沙蓓蓓错乱的系统观念。
队里的女性人数与男性人数持平。
顾淼与沙蓓蓓的加入,正好也没有打破这个平衡。
“徒步这么辛苦的事情,女孩子还挺积极,她们行不行啊?”队里有一位挺年轻的小伙子回头看着边走边打闹的姑娘们,现在走在前队的基本上是男人,只有另一位领队压在后面,免得走丢了谁都不知道。
村里的向导与主领队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向导大叔说:“现在出来背包的好多都是女娃子,自己背着包,走的还挺有劲。”
主领队告诉小伙子,他做户外领队许多年了,最早的时候,女人就挺多,不过那个时候玩票的也多,很多女人不带帐篷,就指着蹭同队男人的帐篷住。
“帐篷怎么蹭,不是单人帐吗?”小伙子不解。
主领队笑笑:“兄弟,没女朋友吧?”
“这跟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在出发前,会开行前会,成员之前会互相认识,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美女跟你说,想跟你拼帐篷,你背双人帐,她帮你背些其他东西,你同意不?”
小伙子权衡了一下单人帐和双人帐的重量,差距不大,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同意。
“可是,都陌生人,性别不同,多不方便。”
“我去……人家妹子都不介意,你怎么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这在户外有个名词,叫混帐。”
“……”
早年,户外刚刚兴起的时候,即没有法律法规,也没有什么专业的领队,一般走过两次某一条线,体力比一般人好,就可以当领队。
因此出事的不少,年年都会在绿野论坛上看见花样翻新的死亡事件,
什么扎营扎在夏季的河床旁边,晚上上游洪水冲下来,
还有不知道自己体能极限,就敢往沙漠里跑的外企白领,
以及根本不探路,全凭别人的攻略就敢带队往深山里走的疯子……
至于在帝都知名老头老太太随便爬爬的香山也能迷路迷到报警,
在海陀山下了齐腰深的雪,还非得上山,发现原来只有一米宽的山脊,莫名变成了三米宽也敢继续瞎走,结果一脚踏空,三个用绳子连成串的人一起挂在峭壁上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除了户外安全事件之外,就是户外贵圈真乱,男男女女,半夜三更发生的事,比文艺小清新的古镇酒吧还要浪,有一段时间“驴友”成了傻X+淫.乱的代名词,正经人都不敢说自己是驴友,只说自己是“不跟团随便走走”。
向导见叫小方的小伙子面露抽抽之色,忙安慰道:“其实,户外带女人,特别是无人区,是有很重要意义的。”
人区是野生动物的天下,臭男人很容易引起肉食动物的兴奋,把你当做它的盘中餐,而女人则不同,动物害怕胭脂气和香水味,女人来了,动物如坐针毡,逃之夭夭。
“虽然她们在,金丝猴不会靠近,不过也不会遇到熊瞎子。有女人在动物是不会来偷东西的。所以,我们每次出来,都有美女同行,安全!”向导说的跟真的一样。
顾淼看着沙蓓蓓,低声:“驱魔娘娘。”
“你有什么意见?”沙蓓蓓露出如药师寺凉子般的笑容。
顾淼向她双手合什,拜拜:“保佑平安。哎呀~”脑袋上被敲了一下。
向导老袁是彩旗村的人,很早就做户外了,后来被游侠客收购,世面见多了,人也活泼的很,带一帮村里人,争一些辛苦钱,密林深处,也是穷乡僻壤的山民,慢慢致富了,大家把他当神一样敬奉着。
顾淼在神农架没有看到马,询问为什么这里不像云贵川那样有马,累得半死的游客的钱最好赚了,快断气的时候,一匹马走半小时收两百块,还是很有人愿意掏的。
老袁说走不了马,直到走入密林,才看懂老袁的话,这里不像哈巴雪山,贡嘎或毕棚沟,原始森林的味道不一样,人都很难钻,马就没戏了,唯一活泼的是高高树梢上纵跳如飞的金丝猴。
无信号无光线的野外,篝火是人们缓解无聊黑夜的唯一乐趣,不过在这里,大家都签了防火协议,也就只敢在烧水做饭的时候用火,用完马上灭掉。
不是说谁的法律道德感真的如此高尚,而是,这里的原始次森林的植被太茂密了,一个不小心,就能搞出大兴安岭火灾的动静。
无人区,树木高耸,光漏遍处,但因一味翠绿,似乎很难表达,这里绿不亚于墨脱线,但缺少壁立千仞,雪山冰川,缺少险象环生,心惊肉跳。
从1200米的上彩旗村踏着无形可踪的小道后,翻过一个1932米的垭口,这里有一块标记神农架的木牌,下一个坡后,基本沿着一条小溪往上攀升,小溪有名字,叫黑水河,看起来不黑,也不河。向导说连着下几天雨,暴发山洪就又黑又河了。
现在的神农架之所以称为原始次森林,是因为八十年代以前,这里遭到山民无休止的砍伐,后来加以保护,遂形成密林。
绿,是那么的纯粹而又深邃,氤氲而又沉醉。它自得其乐而又无处不在。它是那么的热热闹闹又那么的无声无息。小心谨慎而又肆意恣睢。
穿出密林,众人在山头上的一片平缓的草坪上用午餐,视野很好,崇山峻岭,都成了轮廓线,小雨下下停停,不算很影响走路,不过四周又起了大雾,周围又是一片白茫茫。沙蓓蓓与新认识的几个姑娘们玩在一起,还有一个四十多的大叔备受姑娘们的拥戴:
“帮我拍一张!”
“我也要!”
“换这个角度!”
俨然是娘子军的御用摄影师。
“老法师真受欢迎。”小方摇摇头。
顾淼看过老法师拍的照片,取景光线的确拍的好,犹善抓拍,妹子们为之疯狂。
“所以cos圈里才有摄影师的故事。”顾淼这个2.5次元生物安慰道,“所以,别看网上说女人不爱你是因为你没有钱,那些都是胡说,不爱你,要么是原来就不爱,要么就是你让她不开心了。”
小方有听没懂。
此时沙蓓蓓凹完造型回来了,顾淼递给她一杯水:“喝点。”
“唉?刚烧好的,烫!”小方刚刚亲眼看见顾淼在三分钟前刚把水倒进杯子里。
沙蓓蓓一口气喝完了:“不烫。”
然后,她又跑回去继续新一轮的凹造型。
“这个是55度恒温杯,3分钟之内,100度降到55度没压力。”顾淼的模样好像电视购物推销员,“我女朋友性子急,要么不喝水,要喝就马上进嘴,在城里还能买矿泉水将就将就,为了来这里,专门给她买的。”
“还有这种操作!她知道你这么用心吗?”
“当然知道,她不知道怎么挑自己喜欢的花色。给喜欢粉红公主风的妹子挑个魔兽风的,谁受得了。”
小方陷入沉思。
吃完饭继续走,向导指着前方说:“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前面是高山杜鹃林,在花开的时候,一片姹紫嫣红,漂亮的不得了。”
“一个时间有一个时间的特色,现在的特色就是有假期,哈哈哈……”同队的人想得开。
右手侧一座矗立的高峰是老君寨,看上去不远,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那是今天要完成的第一个冲顶,有2894米高,山顶上有一个铁塔。
“是不是基站啊!”累的半死的人们听见基站,纷纷拿出手机。
刚才一路上可把网瘾少年少女们憋坏了,趁着有那么一丝半点的信号,赶紧把刚刚凹造型拍的照片发个九宫格出去。
顾淼站在山石上,沿着神农架山谷远望,视野极其开阔,天际线犹如一把自带光晕的利剑,将蓝天与大地生生劈开,群山绵延重叠,山间雾气氤氲,构成了一副天然的水墨画。
天际线上真正出现一道亮线,里面布满了千姿百态的云。
从老君寨下来,天色渐渐黯淡,云雾如昙花一现般毫不沾惹地离去。往右走几百米,就可以看到今晚的营地花岩窝,已有几顶五颜六色的帐篷支在那儿。营地往前延伸,就是老君顶。
花岩窝营地位于老君寨和老君顶之间,海拔两千七,地势比较平缓开阔。
绵延的高山草甸,在起伏的山陵上,到处是绿油油。
营地另一侧是陡坡,越过山坳,放眼望去,便是黑黝黝千姿百态的石林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高山草甸,这是一片没有被开发的美景。如果好天气,云海,日落,霞光,一个都不少。
从老君顶那里反穿过来的有几支队伍已经扎营了,五颜六色的帐篷错落在绿草地上,他们都在干一件可耻的事情:做饭。
不知道为什么,还做的特别香。
山上有一种野葱,大小如七葱,多有人采摘,当做入菜配料,本来想好好歇一会儿再做饭的众人,本来说好了什么都能抗拒,只要休息,别的都不要。
转头就变成“我什么都能抗拒,除了诱惑。”
“不能输!”
争强好胜的本性,让众人行动起来。
仿佛又从仙境掉回了人间,现实摆在眼前,该去水源取水了。顾淼拿了水壶要去打水。
沙蓓蓓贤惠的在帐篷里铺地垫、防潮垫、睡袋,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说:“别急,支好帐篷,我跟你一起去。”
顾淼摇头:“这是方圆几十里惟一的水源,天晚了,吃肉的就都下来了,我必须抢在野兽前面打水。”
“不要怕,它敢咬你,你就咬它!”沙蓓蓓玩玩笑。
“它咬我,微博上会是一片叫好。我咬它,万一是个保护动物,我还算犯法。”顾淼笑着,与向导一起出去了。
两人沿着一条几乎要消失了的小径去取水,就在离水源地不远的地方,向导指着一个小小的梅花型脚印:“看!”
“猫,这是猫!”顾淼做出完美解释。
打完水,向导就开始做饭,进山的第―顿,吃的非常奢华,有人带了什锦三明治,还有沙蓓蓓带来的煎牛扒。
“卧槽,茅台!!!你还带了茅台?!”
“一整只酱鸭?!”
在神农架没有看到野人,不过看到了一群已经快要变成野人的人。
旁边一队人为了轻装,带的都是冷食,闻着热气腾腾的香气,全都围了过来,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光。
“来来来,一起啊。”众人很热情的招呼他们。
“哈哈哈,那多不好意思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们手里的饭盒已经伸到锅边了。
最后几个营地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聚餐,还有歌舞表演,以及各队老法师们的业务交流和妹子们对于凹造型的心得体会分享。
一切都在热闹进行着,正跟大家聊着天的向导和主领队都脸色紧张地站了起来。
“把头灯全部打开,东西收到帐篷望去,有肉的东西封口,把刀全部拿起来,鞭炮和蜡烛火柴全部放存帐篷门口。”向导一边说,一边用头灯四处扫射。
事后大家才知道他和向导听见有野兽悉碎的脚步声从山上下来,也许是被牛肉味招来的猫科动物。
再怎么自欺欺人,顾淼也知道,在水源处发现的新鲜梅花脚印显然不是可爱的家猫,而是猫科动物,比如豹子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可能只是一只好奇的松门羚。
有了陌生来客的打扰,众人这顿饭吃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变成了晚餐。
主领队用手机播放了下载的枪炮声,
所有的姑娘们行动起来,把所有饭盒用塑料袋封严,再涂上红花油,目的是掩盖食品散发出来的气味。
被刺激了一下的大家已无心赏月,早早钻进帐篷。
夜里寂静得可怕,顾淼努力捕捉每一丝漏网的声音,可是只有沙沙的雨声敲打帐篷的声音,隐约中他仿佛听见有野兽的爪子在轻轻抓帐篷。
“蓓蓓。”
“嗯?”
“别抓帐篷了,抓坏了会漏风。”
“哦。”
半夜,帐篷突然一阵哗哗作响,沙蓓蓓和顾淼都惊醒了。
是野猪?还是野人?顾淼见沙蓓蓓已经面无人色,笑着说:“别吓自己,这么多人,没事的,应该是向导说的小松鼠吧。”
海拔2500晚上的温度,再加上时大时小的雨水,使原本就很冷的帐篷更加冰冷无比,只得在帐篷里烧些热水,早早钻进睡袋取暖,雨一直从下午6点多下到半夜三点,裹上厚厚的睡袋仍然觉得冷。茫茫的高山草甸隐现几个帐篷,雨水不停地自由落体,外面寒雨阵阵,里面寒气逼人。
终于等到雨停,顾淼被冻的半夜起来出去烧开水,抬头看着天上流云,自言自语:“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
“你还带貂裘了啊?早点拿出来呀。”沙蓓蓓不知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她嘻嘻笑着,蹲在顾淼身边。
“你怎么也起来了?”
“陪你啊。”
“真的不是陪火吗?”顾淼看着沙蓓蓓的手直往火堆上凑,“你要控制你自己,不然会变成炭烤猪蹄。”
“哼,你才猪蹄。你是黑驴蹄!”
天亮之后,收拾行囊,拔营装包。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林间小路湿滑,山间雾气弥漫,迎来了强度最大的一天,从营地海拔2400多米上升到2900多米再下降到1900米。
刚开始沿路爬升,对体力要求很高,到后来路况逐渐复杂起来,坡度很陡,一段时间后,到达一片空地,这里有两条线路,一天是短线直接下山,另一条是长线,要穿越原始森林区域,队伍选择了后者“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多亏啊”。
原始森林这段路很险,全程下坡,坡度很陡,昨日下的雨水,使山路特别湿滑,无疑更增加了难度,走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马失前蹄。
快到乌龟峡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队伍面前闪过,十米处的一大片树枝被摇得哗哗作响,距离是如此之近,,甚至看到了它刚刚咬过树叶的牙。
它眨眼间就钻进了九点种方向的树林。向导挥手叫所有人蹲下,从腰间拔刀,自己追上前去。良久,才发出解除危险的信号。
那个动物,是大型灵长类动物披一身介于金黄与棕黄之间的的毛发,有一张像猿猴的脸庞。
向导初步判断是金丝猴。可还有几个疑点未解开。
第一,它的个头太大了,就算一只成年的金丝猴个体也不可能有那么大。
第二,金丝猴是群居性动物,可我们只见到一只。
第三,金丝猴应该是从树枝上跳过,而它是从树下窜过。
从地图上看,他们穿过的这―段是野人区,难道真这么好运,碰到了野人?蚂蚁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不是说野兽怕女人的香水吗?”小方嘀咕着。
妹子们鄙视的看着他:“出来徒步,谁还带香水啊?”
这条路分岔很多,兽道遍布,还有很多兽洞以及野兽活动过的痕迹,再被这个动静一吓,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人类闯入者,便不觉加快了脚步。
在鸟儿的婉转声中,我们迎来了第一个清晨.雾,又起了,那一丛杜鹃花吸饱了露水,更加的娇艳欲滴。
“看,林中小屋。”向导指着远处林中冒着淡淡烟气的木屋。
诗情画意没有感受到,美国恐怖片《林中小屋》的气氛感受到了。
“再往前走风景更好,但是不能再走了。”主领队很遗憾,“有几个太大的兽洞和新鲜的大猫脚印。”
“一会就能看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呃?这里你们还有老朋友?”沙蓓蓓心想这里不是无人区吗?
拐过第一个取水点不久,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主领队说,他们上次就是在这里拣到十几块散落的人骨,这就是他们说的老朋友。
这次他们还是上去寻找,结果又找到了些脊椎骨和肩胛骨,根据骨头上的咬痕看,应该是野兽留下的,但没有头骨和四肢。
所以推测这个山洞曾有野兽栖息,那个人遇袭后从别处被叼来。
好在一路平安,刚擦黄昏时,队伍到了牛场坪。尤其幸运的是,这里居然还有惟一的一户人家,一对年过古稀的老人还在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大家愉快的下到阴峪河玩水,然后一个个血流不止而归。
“这里有很多蚂蝗的。”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给他们处理。
当天晚上,对面的山头,传来熊吼的声音。
老人家养的三只狗也像发了疯似地狂叫,据说其中的一只曾英勇地与野猪搏斗过,还挂了彩、它们的眼睛在夜晚也会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相当刺激……
就算是神农架的户外路线,也分ABCD三六九等,寻常背包客轻松瞎走走的,还有需要带上全套装备走的。
沿着阴峪河走到板仓这条线,算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正常人都不会走的。
这段路的草丛里有很多蛇,五月还好,七八月就只有许仙能走了,
snake mountain snake sea
登山杖除了用来登山,还可以用来打草惊蛇,大多数蛇在人类脚步到来之前,就匆匆跑路了。
只有一条浑身漆黑发亮的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在顾淼面前与它对视了很久。
沙蓓蓓轻声:“你要不……斩个黑蛇起义,然后建个王朝?”
“也可能是来找我报恩的?”
好在蛇最后觉得自己可能找错对象,默默走了。
又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发现斜下方有一个山洞,洞内有一双发亮的眸子在看着他们。
无人区,什么叫无人区,脑子里只有浪漫想法的沙蓓蓓现在感受到,此前想的,只有自己和顾淼两个人连向导都不要带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她敢,野生动物们也不乐意啊,就俩人,够谁吃的。
向导与主领队熟练的用工兵铲将石头移开,准备今天晚上的住宿营地。
在宿营地周围,有人发现了神农架四种神奇草药之一的头顶一颗珠,召唤大家一起来拍照。
“那四大,还有三个是什么?”沙蓓蓓问道。
向导回答:“江边一碗水,文王一支笔,头顶一颗珠,七叶一支花。”
除了七叶一支花之外,别的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大家拍完照,就继续为今晚的安睡之地努力奋斗。
落日沉没在一片猩红的火烧云中,覆盖森林的绿色与橘红色逐渐消失,绚丽的色彩被越来越厚重的黑色取代,夜幕降临了。
河边的水声很大,经过白天的阵仗,大家都开始疑神疑鬼,即怕野兽下来喝水,又怕河水突然涨高,还怀疑河对面的大洞究竟是不是住着一大堆食肉动物。
沙蓓蓓担心水声会麻痹我们的听觉,其他的妹子更害怕野兽会不会对她们的头或者脚有兴趣,对朝向哪边睡感到很纠结。
于是,一夜无眠,男人们轮班守夜,其他人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清早拔营,简单吃了些东西,大家奋力向那个90度的陡坡进发。
脚下全是枯叶和朽木,手中没有任何着力点,还有身上沉重的大包,爬一步,滑三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不小心抓住一根腐朽的树枝就往下滚,想到挑山工的经验,于是决定改走之字形向上,果然将难度降低好多。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难爬升,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康庄大道,
靠,康庄大道个屁啊!其实根本就是一条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窄径,还不知道能不能走通,反正沿着阴域河出去就是对的。
顺着这条不起眼的小路,继续往前.穿过箭竹林,过河,过蚂蟥区,倒是没有太大的惊险,我们找到了一所荒废已久,已经拆的差不多的房子。
向导与领队忙着取水煮饭。
“把裤子脱下来!”沙蓓蓓指着顾淼。
“大白天的……这么多人……不好吧。”顾淼紧紧的抓着裤腰带。
“呸,装什么装,再废话你就自己去洗吧。”沙蓓蓓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顾淼的裤腿上一片被鲜血染红的颜色,蚂蝗们对这顿饭表示满意。
“卧槽,蜘蛛!”小方惊呼。
哎,蜘蛛有什么好怕的?不管是普通的蜘蛛,还是毛茸茸的狼蛛,顾淼什么没见过,比小方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去了……
去了……
了……
那只蜘蛛通体黑色,而背上有着很诡异的白色花纹,呈鬼脸状,好像在嘲讽着什么,仿佛黑寡妇的同党。
向导说如果被它咬到,恐怕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活命。
正准备休息,顾淼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掀开衣服一看,在他的右腹部赫然有一只扁虱。
和扁虱比起来,蚂蟥算个球!
那只扁虱的头已经钻进了皮肤,还剩半个身子在外边.。
“卧槽,你得快把它取出来!”主领队说的时候,副领队已经去找镊子和手术刀。
还好这个俱乐部够正规,药箱带的有够齐全。
副领队简单消了下毒,就使劲把扁虱的身体向外拔,可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钩住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
数次后才拔出了半个身体,但头还留在皮肤里面.。
“得快开刀,把它取出来。”
小方惊呆了:“开刀?在那么简陋的情况下?!”
顾淼点点头:“扁虱,是一种甲壳类节肢动物,它的头顶有倒钩,会牢牢钩住动物的皮肤,然后使劲往进钻。
它一旦钻进动物体内,就会在皮下游走,并分泌一种毒素,会对人类造成极大的伤害,它甚至会在人体内产卵,最后从人体最娇弱的地方钻出来,比如眼睛……如果它的头不尽快取出来,会对神经造成伤害。”
把一堆人听的毛骨悚然。
俱乐部两位领队,经过急救培训,两人凑在一起,加上其他人的头灯,硬是凑出了一个无影灯的效果。
虽然经过培训,不过真的在人身上下刀子,显然要经过很多次的锻炼,才能达成真正的效果。不然,医生岂不是太好当了。
主领队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活人的肉上划下去。
“住手,我自己来。”顾淼觉得他的手再这么抖下去,会在自己肚子上划出一道蚯蚓。
其实也不用划多深,扁虱也不大,最多也就穿破了真皮层,不会在肌肉层呆多久的。
“我来帮你。”沙蓓蓓左手拿着碘酒瓶,右手拿着棉花。
顾淼确定伤口位置后,挥刀猛切,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估摸着差不多了,你们找找吧。”
“卧槽……切腹……”小方瞪大了眼睛。
两位领队抓紧时间,在刀口里翻找,终于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于是改用镊子在里面翻找,副领队先找到,给主领队看了一眼:“这是倒钩,应该还有喙卡在里面,继续找。”
喙,是扁虱的嘴,所有的毒素都在头和喙,那个比头发丝还细的东西,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太难找了。
这会儿顾淼已经没力气再给自己加深一刀,副领队接过手术刀,手还在抖,沙蓓蓓看不下去了:“是就再往下切一点是吧?我来!我切过肉!”
沙蓓蓓同志,平生第一次砍人成就,达成。
终于全部翻出来,所有清理出来的东西大概有四五部分,领队加向导凑在一起分析了一下,确定那只扁虱散落的零件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是消毒清创包扎,吃消炎药。
晚上,顾淼睡得昏昏沉沉,觉得总有人摸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是沙蓓蓓,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她的手正搭在他的头上。
“你怎么不睡觉?明天还要继续走呢。”
“看你有没有发烧。”沙蓓蓓温柔的手在他的脑门上又轻轻敲了一下:“还没熟,不能吃。”
“以后,如果我们吵架了,你一定要让我一次。”顾淼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我都给你捅过一刀了。”
沙蓓蓓哼哼:“那是你为了生出扁虱,做的剖腹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的路,依旧是在浓密的林间行走,蚂蝗与蛇,相伴同行。
杂草间散落着点点嫣红可爱的野草莓,可惜,那不能吃,是蛇莓,有毒,且代表着有蛇出没。有人十分紧张,生怕被蹭到一星半点。
这种东西在金陵也很常见,顾淼以前常摘着玩,也吃过几口:“这东西,我熟,有点毒,不至于吃死人,不过走一路拉一路的肚子这种事,大家也是不想的。捏手里玩玩没事,别吃。”
踩过无数摇摇欲坠的腐桥,爬过无数另人心惊胆战的塌方,来到了一条齐腰深的大河。
大概有五十米宽,水流湍急,稍一不慎,就会连人带包冲到下游玩漂流了。
向导老袁第一个过去,将绳子系到对岸的大树上。然后找出一条最浅的水路来,领队们把包一趟趟运过去,其他人空手过去。
走的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雪凇。
端午时节,算得上是夏日,而眼前所瞧见的一座山顶却挂满了霜,另一座更是挂满了雪,分界线便是那层层的云雾缭绕。
就连向导老袁都说:在这季节非常少见。
继续向前走,突然又看见一所宅子。
刚开始,大家很高兴,以为找到了扎营的地方。
可仔细看来,连顾淼都觉得那所房子透着出奇的诡异。
这一路上见的房子都拆的七零八落,而这座却保留的出奇的完好。而且,这并不象普通的民宅,一个门厅几个相邻的房间。而是大房间套着小房间,小房间又套小房间,加起来有七八个之多。并且在房间周围的植物出奇的浓密茂盛而且种类繁多。
屋内屋外都不适合扎营,向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副领队和向导继续往前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但是时间已晚,其他的队员都已不想继续走。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半山腰上找了一块平地勉强可以搭两个帐篷。
快要累死的一行人,各种哼哼唧唧,一肚子的牢骚,领队暴走,一番争执之后,其他人终于放弃在房子里住的想法。
到底那个房子为什么不能住?
向导始终也没有说,打死也不肯说的那种。
沙蓓蓓开始脑补凶杀,
顾淼开始脑补灵异,
两个人一晚上脑补出了两本书的剧情。
最后一天很早就出发了,如果顺利的话将穿过大鲵保护区到达板仓村。
“看!羚羊!”小方的声音响起,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向悬崖上望去,果然一只羚羊。注视了下方的人类一会儿,居然就从90度的悬崖,轻轻巧巧的跳过去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余,小方还不忘幻想,如果那只羚羊不慎摔下来该有多好,我们就带着锅子和筷子上去抢救。
“把口水擦擦。”副领队已经听到健忘咽口水的声音。
只可惜幻想归幻想,羚羊是掉不下来的,肉是吃不着的。
最后一段路是我最艰苦的行程,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绝壁,稍一不慎就会跌下至少五十米的悬崖。
临近出山,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之前艰难的路段已经成为了个人户外徒步史上光鲜灿烂的一笔。
因为在那之后,主峰老君顶,次峰老君寨,
皆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全封闭区,严禁一切人畜进山活动,进山必须凭相关科研考察介绍信及报批保护局同意方能准入。
如果偷偷进去,不出事则罢,
出事了自己扛过来也就算了,
如果还要叫警察,就会变成明知故犯非要去送死的傻X驴友。
沙蓓蓓看见禁止进入的新闻之后,对顾淼说:“我一个好好的守法公民,认识你以后,干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啊。”
“你进去的时候还不是,刑法的原则是新法不前溯,懂不懂法啊,你对得起你家那么多穿制服的吗?”
“我又不是制服控,管他们穿什么。”
“别按别按,压到我剖腹产的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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